想想她們二人上一次見麵,都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了。


    周媛心中喟歎,當初對花語的那些不喜,早已隨風而散。


    “讓她進來吧!”頓了頓,周媛又道,“讓淮安那些蜜餞過來。”


    花語進門後,看到一身布衣的周媛,恍惚間像是看到了從前的她,依然不變的笑容,花語一下子眼眶就濕了。


    “花語給王妃請安。”


    周媛看著麵前這個黑黑瘦瘦的人,一時間有些不相信是花語,愣住了。還是隨歡提醒,她才迴過神來,開口道:“在邊關吃了很多苦吧?怎麽瘦這麽多?”


    花語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坐吧!你也不是外人,不用客氣。”周媛笑道。


    花語剛一坐下,就見淮安捧著一個攢盒跑了進來,笑眯眯地把攢盒放到她麵前:“按王妃吩咐,挑的都是花語姐姐愛吃的。”


    花語頓時心中一暖。


    周媛問了花語在邊關的一些情況,花語也沒隱瞞,一五一十說了。聽到她和一幫大男子一起吃住,周媛直咋舌。


    “迴來了就別走了,你師父也在府裏,和雪鬆、孫邈在西路那邊研究藥呢!待會兒你過去看看他老人家。對了,你師父收了孫邈為徒,我估摸著他也要正式收你入門。”


    周媛的話,並未讓花語感到開心。她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眼底閃過一絲懼意。看得周媛心中暗自奇怪。


    怎麽花語好像很怕她師父?


    那老頭看起來不壞啊,不過是嘴皮子厲害了些罷了。花語去見了師父,老頭對她的態度依然和從前一般無二,淡淡的,隻說了一句“迴來了”就讓她去見雪鬆了。


    雪鬆倒是很開心,可他性子冷淡,就算心中再高興,麵上也不會顯露出來。


    不過熟悉的人都能感覺到,雪鬆公子心情很好。


    有了花語加入,老頭研究的藥很快有了進展,不過半個月時間,就研製出了第一批藥。


    因周媛的失聰問題,歸根結底是壽元的消耗過度,用一般的法子治療,隻是治標不治本。而針灸,大多是調動自身力量來治愈,並不適用於周媛的情況。


    壽元消耗,一般是沒法醫治的,也是因為周媛特殊,老頭研究了許久,才找到方法。


    他的方法歸根結底就是補,消耗多少補多少。


    隻不過,補也講究一個度,若是進補過多,人體吸收不了反倒是壞事。老頭在這個補的度上花費了很大的心裏,最後才確定下治療方案。


    這第一批藥是純藥汁,並非藥丸,周媛每次喝的時候都像受刑一樣。


    喝到第九天的時候,老頭帶著兩個徒弟來了個“三方會診”,三個人嘰裏咕嚕商討良久,將藥方稍作改動。


    如此數次後,終於確定了最後的方子。


    而這時候,天也開始轉涼,府裏的人們都換上了夾衫。


    在過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後,海軍正式建成。明勵推拒了天津衛海防總軍的職位,專心在家陪伴周媛。


    吃了幾個月的藥,周媛發現自己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了,雖然還未恢複如初,但對於日常生活已經沒有妨礙。


    明勵格外欣喜,趁著氣候涼爽,帶著周媛去京郊遊玩。


    晉王府在郊外有不少莊子,周媛最喜歡女學旁邊的一處小莊園。


    如今正直秋收之際,蓮藕、螃蟹、瓜果等都熟了,周媛帶著丫鬟們在田野間采摘果子,又去池塘裏捉螃蟹,玩得不亦樂乎。


    明勵見周媛笑得如此歡快,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山海陪在他身旁,目光落在周媛身旁的幾個女子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明勵瞧得分明,難得開口道:“你打算何時提親?”


    山海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結果看到明勵那洞察一切的眼神,神情頓時一黯。


    “王爺,屬下不想強求。”


    “你這般慢吞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娶得心儀之人?”明勵挑了挑眉,“你還不如山風呢!好歹他知道主動。”


    聽到山風的名字,山海嘴唇不由一抿,沒有吭氣。


    明勵也不再多說,搖了搖頭,走向周媛。


    “快天黑了,迴屋去吧!”


    明勵走到周媛身邊,彎腰將她濕透的裙擺撩了起來,扶著她去了內室。


    周媛吐了吐舌頭,沒有反抗。


    迴了屋,明勵叫人取來幹淨的裙子鞋襪,不假他人,親自給周媛擦幹了腳換上。


    周媛有些不好意思:“讓丫鬟們來就行了。”


    “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你害羞什麽?”明勵伸手刮了刮她的鼻頭。


    周媛拍掉他的手,努著嘴道:“你好歹是王爺呢,這麽尊貴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給個小女子穿鞋襪,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我給我的夫人穿鞋襪怎麽了?誰敢笑話?”明勵挑著眉哼了一聲,伸手將周媛抱在懷裏給她取暖。


    周媛的身體底子差,一入秋就全身冰冷,穿再多也沒用。


    窩在明勵懷中,周媛覺得就像是窩在爐子上,很快身子就熱了起來。


    將周媛哄睡著後,明勵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剛走出屋子,就見花語悄然上前。


    “讓人打聽的事,都打聽清楚了嗎?”明勵沉聲問道。


    花語點點頭,眼神一掃左右,低聲道:“那日的事,除了聖上與王妃外,伺候的宮人都不知道。不過,屬下猜測,皇後應該是知道一二的。”


    聞言,明勵眉頭皺了起來。


    花語立在一旁默不作聲。


    當初為了扳倒正帝時,她呆在蘭貴妃身邊保護,在宮裏安插了不少他們的人。在武帝上位後,這些人大部分都落入了明處,不過也還有幾個釘子沒有暴露身份。


    這幾個釘子埋得極深,她們隻聽從花語的命令,就連明勵也不清楚這些人的真正身份。


    前幾日,花語通過特殊渠道聯係到了她們,查探周媛之前在宮裏發生的事。


    沉默良久後,明勵才開口道:“讓她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明日我進宮請安時再去問皇後。”


    花語點頭,看了一眼屋內,麵有猶豫。


    “王妃還好麽?”


    迴到王府後,明勵就給花語派遣了任務。花語已不再是周媛的貼身侍女,而是重新迴到了暗衛。雖然任務都很熟悉,可花語總覺得有些不適應。


    她也知道周媛的身體狀況,擔憂之餘,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默默做事。


    周媛第二日醒來,並沒有看到明勵的身影,不由覺得奇怪。


    問了幾個丫鬟後才得知,宮裏頭有事傳召,明勵連夜趕迴了城裏。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過周媛很快調整心態,帶著幾個丫鬟去做昨日捕上來的螃蟹。


    八月的螃蟹,最是肥美的時候,周媛數了一下,一共十二隻,足夠她們幾個人吃了。


    讓廚娘將小個兒、軟殼的螃蟹挑了出來,周媛動手準備調料,準備做醉螃蟹。而那些個頭大的、肉厚的,則是讓人清洗過後對半劈開,放了辣椒和年糕一起炒。


    中午周媛吃了兩隻醉螃蟹。她倒是還想繼續吃,卻被芳華姑姑製止了。螃蟹性寒,她身子本就寒涼,吃多了不好。


    周媛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乖乖地喝了藥膳湯,將剩下的醉蟹賞給了幾個丫鬟和護衛。


    醉蟹的味道很是純正,江南地方對於魚蝦蟹的吃法很有研究,這醉蟹的吃法,是村裏老人們傳下來的。隻不過,村民們用的酒不好,味道要差一些。而周媛用的是上好花雕,自然純酣。


    雖說隻吃了兩支螃蟹,可周媛還是不勝酒力,午膳後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睡了一下午,連明勵什麽時候迴來的她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間周媛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感覺到是熟悉的人,周媛也沒有睜眼,翻了個身繼續睡。


    而明勵看著她甜美的睡顏,心疼得難以自已。


    他找了個理由匆匆進宮,從皇後口中得知了周媛被武帝威脅一事,險些沒忍住跑去找武帝質問。幸而被皇後嚴聲阻止。周媛睜開眼,就看到了明勵滿臉柔情的臉龐,不由眨了眨眼睛。


    “你迴來啦?”周媛一骨碌爬起來,抱著明勵,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宮裏有什麽急事嗎?怎麽突然傳你進宮呢?”


    “沒什麽要緊事,我見了皇後娘娘,說了會兒話,所以拖到了現在才迴。”明勵抱緊她,溫言道,“今兒個做了些什麽?”


    周媛將白天做的事一五一十道出,說到午膳,她突然眼睛一亮:“對了中午做了醉蟹,我特意交代人留了些給你,味道很不錯哦!”


    “媛媛做的,肯定好吃。”明勵也報之以微笑。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周媛才下床梳洗。


    不知道為何,最近這幾日她總覺得嗜睡,也沒什麽胃口,隻有今日就著兩隻蟹吃了半碗飯。


    晚膳時,廚娘根據兩人的口味,做了麻辣蟹和蟹黃蛋等好幾個菜,周媛似乎開了胃,吃得津津有味。


    不過螃蟹她還是不能多吃,隻能眼巴巴看著明勵消滅一隻有一隻。


    第二日,周媛想皇覺寺上香,匆匆用過早膳後,明勵就帶著她出發了。


    皇覺寺離莊子不院,馬車走了不過兩刻鍾就到了。隻不過爬山對於周媛來說很吃力,一行人隻好走走停停。


    幸好這時候天氣涼爽,雖說樹木都枯黃了,但楓林卻是開始紅豔,一路走來,風景很是不錯。周媛心情也大好。


    到了寺門口,得到消息的知客僧早已等候多時,恭恭敬敬地將一行人接進了寺內。


    周媛虔誠地上了香,添了香油錢,想到了然大師,問向知客僧道:“了然大師可在?”


    “迴王妃,大師雲遊去了,不知何時歸來。”知客僧雙手合十,迴答道。


    周媛哦了一聲,有些失望。


    知客僧見狀,忙道:“本寺後山風景不錯,王妃若是有興趣,可到後山坐坐。”


    周媛看了看明勵,明勵遂道:“你去吧!我還有事找方丈大師。”


    周媛會意點了點頭,帶著兩個丫鬟去了寺院後頭。


    寺廟後山有一處小池塘,種著觀賞的蓮花。


    蓮花是佛家的聖花,佛語中“花開見佛性”指的就是蓮花。因蓮花高潔、出淤泥而不染、花死根不死,而被佛家重視。這一池蓮花自然在寺中備受看重。


    每年盛夏,來皇覺寺觀蓮的人絡繹不絕。


    不過,如今已入秋,池中的蓮花早已開敗,隻剩一些枯枝敗葉在水麵上漂浮,看著十分蕭條。


    周媛隻略坐了坐,就失去了興趣,百無聊賴地在寺院裏閑逛,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算卦攤處。


    算卦的是個白眉白須的老僧人,看起來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讓人很有好感。


    見周媛坐下,老僧人取出一個簽筒遞給周媛,問道:“女施主可是要求子?”


    周媛大奇:“師父你是如何得知的?”


    老僧人但笑不語,一副神秘的樣子。


    周媛搖著簽筒,按照老僧人的話,閉上眼睛心中默念所求之事,不一會兒就有一支簽掉了出來。


    老僧人撿起簽看了一眼,念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女施主所求之事雖有阻礙,但最終定會柳暗花明、心想事成。”


    “果真?”周媛眼睛一亮。


    “出家人不打誑語,女施主盡可安心。”老僧人低聲念了一句佛號,說道。


    周媛頓時喜上眉梢,捧著那支簽向老僧人道了謝,又讓清月給了十兩銀子作為答謝。


    不多時,明勵和方丈談完,出來找周媛,就見她喜笑顏開的樣子,不由問道:“這是有什麽好事發生了?怎麽這般開心?”


    周媛將那支簽遞給明勵看:“抽到了一支上簽,當然高興了。”


    明勵摸了摸周媛的頭:“餓不餓?寺裏的齋菜還不錯,要不留下用完膳再走?”


    周媛點了點頭,跟著明勵去了廂房。


    等用完午膳,一行人就下了山。上了馬車後沒多久,周媛就睡著了,到莊子了也沒醒,最後是明勵抱著她進屋的。


    在莊子上待了十多天,天氣越來越涼,沒有地龍的屋子,周媛有些受不了,所以一行人打道迴府。


    迴了王府雖然住處舒適多了,可周媛的胃口卻越來越差。


    一開始還能吃半碗飯,後來越吃越少,臉也越來越小。明勵看著她那尖尖的小下巴,心疼得不得了,想著法兒勸她吃飯。


    “這是淮安做的鮑魚粥。”明勵端著甜白瓷小碗坐在周媛身邊,哄著道,“味道不錯,很鮮美,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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