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我可是聽說,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曾想納林小姐為妃,被林小姐拒絕了。”


    這些小姑娘們都是出身世家,世家的聯姻網極其龐大,幾乎都是隔著幾層的親戚,消息互通有無,沒什麽不知道的。


    周媛假裝不知,邀眾人品茗說笑,隨即才進入正題。


    既然是詩會,自然免不了要作詩了。周媛作為東道主,並不參加,而是拿出了三件東西作為彩頭。這最大的彩頭卻不是實物。


    當周媛說出得了頭名的姑娘所作詩句會被印刻在箋紙上,放在鋪子裏賣,不少姑娘們都心癢難耐,得了題目後紛紛叫人拿來紙筆開始賦詩。


    朱田田沒有參加,坐到了周媛身邊兩人說著悄悄話。


    “周妹妹,我那食箋還差兩張就集完了,你什麽時候給我呀?”


    周媛見她腆著臉問自己要東西,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不由莞爾:“那可不行。這百食箋可是我店鋪的鎮店之寶,可不能隨隨便便送你。你若是實在想要,等過幾日可以來買。”


    朱田田皺著包子臉,扯著周媛的袖子輕聲道:“好妹妹我可是聽你的話給好多人都帶了話的……”


    見朱田田臉上都有些委屈了,周媛忍不住笑出聲來:“放心吧,給你的都是我親自畫的,過幾日就送去你那兒。”


    朱田田這才轉憂為喜,笑著和周媛說起了她最近聽來的一些傳聞。


    因跟著柱國公夫人四處串門,朱田田幾乎對如今京中貴婦圈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周媛靜靜聽她說著,一邊還要分神注意那些賦詩的姑娘們,突然發現,安寧郡主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周媛嚇了一跳,急忙叫人去找,可結果卻讓她哭笑不得。


    原來安寧郡主覺得詩會太無聊,偷偷跑出去玩了。


    幸虧她臨走前想到交代了聲,周媛才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安寧郡主不按常理出牌,周媛很是無奈,不過她能來露麵周媛就已經很感激了。說白了,安寧郡主和她的關係又不是多密切,能來也是看在明勵的份上給她麵子。


    詩會舉行得十分順利,最後選出來的詩魁是一個相貌不起眼的小姑娘,周媛將她的詩題在了一張花箋上,交代人下去刊印。


    那小姑娘臉上一紅,猶豫著說道:“周姐姐,能不能不署名?”


    周媛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麵露哀求,遂點了點頭。


    小姑娘名叫丁玲瓏,丁家是落魄世家,祖上原也是公侯之家,可惜子孫不爭氣,到了第三代的時候被奪爵,如今丁家隻靠著祖產過日子。丁玲瓏的母親娘家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卻出了個嫁給侯爺做繼室的姑娘。


    原本今日來的應該是丁玲瓏的表姐,也就是那位侯爺的女兒,可不知什麽原因,臨行前這位姑娘出了點岔子,最後讓丁玲瓏替她來了。


    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周媛不想明白,隻是按照規矩行事。


    雖說花箋上沒有署名,但今日詩會丁玲瓏得了頭名的事卻不是小事,很快就會被傳了開去,就算她想隱瞞也是瞞不住的。


    詩會結束後,一群小姑娘們開開心心地離開了四季齋。


    周媛多留了一會兒,將掌櫃找來吩咐了幾句,又安排了一些事宜,這才起身迴家。


    馬車剛駛到林府門口,周媛就見淮安滿臉焦急地在裏頭徘徊。周媛急忙下了車。


    淮安見到周媛,先是鬆了口氣,立刻跑了過來。


    “姑娘,方才安寧郡主跟一個陌生男子來了……安寧郡主似乎出了事,您快去看看吧!”


    周媛一聽,整顆心都懸了起來,顧不得其他,快步跟著淮安去了內院。還不等走到內院的垂花門口,周媛就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青布衣裳,個頭不高,五官尋常,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息。他轉過頭來,看到周媛時眼睛眯了起來,顯得有些深沉。


    周媛卻知道,這隻是他習慣性的動作而已。


    “元元?”


    那男子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喚了一聲。


    周媛嘴角隨即上揚,露出一個的笑容,跑上前去:“!”


    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正是周媛的大堂哥周遠文。


    上迴見周遠文,還是她跟著大伯一家上京、路過應天府時匆匆見了一麵,連話都沒說上幾句。要說在周家中,周媛最想念的人,絕對是周遠文無疑。


    周遠文一直應天書院念書,已經拜了應天書院的山長為師。明勵時不時會告訴她周遠文的消息,也是最近周媛才知道,原來明勵和一直有書信來往,有些事情周遠文都知道。


    “幾年不見,元元都長這麽高了。”


    周遠文看著到自己下巴的小姑娘,很是感慨。


    周媛抿著嘴直笑,周遠文個子並不高,在江南地區還不覺得,到了北方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就算是一旁陪著的林承業,都比周遠文高一點。


    “怎麽這個時候上京?之前阿嬤來的時候,還說你要過段時間來呢!”


    “我的學業都差不多了,在學院也是藍色的男裝,可現在的她卻是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仔細一看,這裙子不是前幾日清姨讓人給她做的麽?


    安寧郡主有些尷尬,想起之前鬧的烏龍,實在不好意思跟周媛說。


    周媛倒也識趣,沒有追問。


    安寧郡主的隨身丫鬟站在她身後嘟著嘴,滿臉不悅,對周媛說道:“周姑娘,您可要好好懲治那個登徒子!”


    “登徒子?”周媛瞪大了眼睛。


    “就是啊!郡主被他抱了好久呢……”


    “冬青閉嘴!”安寧郡主臉色一沉,沉聲喝道。


    壓簧忙閉上了嘴巴,卻是一臉的委屈。


    周媛見安寧郡主看似惱怒的臉上,竟有一絲羞澀一閃而過,不由大感好奇。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還會有登徒子?


    或許是周媛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安寧郡主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後將事情原委緩緩道出。


    原來,她從四季齋悄悄溜走後,想起附近便是國子監,便打算去國子監山腳下玩一會兒。


    國子監是建在山上的,平日裏學子們在裏頭上課是不能迴家的,一般都是逢六日可迴家休息一日。這山不是什麽高山,不過是三四百米的山丘,山腳下連著一個小湖泊,平日裏那些學子們乏累時也會邀人在這湖上泛舟。


    安寧郡主對於京中的遊玩場所了如指掌,知道這附近也會有不少年輕姑娘們,便裝成世家公子去和那些姑娘們說話。


    這一招她時常用,很少會被人看穿。


    可誰知今天出師不利。


    她花錢租了一艘船,邀請了幾位姑娘們遊湖,誰知道遊到一半遇到一波同樣來遊船的學子。那些學子都是寒門出身,看不慣安寧郡主這樣做派,言辭十分激烈。


    安寧郡主也不是個肚子沒貨的,當場和那群學子們激辯起來。誰知那麽多國子監學子,居然還辯不過安寧郡主一人。


    這時候,學子們當中一個穿著普通、樣貌尋常的青年男子站了出來,三言兩語就反駁地安寧郡主說不出話來。


    安寧郡主還是頭一次被人說的啞口無言,一下子呆住了。


    她卻忘了自己是在船上,正好這時風吹浪起,小船搖晃起來,安寧郡主沒站穩從船上跌了下去。


    而她落水的刹那,就見那個與她辯論的男子,也縱身跳了下來。


    安寧郡主不會水,被狠嗆了好幾口,也開始心慌起來。這時候,那男子遊到了她身邊,抱著她將她拖上了岸。


    安寧郡主心中好感頓生,問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叫周遠文。周媛聽了頓時傻眼。


    她那個有些呆呆的,居然救了安寧郡主?


    這……女兒家的清白可是十分重要的,難不成安寧郡主要嫁給?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周媛也難以轉過彎來。


    安寧郡主貴為郡主,父親又是在皇室中極有地位的永樂王,她的夫君自然不會是一般人。可安寧郡主在許多人眼中是個奇葩存在,那些世家勳貴的夫人們並不喜歡她這樣離經叛道的人做媳婦,這導致了安寧郡主如今已經十九了卻還未定親。永樂王妃都愁成什麽樣兒了,安寧郡主卻還是老樣子。


    周媛雖然喜歡安寧郡主,可若是她做自己的嫂子,心裏頭還是不太能接受的。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還得看永樂王的意思。當然,還有周遠文自己的意願。


    揣著這麽莊心事,之後周媛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夫來了之後給安寧郡主把了脈,確定沒問題後,安寧郡主便起身告辭了。


    人一走,周媛就迫不及待跑去前院找周遠文了。


    彼時,周遠文正在指點林承業的功課。林承業之前學的幾乎和他一樣,周遠文作為過來人,自然有不少有用的經驗。


    林承業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隻覺得肩頭多了一分擔子。原先他念書,是為了出人頭地讓爹娘弟妹過上好日子,而現在,他更多的是為了林家。


    他是林家如今唯一的男嗣,自然不能墮了林家的名聲。


    林清霏在這方麵看得倒是很淡,給他請的先生並不算十分有名,更多的是她自己教導。不過林清霏從前所學的主要方麵並非經史子集這些儒學,對於八股文也沒多大興趣。因此林承業雖然學得很多也很快,但要科舉還是有些困難的。


    如今正好有一個前輩到來,林承業頓時欣喜若狂,將平時不解的問題一個個全都問出來。


    周遠文也不吝指點。


    林承業雖然入學較晚,但在念書上確實比周遠禮他們有天賦。


    兩人說的起勁,連周媛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周媛見兩人都沒注意到自己,也沒有打擾他們的熱烈討論,而是悄悄地出了屋子,在外頭的花廳等待。


    可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天黑。直到紀嬸通知用晚膳,這兩人才從書本上抬起頭來。


    看著兩人抬頭時那茫然的樣子,周媛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個書呆子,該用晚膳了。”


    周遠文有些尷尬地站起身,林承業卻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周,我還有好多問題不明白呢……你能不能留下來教我?”


    “傑哥兒,你周是來參加科舉的,你怎麽能麻煩人家?”紀嬸出聲道。


    林承業頓時一臉失望。


    周遠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門口的周媛,心中一動:“我不好住在府上,不過隔幾日可以過來看看你的功課,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可以來問我。”


    “當真?謝謝周!”林承業頓時大喜過望。


    紀嬸有些歉意地看著周遠文:“這樣太麻煩你了。”


    “無礙,師父說我的課業火候已夠,如今更重要的是人事方麵的事。離科舉還有四個月,不會妨礙到我。”周遠文擺擺手道,“況且紀嬸和林小姐一直十分照顧元元,這就當作是我的一點迴報吧!”


    他都這麽說了,紀嬸自然不好再拒絕,拉著林承業向他鄭重道了謝,一行人才往用膳的偏廳走去。


    用過膳,周遠文拒絕了林清霏和紀嬸的一再挽留,去了如今的周家。


    周遠文來京的消息,周家人是到了下午才知曉的,這還是周媛讓人去通知的他們。當周遠文到周家時,周老婆子領著眾人出來迎接他,見著他很是激動。


    周遠文看見二弟的一妻一妾,眉宇不易察覺地一皺,又見孫氏眼神閃爍的模樣,心中暗歎一聲。


    怪不得元元不願迴家住,這家裏烏煙瘴氣的,就是他也不喜。


    但他如今已經能將情緒很好地掩藏住,就算遇到任何事都能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於色,因此,周遠文依舊麵帶微笑地和眾人見了禮。


    周遠文一來,周家的宅子就更顯的擁擠了。


    晚上睡覺時孫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卻挨了周顯兆一頓罵。


    如今的日子比起從前在黃土裏刨食事不知道要好多少,可孫氏還猶嫌不足,這讓周顯兆很是厭煩。


    第二日一早,當周家眾人還在吃早飯的時候,林府的管家突然出現,將一張薄薄的紙交給了周遠文。


    “這是姑娘讓老奴送來的。”管家笑著說道,“周大爺是舉人老爺,總不好和大家窩在一處。這宅子就當是姑娘送給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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