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低垂著頭假裝擦淚,眼中卻是閃過一道寒芒:“妹妹……妹妹似乎是接受了親事,我來的時候想叫上她的,但又怕她告訴王妃……”


    蕙心說的小心翼翼,眼角悄悄打量李氏。


    果然就見李氏的臉色微微一變,臉上浮現出一絲似惱似不爭的複雜神情來。


    “她既如此,就隨她去吧!”李氏幽幽道。


    蕙心眼珠子一轉,心中微定,揀了些好聽話哄了李氏好一會兒,這才離去。


    別看李氏被幽禁,她畢竟是李家女兒,太後的侄女,若她想籌謀什麽事,還是有可能辦到的。


    蕙心耐心等待了幾日,迎來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這場雪紛紛揚揚下了兩天,使整個京城一下子變得安靜許多。


    銀裝素裹之中,太後的懿旨傳到了武王府。


    懿旨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說太後想念武王府兩個姑娘,想接她們進宮裏住些日子。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太後卻在這時候宣兩人進宮,這裏頭的含義可就讓人深思了。


    太後的旨意,武王妃自然不會拒絕,立即讓兩人收拾了東西,隨宣旨的太監進了宮。


    隨後,蕙心郡主受太後寵愛,晉了一等郡主位分的消息就傳出了宮。


    蕙心一下子水漲船高,成了眾人爭相討好的對象。


    相比較之下,靈秀郡主就直接被人們忽視了。


    隨後,靈秀郡主冒犯了正帝的一位寵妃,被太後責罰,灰溜溜地迴了王府。


    靈秀迴了王府後,教養嬤嬤問起了宮裏的事,被嬤嬤一提醒,她才發現,許多事都有蕙心的影子。她又不傻,哪裏還不明白,這個親姐姐拿自己當墊腳石要往上爬呢?


    靈秀很受傷,幾天都沒出門。


    蕙心打的好主意,想利用太後的權威讓魯家取消婚約。可魯家又不蠢,這麽好的親事,又怎麽會輕易放棄?


    況且,蕙心郡主地位越高,越受寵,對魯家來說越好,他們越不可能放手。


    蕙心沒想到這一茬,暗中派人對魯家威逼利誘都不管用,便又設計和她定親的那位魯公子。


    誰知,那魯公子是個正人君子,性子古板的很,對於嬌俏美豔的宮女目不斜視,送來的加了料的茶也不喝,讓蕙心郡主一番設計落了空。


    之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蕙心郡主幾次想讓魯公子身敗名裂,可都失敗了。


    她恨極之下,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某一日,蕙心郡主的貼身丫鬟迴了一趟王府。


    而在這丫鬟迴來的第二日,曾經的側妃李氏,被發現自盡於偏僻小院內。


    李氏的死,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因她是自盡,且遭武王厭棄,王妃隻讓人買了一口棺材草草安葬,並未將其葬入皇室陵墓。


    李氏被剝奪側妃之位後,那些趨炎附勢的人都和她斷了來往,因此葬禮很是淒涼,來靈堂祭奠的隻有那麽寥寥數人。


    蕙心和靈秀兩人傷心欲絕,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待喪事辦完,蕙心就找到了前來吊唁的魯家人,直言要退親。


    這退親的理由,是她要為生母守喪三年,怕耽誤了魯公子。畢竟魯公子之前也是因守孝耽誤了整整六年時間,可耽擱不起了。


    魯家那人做不了主,忙迴家後告知了家主。


    這位家主很看好那位魯公子,仔細思量後同意退親。上一章有個錯誤,臨江侯應該是淮安侯,因為書旗上不能改,在這裏說一下。


    說起來,其實蕙心是不必給李氏守喪三年的。李氏雖是她生母,但卻是側室,一般隻要守滿一年,就不會有人說什麽。蕙心這麽堅持,外人隻會說她孝順,對於她退親的舉動更是讚賞不已,覺得她很是大體。


    蕙心郡主的美名很快傳遍京城,一時間風頭無兩。


    對於蕙心郡主突然退親的舉動,王妃表現得很是惱怒,可對她又無可奈何,隻能帶著禮品親自去了魯家道歉。與魯家的家主夫人一陣商議之後,王妃牽線,讓那位魯公子和娘家一位侄女定親。


    王妃做足了姿態,倒是讓人高看了幾分,那些個公侯夫人對她很是同情。


    蕙心郡主的舉動,自以為天衣無縫,可哪裏瞞得過這些人精的眼?對於這個不將嫡母放在眼裏,不但自退親事,還利用生母的人,大多數夫人十分不齒。


    這些夫人自己就是正室,對府裏那些個庶女的手段很清楚,本能就添了幾分厭惡,這下就更討厭蕙心了。


    蕙心還抱著等孝期一滿就嫁進高門大戶的幻想呢,卻不知,她已經被這些高門大戶的夫人列入了黑名單。


    對於這一係列的風雲變幻,周媛並沒有置身事外。


    此刻,她站在王妃麵前,說起了李氏之死。


    “王妃,那李氏的事,就這麽算了?”周媛小心問道。


    王妃眼皮都不抬一下,抱著小福靈喂她喝奶糊,漫不經心地說道:“人死如燈滅,她既為了女兒情願自盡,便如了她的願吧!隻可惜這母親倆都是眼見淺的,哼!”


    周媛一想到蕙心為了退親,居然讓貼身丫鬟勸親生母親自盡,渾身就不寒而栗。


    這哪是親生女兒啊!


    再一想到現在還在傷心不已的靈秀,就覺得好多了。


    周媛想了想後說道:“王妃,那個丫鬟?”


    那丫鬟辦完事後滿心以為會得到主子的重賞,卻沒想到半路上被接她的太監暗下毒手,險些就死了。幸虧被王妃派去的暗衛救下,此刻正在郊外的莊子上養傷。


    “那丫鬟還有用處,先養著罷!到時候再讓她站出來指證才有說服力。”頓了頓,王妃忽地說道,“對了,將這件事透露給靈秀知曉。”


    周媛心中凜然,王妃這是要姐妹二人反目?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王妃低聲道:“蕙心既然連生母都能害了,可見是個冷心冷肺的,靈秀那孩子衝動,但性子還算純厚,我怕她被蕙心利用都不自知,提醒她一下罷了。”


    當然,她還擔心靈秀的親事也出問題。


    王府三門親事,若是兩門都出了問題,會影響王府的聲譽。


    周媛了然,點了點頭後退了下去。


    待出了正院,周媛抬頭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天空,隻覺得從頭到腳壓抑的很。


    這豪門大戶的算計,果然讓人膽寒啊!居然連生母的性命都要利用……


    周媛打了個寒顫,很想離開這裏,迴鄉下也好,去邊關也好,也比留在這裏強。


    此時此刻,周媛無比想念明勵。


    王妃不知是否有意曆練周媛,最近的一些事都沒有瞞她,反而以幾位郡主要出嫁為由,將府裏大部分中饋都交給了他。


    一開始周媛忙得喘不過氣來,很快便理順了。


    這些日子她身上的氣質有了不少變化。


    原本的周媛,雖然禮儀才性都還不錯,但畢竟是在農家長大,在王妃看來她身上總有股子小家子氣,而且行事想法太過天真,這若是以後和明勵成親,分府另住也就罷了,若留在王府,兩口子豈不是會過得很艱難?


    王妃心裏還是很疼明勵的,為了明勵的將來,才會如此費心曆練周媛。


    雖說她真正的兒媳婦是柳家姑娘,可柳姑娘是聖旨賜婚不得不娶進來的,王妃會喜歡才怪。否則她也不會一下子給明召颺定了兩個側室了。


    相較而言,周媛呆在她身邊日久,還救過她和小福靈,反倒更得她信任。


    若是能將周媛培養起來,日後王府後院也能平衡些。


    王妃的這些心思,周媛並不知道。


    她按照王妃的吩咐,找了個機會讓兩個丫鬟議論李氏死的可疑,被“偶然”路過的靈秀聽見。


    靈秀乍一聽聞,自然是不信,迴了閣樓後想到李氏死之前的異樣,心中的懷疑不由冒了出來。她是個坐不住的,立刻帶人去了李氏住的那偏僻小院,竟被她找到一塊蕙心的貼身帕子。


    原本蕙心的帕子出現在李氏住處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靈秀心中有疑,見狀心中的懷疑更大了。


    之後她尋了個機會進宮,見到蕙心後當麵質問。


    蕙心當場否認了,可從小熟悉的靈秀卻從她閃躲的眼神中看出了心虛。


    她的心,一下子寒了。


    那可是她們的生母啊!


    靈秀眼眶紅了,不管這裏在宮裏,對著蕙心一陣破口大罵。


    蕙心哪裏會忍她?


    兩姐妹當場翻了臉。


    兩人之間的爭吵,被有心人宣揚了出去。


    太後知道後,將蕙心郡主叫到了跟前。


    看著眼前這張和李氏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龐,太後神色晦暗不明。若是李氏有這個女兒的手段和狠心,也不會落入這般地步。


    沉吟良久,在蕙心忐忑不安之際,太後終於開口了。


    “我有一件事,想交給你去辦。”


    蕙心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太後娘娘盡管吩咐。”


    太後半垂眼眸,保養得宜的麵龐上閃過一絲陰冷。


    “太皇太後最近又病重了,聖上後宮亂糟糟的,本宮走不開,你便替我在太皇太後跟前服侍盡孝吧!”


    太後說這話時不帶絲毫情緒,冷冰冰的話語,讓蕙心不由心中一寒,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可麵對太後那雙陰鷙冰冷的眼眸,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蕙心突然瞥見太後身後的兩位嬤嬤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兩位嬤嬤是會武功的,且身手不低,蕙心頓時被嚇到了,急忙低下頭跪倒在地。


    “蕙心謹遵太後吩咐,定會好好服侍太皇太後,為太後娘娘解憂。”


    見她這般聽話,太後嘴角勾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如此才不枉費我對你的疼愛。”


    年關將近,周媛已經在武王府待了快一年了。


    當初她進府的時候隻是個不受人待見的表姑娘,如今卻已經是王府內眾人爭相討好的對象了。這其中的變化,讓周媛感慨不已。


    眼看再有二十幾天就是除夕,武王府開始忙活起過年的事情來。王妃現在幾乎是什麽事都不管,因有意磨練周媛,遂將府裏的大部分瑣事都交給了她。


    過兩日就是臘八,周媛和王妃說著施粥之事。


    往年武王府都會在城外施粥,有舊例可循,倒也不會出什麽差錯。隻不過,派去施粥的人,可要好好挑選一番。


    這幾個月來,因李氏的事,府裏下人換了一批,不少都是新進府的,還在考核期,見著施粥似有油水可撈,一個個都上躥下跳。


    周媛看在眼裏,有些舉棋不定,便來找王妃商議。


    王妃這些日子隻陪著小福靈,其餘事情皆甩開手,但對於府裏的事情她仍然了如指掌。


    “她們要想鬧就讓她們鬧去,正好趁機看清楚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心懷不軌。”王妃淡淡說道,“往年去施粥,都是下人房幾個管事媽媽輪流去的,今年本該輪到誰,就讓誰去。”


    下人房的管事媽媽也分了三等,一等的三位總管不算在內,剩下的管事也有二十來個。按往年規定,施粥需要派兩位媽媽前去,一人管物資,一人管人。原本今年該輪到的兩位管事,不巧都犯了事,一個被攆出府,一個被降了職,後頭的幾個媽媽為了這次的事爭鬥使絆子,弄的周媛頭痛不已。


    她畢竟不是這府裏真正的主子,許多人不好做的太過,所以才會來找王妃。


    有了王妃的話,周媛很快有了決定。


    第二天,兩位管事媽媽就帶著府裏的家丁婆子浩浩蕩蕩出了城。


    周媛有些不放心,也有些好奇施粥的情形,遂也跟著同去了。


    坐在油布馬車上,透過琉璃窗戶看著外頭,周媛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都有多長時間沒出門了?周媛都快忘了這外頭的景色是怎樣的了。


    京城雖是最繁華的地方,但依然有貧困潦倒的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尤其是這幾年戰事不停,北地的許多百姓都逃了出來,盤亙在京郊,成了流民。


    王府施粥的地點,在王妃的一座陪嫁莊子裏。


    這莊子是方圓百裏數一數二的好地方,莊子很大,四周都是良田,種著黍米和麥子,還有一部分水田種的水稻。除此之外,還有一片果林,幾個魚塘。可以說,王府內大部分吃食,都是出自這個莊子。


    說是莊子,在這座漂亮的別院附近還有十幾戶農家,算得上是一個小村子了。


    周媛她們抵達的時候,莊頭領著幾個人在莊子外候著,一見到周媛的馬車,幾人就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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