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幾乎是衝進房內的,看到兩人明顯愣住了,麵帶警惕地看著明礪。


    “少主,你沒有欺負我家姑娘吧?”


    明礪眉頭一皺,沉聲罵道:“你是怎麽伺候主子的?她受傷了都不知道?”


    “姑娘受傷了?傷在哪裏?您怎麽不告訴我呢?是什麽時候傷到的?”清月嘴裏連珠炮似得冒出一連串問題。


    周媛心裏暗歎一聲,覺得自己一世英名都要毀在今天這件事上了。


    “清月,你去給我拿塊幹淨的月事布來,再弄些熱水。”周媛低聲吩咐道。


    清月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緊接著臉上一紅,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山風急忙跟在她後頭,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個跟頭。


    明礪聽到“月事布”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很是尷尬。幸好他帶著軟皮麵具,看不出他原本的表情。


    不一會兒,清月帶著東西迴了屋,狠狠瞪了明礪一眼,將兩個大男人趕出了屋子。


    周媛擦了擦,換了身幹淨的衣裙,躺迴,清月端著髒水和髒衣服出去了,明礪才敢進來。


    明礪摸了摸鼻子,這會兒他心底的火都消了,迴想方才的舉動,確實有些過了。


    “咳咳……方才是我孟浪了,你沒事兒吧?”明礪憋了半天,才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周媛丟了這麽大的臉,此刻耳根子還是紅的,聞言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


    明礪心頭一軟,坐在了床邊。


    “這些日子我為了解決宮裏賜婚的事忙得無暇,這才沒來看你。”明礪斟酌著說道,“義母那一關不好過,但我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本想來告訴你的,可誰知……”


    周媛聽著他的話,隻覺得心裏一酸。


    說起來這段感情,一直都是明礪在付出,她好像什麽都沒做過,還一遇到困難就放棄了。


    周媛咬著唇,反思起來。


    良久,就在明礪以為周媛不會再理他時,周媛幽幽開口了。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不顧你的意願,隻圖自己痛快。其實……我隻是害怕,怕有一天陷得太深無法自拔,可你卻不再喜歡我,到時候我該何去何從呢?”


    周媛抬起頭,一雙眼睛中噙滿了淚水。


    她害怕,很害怕!


    就連周媛自己都不知道,幼年時她娘的遭遇,在她心底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痕,她害怕感情,對再親近的人都抱著防備的心態。


    尤其是明礪和她之間差距那麽大,讓周媛隱隱有些自卑,因此在王妃的刺激下,她退縮了。


    現在想來,這恐怕就是王妃想要達到的目的吧!


    明礪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喟歎一聲,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也是我不好,太操之過急了。”


    兩人靜靜相擁,仿佛時間在此刻靜止了。


    “還有一件事,義父確實問過我是否願意和義弟成親,我猶豫是因為義父對我有恩,不是因為義弟。我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周媛覺得,誤會還是要盡快為好,不然會成為心底的刺,時間一久會擴成隔閡,到時候想修補都難。


    周媛和明礪敞開心懷,說了一晚上的話,直到天快亮時,明礪才帶著山風離去。


    他一走,周媛就撐不住了,歪在床頭沉沉睡去,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幸好這天周顯兆和孫氏都有事出去了不在家,不然周媛都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解釋。


    起了床,梳洗後,周媛隨意用了些午飯,就帶著清月出去了。


    馬車一路不停駛到東升酒樓門口,周媛沒有下車,讓清月將冒掌櫃叫了出來,道明來意後,冒掌櫃坐進了馬車內。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願意出門了。”冒掌櫃罕見地埋怨道,“這一個月來都忙瘦我了,江南那邊的事兒一大堆,京城又有新的任務……這活兒簡直不是人幹的,等王爺迴來我就告老還鄉。”


    冒掌櫃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周媛聽了卻覺得格外親切。


    “好了,別抱怨了,我知道您是嫌我這一個多月沒幹活。”周媛開著玩笑道,“您可別告老,您才多少歲啊?比您年紀大的都還兢兢業業地站崗呢!要告老也輪不到您啊!”


    冒掌櫃嘿嘿一笑,摸出兩本賬冊交給周媛。


    “這是上個月江南和京城兩地的賬,姑娘你先看看。”


    周媛翻開賬冊,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拿著隻紅筆畫圈,兩刻鍾後,她將賬本合上,對冒掌櫃說。


    “總體來說沒有問題,有一些小瑕疵,數額不大,就隨他們去了,冒掌櫃心中有數即可。”


    冒掌櫃點點頭,這些是不可避免的,他也習慣了。


    武王府家大業大,他們隻管公中的生意,但依舊有人托關係進來謀個差事,礙於他們身後的人,冒掌櫃他們隻能忍耐,隻要不太過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商行的事情,周媛一旦說到生意上的事就會全神貫注,整個人精神了幾分,將冒掌櫃堆積在手上的一些問題都解決了,才感覺到疲累。


    “先這樣吧,還有其他問題過幾天我再來。”周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角。


    冒掌櫃見狀,猶豫了半晌後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許掌櫃前幾日迴來了。”


    “真的?”周媛精神一振,瞌睡蟲都不翼而飛,“什麽時候的事?”


    許非祝負責的商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海,時間不定,從一開始的兩三個月,到後來慢慢拉長,航行的路途越來越遠,時間也越來越長。


    商隊的任務並不隻是交易貨物,還肩負著一項更重要的任務:繪製航海地圖。


    周媛在手機上看到過世界地圖,不知道與現今時代有多少差別,所以每次許非祝迴來,她都會第一時間去見他。


    “許掌櫃是五天前迴來的,商船拉了不少貨物,搬了三天才全部搬進庫房,昨天剛清點完。許掌櫃迴來的第二天就去見了王妃和少主。”


    周媛眉頭一皺:“我記得,許掌櫃是側妃的人吧?是哪位側妃?”


    冒掌櫃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沉默片刻後才說道:“許非祝是許側妃的娘家兄弟,不過許側妃前些年去世了。”


    “我就說麽,隻聽說武王府又王側妃和李側妃……那現在許掌櫃沒了靠山,日子過得怕是不太好。”


    冒掌櫃點點頭:“確實,那許側妃雖然家世不顯,但還是頗受王爺喜愛的,可惜了,死的時候還懷著身孕呢!”


    周媛聽了這話,不知為何覺得背脊一寒,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直接問起了許非祝的落腳處。


    半個時辰後,周媛的馬車在郊外的一處農莊停了下來。


    周媛扶著清月的手下了馬車,極目遠眺,深深吸了口氣。


    雖已入冬,植被凋零,但這農莊上還養著些家禽,看著那些雞鴨跑來跑去的歡快樣兒,周媛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大掌櫃怎麽住在這兒啊!”清月瞧了瞧四周,低聲問道。


    “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周媛說著,朝前頭的莊子走去。


    這莊子是許側妃當年的陪嫁,她死後,武王做主將陪嫁都還給了許家。如今許家隻有許非祝一人還在外頭奔波,其餘人都迴了老家。


    清月上前敲了敲門,就見一個五十來歲的莊稼漢開了門,看到周媛主仆二人,很是警惕。


    周媛拿出了墨玉章,道明來意,很順利就進去了。


    農莊很是尋常,一圈土沏的圍牆,小三進的宅子,房舍都是土坯沏成的,是村子裏常見的那種。


    周媛繞過前頭的土坯房,就見到幾個黑衣侍衛守在門口。


    就在她疑惑之際,身旁的清月叫了起來。


    “黑一黑二!”


    周媛仔細一看,可不是明礪身邊那兩個暗衛麽?


    不用說,屋子裏的人肯定就是明礪了。


    周媛大步上前,邊推開門邊開口道:“明礪你昨晚上騙我……”


    話音戛然而止。


    周媛看著屋子裏的一群人,臉騰得紅了。


    屋內除了明礪和許非祝外,還有一位山羊胡子的老者和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人,此時,這兩人正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目光看著周媛。


    明礪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元元,來見過穀先生和孫公子。”


    周媛紅著臉挪步上前,朝著二人福了一福。


    “周媛見過二位。”


    穀先生是武王身邊最得力的謀士之一,明礪迴京後所做的事情都需要和他商量,是武王的左膀右臂。


    至於那孫公子,出自皇商孫家,名叫孫少宇。孫家一直暗中支持武王府,為武王提供了大額的財力。


    周媛是知道孫少宇的,商行每月都有與孫家的生意往來。隻不過她從未見過本人。


    “這位就是東升商行的周掌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神秘的周掌櫃居然如此年輕!”孫少宇讚歎道。


    周媛臉再次一紅。


    而那穀先生,不知是否知道了什麽,看向周媛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見過姑娘,許久不見,姑娘可好?”許非祝起身朝周媛揖禮,姿態恭敬,完全是將自己當成了周媛的下屬。


    雖然許非祝離京很長時間,但對於周媛和明礪的事,還是知道些的,因此態度上變了不少。


    周媛朝他點了點頭,此刻心情平複下來,麵上恢複了平日的淡然。


    “不知諸位都在,我原隻是找許掌櫃有事,冒昧打擾了。”


    說著,周媛轉身就要出去。


    明礪搖搖頭,伸手拉住了她。


    “既然你來了,也坐下來一起商討吧!”


    明礪一開口,眾人都沒有異議,隻有那穀先生動了動唇,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周媛便在明礪身邊坐了下來。


    明礪和其他人商議事情的時候,周媛沒有插嘴,隻靜靜聽著。


    他們說的大多是朝堂之事,周媛對此一知半解,因此聽得十分認真。她雖然在經商賺錢上有天賦,但對於政治就一竅不通了。


    幾人說罷,那穀先生捋了捋胡須,小眼睛一眯,突然問向周媛。


    “周姑娘入京也有些時日了,對於方才之事可有何高見?”


    周媛眨了眨眼睛,看向明礪,見他點頭,才慢慢開口說道:“高見不敢當,不過孫家三代都是皇商,在此事上想必比小女子更有想法。”


    孫少宇剛端起茶盞喝茶,聽到此顯現沒將茶水噴出來。


    “咳咳……這個嘛,按家父的意思,還是按兵不動的好。”


    他們方才說的是王家肆無忌憚傾占良田一事。王家仗著有撐腰,行事十分囂張,雖有李家與之對峙,但最近已有將李家壓過的勢頭。


    京郊的良田大多是那些勳貴高門所有,被王家使各種法子強占,早已怨聲載道,彈劾的折子都上了不知多少,聖上卻都沒有任何表示。


    明礪他們想盡快擊垮王家,若是僅靠李家是不夠的。


    周媛沉思片刻後,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以退為進。”


    “具體怎麽說?”明礪問道。


    “王家之所以囂張,是有皇後撐腰,而皇後為何敢如此?她倚仗的是什麽?據我所知,皇後並無子嗣,聖上又是貪慕新鮮的,與皇後的感情一般。”周媛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反問道。


    眾人低頭思索,最後是那穀先生第一個開口了:“說起來,不管是聖上還是太後,對皇後似乎多有忌憚。”


    “王家雖是望族,但並非一家獨大,也沒有從龍之功,聖上為何如此縱容?”孫少宇也開口道。


    這個問題,在座的眾人自然想不明白。


    周媛也想不明白,但這不妨礙她的思路。


    “王家能如此囂張,說穿了,是聖上的縱容。可若是王家觸及到聖上的底線呢?”


    周媛的一句話,令在場眾人豁然開朗。


    “對啊!王家貪心不足,連皇室的宗田都敢傾占,已經無法無天了。我看聖上也忍不了多久了。”孫少宇猛地一擊掌,興奮道。


    “王家人罪惡累累,可以先搜集一些重要證據。”穀先生摸著胡須道。


    明礪沉思不語。


    周媛見眾人說的都是一些表麵上的東西,搖了搖頭:“諸位,你們所知最嚴重的罪是什麽?”


    “這個嘛,通敵叛國、謀反、刺殺毒害皇宮那幾位……”許非祝自言自語道。


    周媛笑了起來。


    “這不是很多嘛!”


    “你什麽意思?”孫少宇一臉不解。


    周媛嘻嘻一笑,沒有解釋,而是看向了明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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