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見他耷拉著眉,一副倒黴的樣子,不由失笑。


    “你這能有什麽苦衷,逼得你不得不跑到這種地方來?”


    明召颺摸了摸鼻子,沉。


    “宮裏有消息傳出,要為我指婚。”


    周媛恍然,這是為了逃婚啊!


    “可知是哪家的姑娘了?”


    “還能是哪家?不是王家就是李家的。”明召颺撇撇嘴,不滿道。


    周媛沉默了。


    之前宮裏給明礪和王美儀指了婚,接過鬆江王家出事,婚事作罷,宮裏那位還不罷休,居然把主意打到明召颺身上了。


    也不想想,明礪隻是個義子,這婚事可以退讓,明召颺可是武王妃的親兒子,怎麽可能接受?


    周媛想到明礪為了解除婚約所做的事,忍不住心底喟歎一聲。


    “這事兒,總有王妃為你打算,你何不好好跟王妃說說?”


    明召颺詫異地抬起頭:“你怎麽還為我母親說話?她可是要拆散你和。”


    周媛一頓,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腰間掛著的那枚墨玉章上。


    明召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再次摸了摸鼻子。


    “那個,我母親那人最看重規矩了,她也不是針對你,你別往心裏去啊!”


    他從未安慰過人,這話說出來很單薄。


    周媛卻感激他的心意,朝他笑了笑。


    “無事,我並沒有對王妃心懷怨懟,這不是她的錯,是我和明礪不合適。”


    明召颺見她神色淡然,似乎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想到自家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兩人相顧無言,直到清月上了茶,才打破沉默。


    “總之,這蓬萊仙居你就別來了,要禍害到別的地兒去,若是害的冒掌櫃他們被王妃遷怒,我看你到時候怎麽辦。”


    周媛一錘定音,明召颺也無法反對,隻能自認倒黴。


    “好吧……”


    周媛見他如此,心中一軟,忍不住開口道。


    “其實要打消指婚,還有別的辦法,沒必要潑自己髒水。”


    “你有辦法?”


    明召颺眼睛一亮。


    周媛想了想,說道:“其實你可以先接受這件親事。”


    “啊?”明礪嫌棄地皺了皺眉,“這就是你的辦法?”


    “你聽我說完麽!”周媛瞪了他一眼,“不管給你指的哪位姑娘,你先接受下來,然後想辦法讓對方退婚不就得了。”


    “讓對方退婚?”


    “對啊!這樣一來錯在別人身上,你是受害者,也不會連累王府的名聲。”


    明召颺思索起來。


    雖說這辦法執行起來有些麻煩,不過倒可以一試。


    眼珠子一轉,明召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成,我找人想想辦法。這事兒若是成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周媛才不稀罕他的人情,倒是好奇誰給他出的主意:“是誰讓你來這地方的?王妃治府應該極為嚴厲,底下的人怕是不敢跟你說這些吧?”


    “這個嘛……是說的。”明召颺嘿嘿一笑。


    周媛見他笑得這般開朗,心裏默默罵了明礪幾句。


    坑別人就算了,不帶坑自家弟弟的。


    這位世子爺還不知道,傻傻地聽的話,讓周媛倍感無語。周媛隻提了個頭,至於具體怎麽操作,她卻是不做多想。橫豎武王府那麽多能人義士,總能想到辦法的,老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解決了明召颺的事,周媛讓人把紫蘭叫迴來,安撫了一會兒。


    紫蘭正盼望著這位世子爺給她抬身價呢!得知他不會再來了,很是失望,但在周媛麵前不敢表露出來。


    周媛見她識相,心中滿意,提點了幾句,這才帶著清月離開。


    出了蓬萊仙居,周媛不想迴周家,想到有好些時日沒去鋪子裏看看了,便讓馬車拐了個彎。


    四季齋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沒幾個客人,周媛進了門,就見山風百無聊賴地倚在門框上發呆。


    見她迴來,山風眼睛一亮,險些沒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周媛跟前,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神情,問道。


    “姑娘,家裏的事兒忙完了?”


    周媛點點頭,不想多說。


    山風知道她這是還生自己幫少主送信的氣,心裏很是無奈,隻好和清月說話。


    周媛四處看了看,又讓山風將花語叫了迴來。


    “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們說。”周媛的目光看向三人,神色淡漠,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我想把這鋪子關了。”


    “什麽?!”


    三人驚唿出聲,麵露訝異。


    周媛抿了抿唇,當初開這鋪子,賺錢是其次,最主要是為了能和明礪有相見的地方,可現在,她既然決定和明礪分道揚鑣,這鋪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雖說當初開鋪子投了不少錢,但對現在的周媛來說,這點銀子還是虧得起的。


    至於山風她們……


    周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旋即又道。


    “山風、花語,你們本來就是明礪的人,就迴他身邊去吧!清月無處可去,還是跟著我。你們兩個都是王府的人,跟著我是大材小用了。”


    “姑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山風跳腳不已,“少主命我們保護姑娘的安危……”


    他話還未說完,周媛伸手打斷了他。


    “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你們少主。”周媛神色冷漠,“我與他再無瓜葛,他的事都與我無關。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這些銀子你們帶上,算是這段時間對你們的報酬。”


    說罷,周媛掏出幾張銀票,分別交到二人手中。


    花語咬著唇,不願接過銀票:“姑娘,您就這麽急著撇清和少主之間的關係?少主為了您做了那麽多事,您就一點都不感動?”


    “我說了,他的事與我無關。”


    周媛板起臉,掩飾著心底的酸澀。


    就算她不舍又有何用?能鬥得過武王妃?


    周媛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她能在慈溪縣風生水起,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可這努力,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根本不夠用。


    明礪……就當是夢一場吧!


    周媛深吸口氣,不去看二人,揮揮手道。


    “待會兒我整理完貨物,就叫商行管事來接手,好了,你們走吧!”


    山風和花語對視一眼,見周媛堅持,便不再多言,收拾了東西離開了鋪子。


    二人一走,周媛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軟倒在椅子上。


    清月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寬慰道:“姑娘,您也別難過了。您不是說過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們走了,還有清月呢!清月會一直陪著您的。”


    周媛摸了摸清月的腦袋,露出了一個笑容。


    明礪看著麵前跪著的二人,一張臉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所以,你們就這麽迴來了?”


    山風不敢抬頭,悄悄捅了捅花語,示意她來解釋。


    “少主,周姑娘現在正在氣頭上,若是不順著她,怕她做更出格的事來。”花語道。


    明礪不說話。


    山風見狀,忍不住開口道:“少主,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您何必單戀周姑娘那一枝花呢?這京裏的貴族小姐們,哪一個不比周姑娘差……”


    山風的聲音越來越小。


    明礪正用殺死人的眼神盯著他。


    “誰教的你規矩,居然敢管到主子頭上來了?”明礪冷笑一聲,“下去領三十鞭子,迴頭再跟你算賬!”


    山風頓時哭喪著臉。


    三十鞭子對他來說倒也不是多重的懲罰,但後頭那句再算賬才更可怕。


    少主在外頭表現的人畜無害,實際手段有多狠,隻有他們這些屬下和他的敵人才知道。


    山風退到外院去領罰了,花語留了下來,見少主動怒,知道山風是躺槍,便也不再開口,以免連累到自己。


    “她讓你們迴來也好,至少在周家不會被那些人注意到……花語,你師兄現在何處?”明礪突然問道。


    花語神色一凜,想了想,迴答道:“師兄已許久不曾來信,或許師父知曉。”


    “那好,找你師父轉告他,務必盡快迴京,有事需要他去做。”明礪嚴聲命令道。


    花語口中稱“是”,心中不免為師兄默哀幾分。


    每次少主找師兄,執行的都是些奇葩任務,師兄是怕了少主才離京的,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又被叫迴來了。


    心中雖然如此想著,花語麵上卻不敢流露出分毫來,板著一張臉,做麵無表情狀。


    明礪沒心情再說什麽,揮退了人,獨自一人呆在屋內。


    這些日子,為了應付宮裏,他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沒時間去找周媛,去武王的信又還未迴複,這讓明礪格外憂心。


    周媛這般和他劃清界限的舉動,讓明礪很是難受,心裏壓著無名怒火,無處發泄。


    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明礪此刻很想衝到周媛麵前質問她究竟把自己置於何地。


    可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


    腦海中思緒亂飛,明礪坐不住,決定到後花園走走。


    獨自一人來到花園,迎麵走來二郡主合怡和鳳仙縣主,明礪停下腳步,閃身躲進一旁的假山後。


    這兩人,怎麽會聚到一處?


    明礪不動聲色地聽著二人說話。


    “二郡主,你真的願意助我?”鳳仙縣主低聲問道。


    “這是自然。”合怡郡主笑得溫柔得體,“母親本就屬意你,若是能成事,也是母親樂意所見的。”


    “可是我擔心,大公子會因此厭棄我。”鳳仙縣主猶豫不決。


    “這個怕什麽?隻要成親後你多多親近他,他自然會感受到縣主你的心意。”合怡笑容不變,眼底卻浮現出一絲算計。


    兩人耳語了幾句,鳳仙縣主終於下定了決心。


    “如此,就勞煩二郡主了。”


    兩人商定了計策,卻不知,她們所算計的人,就在身後不遠處,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明礪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神如同冰刀一般。


    敢算計他?很好!他會讓她們後悔莫及。周媛將鋪子裏的東西都點了一遍,造冊登記,而後叫來了商行的一個管事接手,統共花了不過半天的功夫,做完她就迴了家。


    腳剛踏進門檻,就見門房老李頭湊了過來。


    “姑娘,有位姓薛的公子找您,大人正在裏頭陪著呢!”


    周家下人都稱周遠武大人,稱周顯兆老爺。


    周媛一聽姓薛,就猜到是誰,顧不上淑女禮儀,快步跑向前廳。


    周遠武正和薛家銘說話呢,聽到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就見妹妹興衝衝地跑到了二人麵前。


    “元元,有客人在。”周遠武輕咳一聲,提醒周媛注意形象。


    周媛卻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義弟是自己人,沒事兒。”


    說完,她自己個兒坐在了薛家銘下手。


    薛家銘十分靦腆地起身,向周媛作揖一禮。


    “姐姐許久不來我家了。”薛家銘話語中帶著一絲委屈,“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家不好,不願意來了?”


    周媛尷尬一笑,她是覺得閆夫人不好,但這話不能明說,遂咳嗽了一聲道。


    “家銘你想多了,我是這段時間太忙了,也怕打擾你爹娘。”


    見薛家銘一臉失望,周媛頓了頓,又說道:“不過現在事情都忙完了,這樣吧,我明日就給府上送貼。”


    “真的?”薛家銘先是眼睛一亮,緊接著擺擺手說,“不用送貼,都是自家人,姐姐要想來隨時都能來。”


    周媛但笑不語。


    話是這麽說,但在這什麽都講究禮節的京城,她若真這麽做了,定會被人嘲笑看不起。


    薛家銘見達到了目的,也不再久留,和二人說了會子話後就起身告辭了。


    “薛大人對你可真好,元元,你可要感恩啊!”人一走,周遠武突然開口道。


    周媛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周遠武搖了搖頭,他雖然粗枝大葉,但也知道一個喪母的姑娘家是很難說親的,他們家是寒門,有沒有什麽得力的親戚,周媛日後的親事怕是更難。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當著周媛的麵說,畢竟姑娘家都愛麵子。


    周媛本來心情就不好,想著能換換環境也好,於是第二日就讓人去薛府送了帖,得到迴複後立刻收拾了東西坐上馬車去了薛府。


    周媛不知道的是,她的馬車剛出門,明礪就來到了周家,兩人擦肩而過。


    薛府的下人自是認得周媛的。雖說閆夫人對她淡淡的,但老爺可是十分喜歡這個義女,因此,下人們不敢怠慢,對她很是恭敬。


    薛國棟還未下衙,周媛就帶著清月先去後院拜見了閆夫人。


    閆夫人病了好幾個月,身子一直未見好,如今正歪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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