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周遠武失蹤後,馬家想讓馬窈娘嫁給縣裏一個大戶人家的兒子作填房。馬窈娘不願,逃婚來了周家。成親當日馬家的人才發現,最後無奈隻能讓小虹替嫁。


    小虹雖說一直伺候馬窈娘,但說起來也是馬家族人,隻不過和馬慶豐這一支比較遠。為了怕那大戶人家生事,馬慶豐收了小虹做幹女兒,又在嫁妝上多添了一些,這才將此事壓了下去。


    在那之後,馬窈娘在周媛勸說之下迴了家,向家人言明非周遠武不嫁,就算周遠武死了,她寧可守著牌位過日子也不會嫁給別人。


    父女倆僵持了一個多月,最後馬慶豐妥協了。


    不過現在,馬慶豐估計很慶幸女兒當初的堅持。


    周媛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著二哥的神情,卻見他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麽。


    “二哥,窈娘對你如此真心,你切不可辜負了她。”周媛說道。


    半晌,周遠武點了點頭:“我知道。”


    兩家的婚約是早就定下的,若是這時候他要退婚,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被人罵忘恩負義。


    盡管,周遠武對馬窈娘沒多少感情,但長輩定下的親事,他也隻能接受。


    周媛也看得出來周遠武對這親事不是很上心,可馬窈娘就認定了他,誰勸都不聽。她能做的,隻有多跟周遠武說說馬窈娘的好了。


    周遠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便問起了他的近況。


    說起周遠文,周媛抿了抿嘴,無奈地歎了口氣。


    “去年秋闈中了解元,原本今天的春闈他應該來京城參加會試的。可臨走前不知怎麽的,突然生了急症,病了足足一個多月才好,會試錯過了。現在他正在應天書院念書,準備下次的科舉會試。”


    “怎麽會這樣?”周遠武錯愕不已。


    這次周遠文沒有和他們一起進京,隻捎了些東西。周遠武心裏還奇怪,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了。


    那次周遠文錯過春闈,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後來還是縣令大人幫忙寫了一封推薦信,讓周遠文去了應天書院。


    周遠文自己倒是並不在意,還反過來勸慰父母家人。


    應天書院是江南第一大書院,名氣極高。不過最近因為王家之事,弄得書院裏人心惶惶,新任山長下令讓學子們留在書院暫時不得離開。因此周媛他們到應天府時,也沒能見上周遠文一麵。


    孫氏勤快地收拾了兩天,終於將這個宅院收拾得幹淨整潔。


    第三天,周媛拉著孫氏上街,買了不少必需品。


    二人捧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迴到宅子,就見周顯兆正焦急地在前院踱步。


    “大伯,怎麽啦?”周媛放下東西問道。


    “方才那位何管家派人來通知,說是聖旨下了,讓阿武去國公府領旨。”周顯兆急急說道,“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這去了兩個時辰了還沒迴來。”


    周媛一聽,頓時笑起來:“大伯,有柱國公在,二哥不會有事的。估計是領了旨後國公爺留二哥說話呢!”


    周媛猜的沒錯,此時的周遠武,正在國公府的校武場上接受柱國公的指點。


    別看柱國公已經六十五歲了,可身體依然健朗,除了一頭白發,看不出他的年紀。柱國公出身不高,看周遠武時總會想起以前的自己,因此對他頗為欣賞照顧。


    這次請功,柱國公特意將周遠武的名字寫了上去。在聖旨下達的時候,又特意讓人將周遠武叫來一同領旨,誰都看得出來他要提拔周遠武。


    “凱旋,這套刀法你可看明白了?”柱國公收了刀,笑吟吟地問道。


    周遠武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看是看明白了,可要屬下自己練,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行。”


    柱國公嗬嗬一笑,捋了捋胡須,拍了拍周遠武的肩頭:“我就喜歡你的實誠,這年頭,像你這般實誠的孩子可不多了。”


    柱國公話裏有話,周遠武卻沒聽出來,謙虛了幾句。


    “好了,既然聖旨已下,日後你就好好當差,萬不可辜負陛下隆恩。”


    柱國公又叮囑了幾句,便讓周遠武迴去了。


    周遠武迴了家,周顯兆第一個衝出來,掰著他的肩膀問了好多問題。


    “阿爹阿娘,國公爺帶著我一起入宮接旨,陛下還問了我幾句話呢!”說到這兒時,周遠武十分激動。


    就連周媛聽了也心跳加快。


    那可是皇上啊!


    “那皇上問了你什麽?”孫氏連忙問道。


    “就是尋常的問題,年紀啊、家裏情況之類的。”周遠武說道,“陛下誇我年少有成,問我有什麽願望。”


    周媛聽了心中一緊,拉著周遠武的衣袖問:“二哥你怎麽迴答的?”


    “我說,報效朝廷就是我的願望,願為陛下所向披靡!”


    周遠武一臉慷慨激昂。


    周媛鬆了口氣,眼珠一動,低聲道:“這是柱國公指點你說的吧?”


    周遠武搔搔頭,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進宮前國公爺就囑咐過我如何迴話。陛下聽了很高興,問我想去那裏當官,隨便我說。我就說想進禁衛軍,能戍衛邊防,又能保護京師。然後陛下就讓我進了神機營,還封了我為帶刀侍衛。”


    周媛聽了糊裏糊塗,經周遠武解釋她才弄懂怎麽迴事。


    京城的軍事力量主要分為兩個,禁衛軍和上直二十六衛。二十六衛負責保衛皇城,每一衛負責皇城的各個方位,人數龐大。


    相較而言,禁衛軍人數少些,但要論戰鬥力,肯定是禁衛軍更勝一籌。


    禁衛軍由三千營、五軍營和神機營組成。三千營是騎兵營,負責刺探敵情之類的事。五軍營多為步兵,是禁衛軍的中堅力量。而神機營則是最神秘的特殊部隊,掌管火器,火器威力極大,神機營內的官兵,都是皇帝的心腹。


    大明朝的開國皇帝十分看重軍事力量,尤其是守衛京城的禁衛軍,這可不是那些勳貴子弟們鍍金的地方,凡是能進入禁衛軍的都是有實力的人。


    周遠武能進禁衛軍,而且還是禁衛軍中最重要的神機營,這可是極大的榮耀。


    至於帶刀侍衛,那算是一種榮譽稱號,沒有什麽實際權力,也不用去二十六衛報到。不過每個月會有餉銀祿米,這對於周家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雖說有兩重收入,但要在京城生活,還是遠遠不夠。


    如今周遠武的任命已經下達,周媛想著他們也不好繼續在這宅子裏住下去。


    周媛找了大伯一家,征詢了他們的意見。


    周顯兆沒什麽想法,倒是孫氏,頗為意動。提及和馬家的親事,來年馬窈娘要入門,總得在京裏置辦些東西才好。


    周媛便和周遠武兩人商議了一番。


    這次周遠武得了不少賞賜,有禦賜的金銀等物,還有國公府的賞賜,以及諸多同僚的賀禮。


    東西很多,雜七雜八加起來,也有四五百兩。而最大額的金銀有八百多兩,其中最主要的是皇帝賞的五十兩黃金,國公府賞賜了二百兩銀子。


    之後,周媛每天都出去四處打聽京城的物價。


    東西之類的暫且不提,單是房價,就遠遠超出周媛的想象。


    在杭州府、寧波府,五百兩銀子能買到一座很不錯的宅院了,還能帶個不小的院子。可在京城,五百兩卻隻能買最小的那種四合院,地方小、地段偏,出門還不方便。


    周遠武給她的銀子,和她自己的加起來,也隻能買一座小兩進的宅子。可買了宅子後還得翻修、買各種生活用品,周媛算了一下,她需要一千三百兩銀子才夠。


    畢竟,不管是禦賜之物還是國公府的賞賜,亦或是同僚們的賀禮,都不好變賣,她能動用的隻有真金白銀。


    就在周媛一籌莫展之際,突然一張意料之外的名帖送到了她手上。


    名帖上的字跡很是熟悉,周媛打開一看,頓時眼前一亮。


    “我都忘了,我義父也在京城呢!”


    薛國棟現如今是吏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且若無意外,他必然是下任的吏部尚書。


    當今皇上對於宗室、勳貴十分忌憚,更加信任那些寒門子弟,因此這些年來,寒門出身的官員在朝堂上占據越來越高的位置。


    薛國棟便是其中之一。


    周媛拿到名帖後,準備了一番,第二日和周遠武就去了薛府拜見。


    因她是女子,所以先去了後院拜見薛夫人,見到了久違的薛家銘。幾年不見,薛家銘長大了許多,穿著一身銀絲蜀錦直綴,星眉朗目,眉宇間已有了薛國棟六七分的樣子。


    薛家銘如今在國子監讀書,在其父的督促下學的十分用功,很受先生的賞識,也結交了不少官宦子弟。


    周媛看著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薛家銘,心中感慨不已。


    在她印象中,薛家銘還是個孩子,可現在已經長成小大人了。


    薛夫人倒是沒有了從前的高傲,臉色黃黃的,似乎生著病,對薛家銘也不似從前那般關心。


    周媛看著這母子二人的互動,總覺得有哪裏說不上來的古怪。


    薛夫人和周媛說了會兒話,就推辭不舒服迴屋休息了。薛家銘便領著周媛去前院拜見薛國棟。


    薛國棟的後宅很簡單,隻有一妻兩妾,孩子更是隻有薛家銘一個,因此這薛府平日裏十分安靜,沒什麽事發生。薛夫人又常年抱病,也不常出去應酬,使得薛府成為這京城的清流。


    或許這也是皇上之所以會如此看重薛國棟的原因之一。


    薛國棟既不是太後黨,也不是皇後黨,更不是宗室那些見風使舵的人,他在朝廷上一向保持中立,隻聽皇上一人的命令。


    周媛來到前廳時,薛國棟和周遠武正在喝茶。看得出來,周遠武在這兒坐的很不自在,見到周媛明顯的鬆了口氣。


    “元元見過義父。”


    周媛向薛國棟行了一禮,言笑晏晏。


    薛國棟看著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不由地想到了十幾年前的林清霏,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過來坐吧,自家人不必拘禮。”


    周媛依言在周遠武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邊疆大捷的事傳迴京城已久,我竟不知道那個周凱旋,居然是元元你的二哥。”薛國棟開口道,“若早知如此,我必會在陛下麵前多替你美言幾句了。”


    周遠武不知道他這是客套還是真心話,覷了周媛一眼。


    周媛笑道:“義父是文臣,怎好置喙武將之事?您不怕陛下生氣呀?”


    “陛下不會。”薛國棟眯著眼睛笑道。


    “我的幾位同窗也對周二哥十分推崇呢!說周二哥是少年英雄。”薛家銘也說道。


    閑聊幾句,薛國棟問起了周遠武日後打算。


    周遠武思索片刻,將與周媛商量好的想法說了出來。


    “確實該如此。”薛國棟點點頭,“北疆大捷,近幾年內不會再起戰事。陛下既讓你入神機營,便有栽培之意,你隻管好好為陛下效力即可。”


    頓了頓,他又問道:“聽聞你們現今住在國公府名下的宅子裏?時間久了怕是不好,我看你們不如自己買個院子住著。”


    薛國棟的想法和周媛的不謀而合。


    周媛忙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國公爺對二哥十分照顧,但如今二哥已有職,總不好再寄人籬下。不過,這京裏的宅子委實太貴……”


    周媛話還未說完,薛國棟就大笑起來。


    “你這孩子,這是暗示義父出錢嗎?”


    周媛吐吐舌頭,語氣親昵:“義父不是外人,幫我二哥一把唄!”


    周遠武有些擔心,眼神頻頻掃過周媛,周媛卻隻當沒看見。


    薛國棟沉吟片刻後再次開口:“銀子我這兒不多,不過倒是可以幫你們一下。”頓了頓,他轉向薛家銘說道,“銘兒,你不是有個同窗要迴鄉了麽?你明日去問問,他家的宅子可願出售?若不賣,租也可以。”


    “父親放心,兒子定會幫姐姐辦好此事!”薛家銘一臉激動,這可是父親第一次讓他幫忙呢!


    “如此,我就在此先謝過義父和義弟了!”


    周媛起身,朝二人拱手一禮。


    她那俏皮模樣,惹得薛國棟再次朗聲大笑。


    有了薛家插手,這宅子的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因是同窗,宅子的主人家出的價錢很公道,六百兩銀子。周媛去看了看,雖說麵積不大,但有前後三進,大小房間加起來也有十來間。就算周家人全部過來也能住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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