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召颺摩拳擦掌,惡狠狠地一拍桌麵:“來人!給我派人盯緊冒不句,一有那周掌櫃的消息,立刻來報!”


    屋內的角落閃過一道陰影,立刻消失不見。


    武王訓練的暗衛,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高手,明礪身邊有一支小隊,明召颺身邊也有一支。從這點上來看,武王對兩人是一視同仁。


    冒掌櫃借上茅廁的機會跑出了酒樓,立刻爬上馬車去了鬆江府。


    世子打的什麽主意,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為了周姑娘好,他還是不迴慈溪縣的好。


    冒掌櫃憂心忡忡。


    和許非祝不同,冒掌櫃是直接效忠少主。少主所慮,便是他所慮,少主之憂,也是他的煩憂。


    周姑娘的存在,還是不要讓王府那邊知道的好。


    周媛睡了一天,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


    商行那邊已經不需要她做什麽,周媛便想著琢磨去府城開鋪子的事。


    但在此之前,周媛決定先將這間鋪子交手給三叔家。


    於是,隔了兩天,周媛迴了一趟村子。


    快要開春,家家戶戶的村民們都著手準備春耕事宜。進了村就看到一個個忙碌的身影,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


    這個年,大家都過得不錯。


    路過村學,遠遠地就聽到裏頭傳出學子們誦讀的聲音,其聲朗朗,格外的悅耳動聽。


    隨後,周媛來到作坊,裏頭沒有人。作坊在年前年後都會暫停工作,等待開春後才會重新忙起來。


    推開院子門,就見周老婆子正在收晾曬在院子裏的醬肉醬鴨。


    “阿嬤。”周媛喚了一聲,立馬過去幫忙。


    “今兒個怎麽突然迴來了?”周老婆子偏頭問道。


    “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周媛沒有猶豫,開門見山說道,“我想把縣裏的鋪子交給三叔家打理。”


    周老婆子怔住了,不解地看向周媛。


    “三叔現在這情況,不能種田,總不能就靠三嬸賺錢養家吧?咱家這醬料鋪子雖小,但一個月總有七八兩銀子的盈利,活兒也輕省,有事兒的時候咱們也可以幫忙。”


    周媛解釋完,就見周老婆子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元元啊,這鋪子可是你一手立起來的,花了多少心血?就給老三家,你能舍得嗎?”


    周媛抿嘴笑了笑:“阿嬤,曾經跟我說過,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雖說我們分了家,可還是一家人不是?三叔家要是能過得好,我看了也高興啊!”


    “那你和你爹呢?”周老婆子猶豫問道。


    “阿嬤你別小瞧我,這幾年我可是攢下了不少銀子呢!”周媛挺了挺小胸脯,“我打算去府城開鋪子,到時候您要是願意,跟我去享福好了。您要是不舍得家裏,我每個月給您寄些錢迴來,行不?”


    周老婆子聽周媛說得頭頭是道,知道她早已經打算好了,便不再多說。


    待到晚飯時,周老婆子將周顯榮一家叫了過來,宣布了這個消息。


    周顯榮一家乍一聽,都不相信,尤其是周顯榮,以為是周老婆子擅自做主,連連擺手。


    “阿娘,我家現在挺好的了。那是二哥和元元的鋪子,我怎麽能要!”


    周老婆子還未開口,周媛先上前拉住了劉氏的手,滿臉真切地道:“三叔,三嬸,這是我的主意,我爹也同意的。當初鋪子開的時候,我們兩家就說好,賺的錢一起分。三嬸一直幫了我很多的忙,這真的不算什麽。”


    劉氏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三嬸,您想想三哥,他現在在村學念書不用花錢,到明年他就能上縣學甚至府學了,到時候可是一筆大開銷。”


    周媛的話,讓劉氏一下子沉默了。


    家裏的情況她最為了解,老三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這個家現在能過下去,是因為她跟周老婆子做醬料,說白了還是靠鋪子賺的錢。就這樣,也隻能維持開支平衡。等來年阿禮去了縣學,一個月最起碼也要一二兩銀子。


    “可是元元……”周顯榮依舊不願意,他覺得自己有手有腳,可以掙錢養活妻兒,實在不行,他兒子過兩年就滿十五,也可以幫襯家裏。不像周顯瑞家,有老娘要照顧,女兒要嫁人,比他更需要錢。


    周媛和周老婆子勸了許久,周顯榮都不肯接受。


    最後周媛想了個折衷的辦法,將鋪子暫時交給三叔家經營,每年給她家些分紅,就當是租給他們,周顯榮這才沒了話說。


    解決完這件事,周媛輕鬆了不少,拉著周遠禮跑出去找相熟的小夥伴們。


    紀家的幾個孩子已經不住在村裏。紀叔在寧波府做事頗受領頭的賞識,前年成了府衙的小吏,遂將一家子都接了過去。


    原本紀嬸想讓林清霏也一道去,但林清霏放心不下村裏的孩子們,拒絕了她。這會兒紀家就是她一個人住。


    現在周媛已經不用每天跟林清霏學習,但每次迴來她都會到紀家探望林清霏。


    六年時間過去,林清霏的樣貌沒有多大改變,反而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重新拿起書本教書育人,使得林清霏身上恢複了書卷氣。


    氣質溫婉的林清霏,引起村民們的注意,不少人家都想向林清霏說親,卻被她一口迴絕。


    周媛不清楚林清霏心裏的想法,隻能尊重她的選擇。


    她來到紀家時,聽見林清霏在彈琴,不敢靠近,就這麽站在門口,靜靜聽著。


    一曲終了,林清霏抬頭見到她,臉上露出笑來。


    “怎麽不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麽?”


    周媛嘻嘻一笑,邁步進了屋,環顧四周,見屋子打掃得十分幹淨,東西都收拾得有條有理,心中微鬆。


    “先生,最近可好?”


    周媛恭敬地向林清霏行了一禮,隨後才拉了張凳子坐下。


    自從辦了村學後,林清霏就有了寄托。


    村裏的孩子們質樸單純,村民對她是發自內心地敬重,林清霏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會辜負這些村民的期盼。


    盡管世人不重視女子,林清霏依然想將村裏的女孩兒們教導成會事懂禮的人。


    師徒倆聊了許久,周媛有些明白林清霏的打算,心中有些猶豫。


    她本來打算請林清霏一起去府城,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念頭一轉,周媛抿了抿嘴,小心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林清霏。


    “先生,這是義父送來的信。”


    林清霏恍惚了片刻,下意識接過了信。


    這幾年來,薛國棟每個月都會給林清霏寫一封信,雷打不斷,哪怕他去了京城也沒有停止過。


    就連周媛都被他這毅力感動了,可林清霏卻依然不願見他。


    “先生,您打算迴信嗎?”


    周媛輕聲問道。


    林清霏已經看完了信,抬起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屋外。


    “他說一定會來明媒正娶,叫我等他……可是,他明明有妻有妾,難道他要休妻再娶嗎?這樣一來,他的仕途怎麽辦?”


    林清霏喃喃自語。


    薛國棟的決心,比她預料地更堅定。


    林清霏原以為她一直拒絕,他總會放棄,可沒想到幾年下來,他依然不曾動搖過。


    這叫她如何不感動?


    可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跟隨在他身邊。


    能在這個小小的村子,有一席之地,已經讓林清霏格外滿意了。


    迴到京城……她從未想過。


    可薛國棟信上所言,讓她腦海中不可遏製地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周顯瑞對於周媛將鋪子給了周顯榮的事,十分讚同。


    因而,當周媛提出要去府城開鋪子,周顯瑞也很支持。


    接下來幾日,周媛把鋪子的事向劉氏一一交代清楚,又把賬目重新清了一遍,留下了五十兩銀子。


    待事情辦妥,周媛突然接到了冒掌櫃的來信。


    信上所書,言語含糊,隻說商行最近有些麻煩,讓周媛暫時不要去商行。


    周媛覺得很是奇怪,但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冒掌櫃這封信的來意。想了想,她便決定聽從信上所言,不再去商行,有事都是通過趙延年去辦。


    不久,鬆江府那邊的招標會結果傳迴,周媛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埠一旦建成,鬆江府將會成為江南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她得提前為自己打算才行。


    考慮許久,周媛決定將新鋪子開在鬆江府。


    應天府也好,揚州、杭州、蘇州這些府城也罷,名氣太盛,地價太高,又魚龍混雜,在那裏開鋪子肯定會遇到多不勝數的麻煩。


    相較而言,鬆江府雖然也處於長江下遊,但相較於上述幾座府城,隻能算一般,最出名的大概也就是鬆江棉布了。


    主意思定,周媛很快行動起來。


    周媛先是托人去鬆江府打聽了一下地價,然後開始研究如何製作花箋。


    她買來許多顏料,將硬質裁成兩指長的紙片,按照手機上的圖案開始描繪起來。


    費了許多紙,周媛才終於畫出一張滿意的花箋。


    然後,周媛去了一趟木匠鋪,找到了那位年輕的木匠師傅,讓他按照花箋上的圖案刻一個木板。


    這位年輕木匠手十分的巧,心思玲瓏,周媛的許多奇思妙想,他都能實現。


    沒幾日,刻板就送到了周媛手中。


    這塊刻板和現在人們所用的刻板很不相同,細節之處,就連周媛看了都驚歎不已。


    周媛不懂印刷,好在有siri在,失敗了幾次後,總算是能印出清晰的圖案來。


    周媛一連印了幾張,便興衝衝地拿給林清霏看。


    林清霏瞧了半天,也沒瞧出這花箋有何不同,隻說了句“筆力稍欠火候”。


    周媛頓時眉開眼笑,告訴林清霏這些花箋是如何製作出來的。


    林清霏聽了還不相信,周媛就拉著她迴了周家,親自演示給她看。


    親眼看到一張漂亮的花箋被印出來,林清霏忍不住開口道:“你打算拿這些花箋做什麽?”


    “賣呀!”周媛笑眯眯地說道,“先生,你若是看到這樣的花箋,會買嗎?”


    林清霏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不過這花箋似乎還少些什麽。”


    “還少了題字,我找先生來就是想讓先生幫我題字。”


    說話間,周媛將筆遞到林清霏麵前。


    林清霏的文采和字,比她好不知多少倍!


    林清霏倒也沒有推辭,笑著在幾張花箋上寫下了詩詞,每一張上麵的詩詞都不一樣。


    周媛像得了寶貝似得,將幾張花箋小心收好。


    “這將會是我的鎮店之寶!”


    林清霏被她的樣子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財迷。”


    周媛摸摸鼻頭,不以為意,挽起林清霏的胳膊嗬嗬直笑。


    “你是想將這些東西放在你家的鋪子裏賣嗎?”林清霏問道。


    “當然不是,慈溪縣地方小,哪有人會買花箋呢?我是想去鬆江府開間鋪子,專門賣一些女子喜愛的小東西,像花箋呀、帕子呀、絹花之類的。”


    周媛考慮得很詳細,單靠花箋買賣很難做起來,要想吸引那些富家千金進鋪購買,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無非是金銀首飾、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小巧可愛的物品。


    這年頭識字念書的女子不多,花箋不會有多大銷量,要想鋪子掙錢,還得靠其他方法。


    周媛又不想太引人注意,為此苦惱了一段時間。


    之後,周媛又畫了幾張花箋,拿去給木匠鋪做成印版。


    印版一共有十二塊,正好形成一套。每一套畫著不同的花,梅、蘭、竹、菊、牡丹、芍藥等等,分別寫上讚美此花的詩句應景。


    周媛打算將這一套花箋作為新鋪子開張時的贈禮。


    在鋪子裏一次性消費滿三兩,就送一張花箋,而集齊十二張花箋,能夠在鋪子裏換取任何一樣東西。


    這就像集卡片一樣,會讓人不由自主地進店買東西。


    尤其是富家女子總會有攀比心,見到別的千金小姐有,都會爭相效仿。


    周媛計劃妥當後,開始挖空心思準備鎮店之寶。


    她拉著林清霏討論了小半個月,最終決定了三樣精品。一是一副梅花篆的字,由林清霏親手所書;二是一件流光溢彩的裙子,有著七彩之色;三是一套別致的首飾,周媛參考了現代的首飾樣式,親自去金銀鋪定製的,世間僅此一套。


    這三樣東西,絕對能吸引絕大多數女子。


    準備工作完成後,周媛終於起身,前往鬆江府。


    鬆江府位於慈溪縣東北方向,距離並不遠,但因為中間隔著江,需要繞行,因此周媛花了兩天時間才抵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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