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隻見階上身著明皇之人張開雙臂,道:“諸位愛卿,平身吧。”


    一眾大臣平身,賀懷九見階上頭戴冠冕堂之人,眸色忽而一沉。


    如今那身著龍袍,頭戴冠冕,龍椅上坐著的帝王,正是那白君安。


    賀茗站於白朝茹和賀懷九身前,看見此幕心中也怪不好受的。


    實際上,賀懷九年少時乃皇城中出了名的花花皇子爺,欠下的風流債數不勝數,可那些並非正統血脈所生出的私生子,要麽就是沒有天生的胎痣,無法認其為父;要麽,就是根本不知胎痣一事,死了草席一裹,亂葬崗上一扔,久而久之,便無人在意了。


    之所以,賀延是幸運的,前來認其為父,至此成為皇子。


    而白君安必然也是賀茗的私生子之一,他既有胎痣,又能活到現在,卻遲遲不入宮,認賀茗為父,多半便為後者——不知其後頸胎痣的淵源。


    白朝茹瞧見賀茗和賀懷九的麵色都不太好,於是伸手輕勾賀懷九的小拇指,低聲問道:“殿下,你打算何時行動?”


    “靜觀其變,等待時機。”賀懷九沉聲迴道。


    “好。”白朝茹頷首。


    至於此時,最前排站著的一名身著紫袍的大臣出列,道:“陛下,如今西北地區鬧旱嚴重,東部又鬧疫,臣覺得應當派遣朝中大臣前去治理。”


    “此時,朕的父皇早已派人去治理,可效果卻並不明顯。”白君安若有所思,道。


    一般上朝時主動出列向皇帝請願的大臣,不是深受皇帝寵愛,便是城府深重,地位難以撼動。


    而這名從中出列的大臣,正是那曾經站於賀懷九身旁,說要誓死效忠於賀懷九的趙安衿。


    賀懷九見狀,他雙拳緊握,眸中的顏色又暗了一層。


    “臣認為,此乃太上皇處事不周,派遣武將前去,最終不僅未曾有效治理,反之卻使局勢更加惡化。”趙安衿,聞言,道。


    趙安衿所言不假,賀茗掌權時,曾派武將前去西北治旱。


    這名武將隻會帶兵打仗,不知該如何治理旱情,於是瞎指揮一通,最終不僅未曾使得西北旱情有所好轉,反而使局勢更加惡化。


    賀茗在台下聽聞二人的討論自己的所作所為,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如今卻隻能憋在心頭說不出口。


    他派武將前去必然是有理由的,隻因那名武將曾立下過赫赫戰功,賀茗至此十分認可他的實力,從而將前去西北治旱的重任交到了他的頭上。


    最終,那名武將心知自己未曾治理好西北旱情,無顏麵見陛下,於是主動於禦前辭官,卸甲歸鄉。


    “那麽依愛卿的意思,朕如今該派遣哪位愛卿前去西北治旱呢?”白君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台階下站著的趙安衿,順勢問道。


    趙安衿心中早有人選,他道:“臣認為,應當派……”


    “陛下,臣主動請纓!”於此時,賀懷九踩準時機,於一眾大臣中走出。


    白朝茹還未迴過神,隻見賀懷九在一眾大臣的注視下,走到了趙安衿身旁。


    “你、你是……?”一眾大臣見狀,目瞪口呆。


    城門掛著的屍身為賀懷九不假,可他如今又為何會完好無損地出現於朝堂之上?


    這時,賀茗心知自己也不宜在隊列中久留了,遂也跟著出列,走到了賀懷九身側。


    朝中眾人見賀茗和賀懷九二人相繼出現於朝堂之上,一時間炸開了鍋。


    龍椅之上的白君安見狀,顯然是不可置信,他明明親眼見官兵將賀懷九送上了死刑台,他明明已經給柳丞相下了藥,命其將賀茗永遠關起來,消失於此世間。


    可如今,這兩個最不該出現的人卻是同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不,不可能!


    這絕對不是真的!


    眼前的二人絕對是他人假扮的,他們絕對不會是賀茗和賀懷九!


    他下意識怒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假扮成朕父皇和那亂臣賊子的模樣?!”


    賀懷九猜到了白君安並不會相信自己如今會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的眼前,於是笑道:“陛下,孤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亂臣賊子,至於那日孤後頸上的紅痣為何會突然消失,孤相信此事,陛下應當再清楚不過了。”


    白君安聞言,他向後一退,心中有一瞬間遲疑。


    這人竟是知曉此事……莫非真的是……


    他雖是得知易容術能夠將人的麵貌同另外一人仿造的一模一樣,可如今眼前之人不僅樣貌長得和賀懷九一模一樣,就連聲音也是如此相像。


    這世上,聲音必然是不可偽造。


    何況賀懷九的聲音極有辨識度,低沉且富有磁性,乃於人群中極少見的。


    他的內心雖有動搖,可嘴上仍是堅定自己原有的想法,道:“一派胡言,來人!將朕把這兩名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給朕脫下去!”


    “且慢!”


    賀茗方才一直閉口不言,見狀,他終於開口,道:“你曾親眼看到皇兒赴死,從而如今不敢相信皇兒的身份,那朕呢?朕隻是去了行宮,今日想迴宮看看,怎的就成偽造之人了?”


    若是賀懷九的聲音在場眾人不太熟悉,那賀茗的呢?


    在場的大臣新上任的並不多,更多的是從前朝傳下來的。


    他們必然是對賀茗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從而待到賀茗一開口,於殿內站著的幾名官兵皆不曾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站於原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此人真是太上皇,他們若是將其強行拖出金鑾殿,即重罪,是要被砍頭的。


    “父皇。”


    白君安聞言,他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若是再這般一意孤行,隻會對自己有害無利。


    從而他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想法,道:“傳聞父皇的身體一直抱恙,您卻於今日突然造訪,又未曾同朕知應一聲,朕一時腦熱,便……”


    “你不要叫朕父皇。”還未等白君安把話說完,賀茗打斷了白君安的話語,搶先答道。


    白君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大臣麵前,杵逆賀茗,隻好問道:“父皇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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