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午膳時間過了,慈寧宮裏一片靜悄悄的,也不見有人來擺膳桌,又過了一個時辰,依然沒人來搭理她,她死心了,既然想害她掉孩子又怎麽會讓她歇上一歇補充體力。


    摸摸酸疼的雙腿,忍著餓繼續抄經書,但昨夜本就因胡思亂想沒睡好的她,此刻疲憊不堪,已是雙眼昏花,身子漸乏……


    “皇上留步!太後有旨,皇上不可進去啊!”


    外頭傳來紛遝的腳步聲,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總算來了!


    她讓洪得恩去通知封騰,許是朝上有事耽擱了,他現在才來。


    來了就好,總比沒來好,她還真擔心洪得恩見不著封騰,到時她可就要抄到天黑、抄到欲哭無淚了。


    “皇後走吧!”封騰大步流星地來到,一把將她帶離案邊。


    慈寧宮的大宮女惜玉跟幾名宮女也隨後匆匆來到,她連忙裝作不肯走。“皇上請恕罪,臣妾在盡孝道,在為太後抄寫佛經祈福,還沒抄完之前,臣妾說什麽也不能離開。”


    封騰一個淩厲的眼神看向她。“皇後忘了自己身懷龍嗣嗎?皇子若有個什麽閃失,皇後擔得起嗎?”


    她哎呀一聲不敢堅持。“是臣妾大意了,皇上請降罪。”


    封騰牢牢扶住她的肩,口氣森冷地對惜玉道:“帶路,朕要見太後!”


    惜玉忙叫小宮女去通傳,自己則躬身稱是,誠惶誠恐的領路。


    樓織寧雙腿也實在無力了,她被封騰摟著走,一走出蓮華室便見兩列人馬浩浩蕩蕩的跟上,不見內侍和宮女,全是禦林軍。


    怎麽迴事?封騰擺駕雖然也會有隨侍護衛,但從沒一次帶如此多名過,何況他們不按規矩在殿外等,居然跟進了殿裏,實在詭異。


    一行人進了正殿,宋太後已得到消息在候著了,她端坐椅中,臉色不佳,又有些焦躁,見到封騰便先發製人地開口:“皇上這是做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竟然帶著禦林軍闖進來放肆,是不把我這個皇太後放在眼裏嗎?”


    封騰臉色沉下來。“朕也不多說了,萬一皇後腹中的龍胎有什麽閃失,慈寧宮的人,朕一個也不饒!”


    宋太後臉色一變,氣急敗壞的指著封騰說:“你在說什麽?你不饒誰?你倒是說說,慈寧宮的人也包括哀家在內嗎?”


    “指著朕直唿你,母後怕是犯糊塗了。”封騰麵沈如水,冷冷地揚聲道:“左右聽著,你們就在這裏好好的保護太後,並傳朕的旨意,太後年長體虛,即刻起在慈寧宮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若太後她老人家走出這宮門一步傷了身子,朕要你們全部掉腦袋!”


    他話一說完,立於兩旁的禦林軍便迅速散開,將慈寧宮給團團圍住了,內侍宮女全人心惶惶的不知所措。


    宋太後麵無血色地跌坐椅中。


    這是要將她軟禁不成?她的人呢?


    抱著一線希望望過去,熟悉的侍衛麵孔都換人了,一個個都不是她認得的人。封騰換掉了慈寧宮的侍衛,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竟渾然不察?


    除了換掉侍衛還換了什麽?


    慈寧宮裏還有她可以信任的人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封騰冷冰冰的神色令她不敢輕舉妄動,怕他會製造一個太後暴斃身亡的事實來。


    封騰見收到效果了,不再看麵色如土的宋太後一眼。“擺駕鳳儀宮!”


    “遵旨。”何喜一躬身,隨即揚聲喊:“擺駕鳳儀宮!”


    封騰帶著樓織寧迴到鳳儀宮,並傳孟太醫速速前來診脈,風風火火的這麽一鬧,才小半個下午,太後折騰皇後,意圖謀害龍胎的流言頓時在宮裏傳得沸沸揚揚,封騰也不下旨要宮裏人噤聲,故意讓流言滿天飛。


    “本宮這幾日總是昏昏沉沈的想睡覺,吃東西也沒什麽胃口,今日又受了不小折騰,恐怕是要好生靜養才不會動了胎氣吧?”樓織寧看著診完脈的孟太醫,有氣無力地問。


    “娘娘是需要好生靜養。”孟太醫答得流利。


    她看著孟太醫。“那麽,本宮最好是睡足了覺,如此才能靜心養息,怡養性情,才能好好安胎,對吧,孟太醫?”


    孟太醫不斷點頭稱是。“安胎最上乘的法子便是臥床,娘娘最好每日睡足五個時辰,以安和氣血。”


    “本宮知道了,本宮一定會牢牢遵從孟太醫的建議。”這孟太醫雖老,但還真是孺子可教,心思又機敏,當即說出了她想聽的話。


    封騰好笑地看著她,從她眼眸流轉之間就知道她的意圖了。


    她可真懶,為了不想讓嬪妃來問安還演了這麽一段。


    他索性成全她,沈聲道:“何喜,傳朕的旨意,皇後懷著龍胎,要萬分謹慎,不得勞神傷形,明日開始,各宮嬪妃不需來向皇後問安了,讓皇後靜心養胎,直到順產為止。”


    見何喜領命而去,樓織寧馬上對尚茵道:“本宮餓極了,也不必傳膳了,就準備幾樣方便點心就行。”


    尚茵手腳伶俐,沒一會兒便端來八樣她平素裏最喜歡的點心,吹涼了呈上,用食盤擱在床上讓她吃,複又憂心忡忡地說:“奴婢讓司膳房燉了參湯,娘娘得好好補一補才行。”


    “你拿主意吧。”她狼吞虎咽了起來。


    “皇後當真餓壞了。”封騰怕她吞太大口噎著,幫她把點心撕成小塊,方便她往嘴裏丟,這舉動讓他身後的內侍宮女都瞪大了眼。


    他坐在床沿,背對著尚茵等人,沒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他眼裏笑意深濃,調侃地瞅著那吃相極差的女人,你這樣像個皇後嗎?


    她用眼神迴他,等你也餓著肚子站著抄佛經一天,看你還多有皇帝的吃相!


    食物下肚,總算活過來了,疲累感也上來了,尚茵忙讓小宮女撤了食盤。春兒道:“奴婢給娘娘捏捏腿吧!”


    “不用了,本宮隻想躺下,你們都退下吧,不必進來伺候了,本宮今日不用晚膳,不必來叫醒本宮。”


    “是!”


    內侍宮女二退下,寢殿裏隻剩他們兩人了,她迫不及待地問:“你這樣軟禁


    太後行嗎?會不會太輕舉妄動了?”


    “還不了解我嗎?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做……你快躺下。”他扶著讓她躺下,眸中有毫不掩飾的關切。“倒是你,抄了那麽久的見鬼佛經,沒事嗎?我在肅心殿和淩宗廷密談,吩咐了不許人打擾,何喜也不知道你出了事,擋著不讓洪得恩見我。”


    她搖搖頭。“我沒事,反正我肚子裏又沒孩子,隻是很餓而已,那宋太後也真歹毒,原主這副破身子,要是真有孕在身,被那麽折騰,肯定流產,這深宮實在太可怕了。”


    “不是有我嗎?”封騰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宮裏確實可怕,所以我正設法讓它變得不可怕,變成一個我們可以安心自在生活下去的地方。”


    皇帝這工作跟別的工作有所不同,即便退位了也不能同其他人一樣告老還鄉或四處遊山玩水,一輩子待在宮裏是不變的體製,他既改變不了這體製,就得設法改變結構。


    許多大企業大家族都爭產爭位爭得你死我活,其實迴到最初的原點,若沒有那二房、三房、四房,便就沒那些衍生而來的紛爭。


    同理可證,爭奪皇位、嬪妃爭寵相鬥,問題就在後宮嬪妃,沒有了嬪妃,問題也會減少一大半,剩下的便是親生手足相殘的問題。


    若他有三個兒子,他能教育得這三個兒子打從心裏兄友弟恭,那麽這些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當然,重點在於他們這做父母的怎麽做,隻要他們做的公平,孩子們就不會心理走樣。


    “真是佩服你,你怎麽能那麽堅定?”她瞅著他,神情有些擔憂。“我好怕你會忽然穿迴去,留我一個在這裏麵對這個機關算盡的深宮。”


    封騰迎著她的視線,果斷說道:“跟你說了平常沒事別胡思亂想,想那些也沒用,有時間就多看看折子,我希望你能幫我,也隻有你能幫我。”


    她因為他的“需要”而精神一振,人果然都是需要被依靠的。“不然,我們現在一起去肅心殿看折子?”


    或許是他突然之間軟禁了太後,這時時變化、刻刻風起雲湧的深宮讓她很不安,她就想跟他黏在一起。


    “這可不行。”他笑道:“你被太後喚去抄佛經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暫時要待在宮裏養胎,折子我讓何喜每日送來一些,你把宮女支開,自己在寢殿裏看。”她一陣失望。“是啊,我得安胎,差點忘了。”她煞有其事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古代的女人也太勇敢了,沒有產檢,沒有超音波,就這麽生下來,生下來才發現缺手斷腿的怎麽辦?”


    文明世界的汙染是多了點,但她還是懷念文明世間的便利。


    “那些也別想,想了就不能過日子了。”知道她暫時還不能拋開未穿前的一切,他決定給她時間,不多強迫她了,隻泛開一抹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駿親王有捷報來了。”


    “什麽?”她喜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真的嗎?”


    “上午才收到的消息,在朝上看梁國公那幫人臉都綠了,真是暢快。”封騰笑意深濃地說:“這證明了我的眼光沒有錯,他是領兵的人才,隻是沒被發掘出來。”


    “你是怎麽跟駿親王搭上的?”她興致勃勃地問。


    “什麽搭上?用詞文雅些,你可是皇後。”封騰笑道:“他是原主的親弟弟,自幼練武強身,性格豪爽不羈,一心想報效朝廷,原本就一直有意親近原主,隻是宋太後長年阻擋,原主忌憚宋太後,也沒親近自己弟弟的意思。


    “我偶然在家宴上見到他,對他不卑不亢的談吐留下了印象,幾次從密道出去,潛入駿王府觀察他的為人,確認了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之後便進一步親近他,而他對於我的親近一開始很驚訝,隨即很快的就對我釋出了兄弟情,幾次的密會深談,我坦白告訴他,不想再受宋太後的掌控與梁國公的威脅,我對他談國家大事,發現他與我有相同的想法,我們建立起了共識,我必須奪迴皇帝的實權才能為天下百姓做事。”


    她眩惑地看著他。“你究竟是怎麽辦到的,怎麽連皇帝也做得這麽好?是未穿前有讀過《如何當個好皇帝》這類的書嗎?”


    “你這是誇我嗎?”他大笑,將她攬進懷裏,溫存的順著她烏亮的發,情潮瞬起。“不知道你家嗜血3038什麽都做得很好嗎?”


    “是哦!”她哼了哼,驀地推開他。“能經常臨幸不同嬪妃,真不是常人能辦得到的,簡直是種馬的境界。”


    不知道他是誰之前,她是會介意他跟別人滾床單,但知道那是皇帝的職責,她雖介意也隻能鬱悶的接受。


    但現在,知道了他是誰之後,她就很不能接受他臨幸嬪妃之事,可以玩不同的女人,這簡直就是天下男人都想做的事……


    “我在你心裏是那種人嗎?”他扳著她雙肩,直直的看著她。“不是跟你說過我沒臨幸任何人,你還是不相信我?”


    她低聲說:“因為不太可能,鐵證如山……”她看過敬事房的檔案,要怎麽說服自己他沒有召嬪妃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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