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騰一個人製伏那四個保鏢之後,金少爺等人忙挾著尾巴逃了,周圍響起了如雷掌聲和叫好聲,樓織寧心神不寧的看著封騰和他手中的那把軟劍,心裏七上八下的評評狂跳。


    如果是平常她會想,要是有個缽碗不一定會有人丟錢,但現在她沒那心情,在這裏看到熟悉的西洋劍法,她哪有辦法平靜下來?


    她潤了潤嘴唇,伸手拽住了封騰的衣裳。“爺,我不舒服,可以在客棧要間房休息一下再走嗎?”


    這種事總不能在大街上問他,迴宮問更危險,而且她也真的不舒服,心髒跳太快了,整個人口幹舌燥,好像虛脫了似的無力。


    “你忍忍。”封騰摟著她走,很快找到一間小客棧,要了間廂房,讓小二送了壺熱茶來。


    樓織寧慢吞吞的喝了兩杯熱茶,不時抬眸看看封騰,又低頭看看茶杯,琢磨著要怎麽問才好?


    不能因為他會使西洋劍就說他是穿來的,就算他真是穿來的,也可能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畢竟在現代會使西洋劍的不計其數。


    但是,雖然會西洋劍的人很多,攻擊前會先動一下頸部筋骨的動作和賀震霆一模一樣又如何解釋?真是越想心裏越沒底啊。


    她低頭喝茶,調整情緒,驀然抬眸看著封騰,試探地問:“爺的劍法是在宮裏學的嗎?”


    封騰直視著她,慢慢地答:“不是。”


    她微微顫了一下,心跳如擂鼓,又問:“爺在哪裏學的,可以告訴我嗎?”封騰沉吟著,她感覺自己好像在等定時炸彈爆炸的倒數時間。


    終於,封騰開口了,他神情平靜的看著她。“大學的西洋劍社團。”


    轟!


    她倏然倒抽了一口氣,腦子裏鬧騰騰的,理不出頭緒來。


    大學?


    他說大學嗎?


    所以--


    她用力眨了下眼,又吞了口口水,渾身血液仿佛逆流了,她頭好暈……


    “我跟你一樣,都是穿來的。”封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簡單的陳述道:“那時原主在臨幸豔貴人時死在她身下,他們似乎是用了西域迷香助興才會導致原主休克,照現代的講法很可能是窒息式的性虐遊戲,豔貴人出身花柳,往來複雜,從哪裏學來也不得而知,等我有意識時,聽見她顫抖的在哭,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直跪在我身邊求我醒過來,當我真的睜開眼,她便以為原主沒有死,而原主曾短暫斷氣這件事也隻有她知道,為免多生事端,等我搞清楚自己在哪裏之後,便將她打入了冷宮,以防她察覺不對勁的地方,畢竟原主是一國之君,有個差池便會動搖國本,隻能委屈她了。”


    她怔愣了好久,目光好半晌才有辦法再和他對上。“那你……你是怎麽知道我也是穿來的?”


    此刻,她對他的感覺已經不同了,一個跟她一樣從現代來的人……


    “你情緒太激動了,先喝口茶吧!”他為她倒了一杯茶。


    他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感覺,當初他也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適應了古代生活,也想過有沒有自己的同伴……


    她一口氣喝掉茶,催道:“快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封騰用衣袖為她拭去嘴角的茶漬才說下去,“你宮裏傳出你自縊獲救後就變得跟過去大不相同,還常在作惡夢時說些奇怪的話,包括油罐車這三個字,我因此猜測你也是穿來的,暗中派人查你夢中都說了什麽,讓我確定你是穿來的關鍵是你常在夢中說的兩個字--曉星。”


    她幾乎沒驚跳起來。“曉星?你說曉星嗎?你認識我們家曉星?”


    封騰苦笑一記。“難道你都沒猜到我是誰嗎,程睦涵?”


    這次她真的從板凳上跳起來了,她激動的瞪視著他、指著他,聲音低得幾不可辨,“所以你是--你是--”


    他望住她的目光越來越深邃。“你家嗜血3088。”


    或許是原主的身子本就弱質,受不得刺激,她竟昏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轉醒,就見自己躺在床上,封騰坐在床邊看著她歎氣,將她一隻手牢牢地握在手裏暖著。


    “醒啦。”這個女人在現代就讓他操心不已,到了古代也一樣。


    樓織寧一下子坐了起來。


    昏過去之前他們在談什麽,她半分也沒忘記。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了良久,雖然自己穿越了,但對於他也穿越了,而且還待在她身邊,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是誰?”這些日子以來,她戰戰兢兢的把他當皇上對待,而且彷徨許久、無措許久,如果知道他也來了,她會感覺好很多。


    不過,之前不理解的事,現在全明白了……他為什麽會突然把她從淩翠宮接出來,為什麽挺她這個皇後不挺太後也不挺他從前的嬪妃,為什麽要除掉梁國公樓定允,卻又無條件的相信她這個樓定允的女兒,為什麽要把折子給她看而絲毫不擔心她泄露機密……


    “我不想你知道了之後太依賴我,不想你因為有我在身邊就不做任何努力,我希望你自己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這麽一來,如果不能迴現代,你才能接受這裏。”


    她瞪大了眼。


    什麽?就因為怕她太依賴讓她自己摸索到現在?乍到異地,誰不是發現同伴之


    後會趕緊相認,誰會像他思慮那麽周全,一下能想那麽遠?


    好吧!雖然理由讓她很無言,不過倒很像她家嗜血3038的作風。


    她也不追究其他的了,隻問道:“有一點我不太懂,據說豔貴人被打入冷宮已有兩年了。”算算日子,她穿來這裏還不到一年。


    “雖然我們是同時穿越的,但由於時空本來就沒有一定的規律,我們來的時間點不同,我比你早到了,適應新身份後,我白天看奏折了解國家大事,入夜後就由密道離開皇宮練習武藝騎射,不斷強健體魄,也幸好如此,等我發現被囚在淩翠宮的皇後是你時,我已經在宮裏站穩腳步了,才能幫到你。”


    她聽著不由嘖嘖稱奇。“你是怎麽辦到的?你都沒有磨合期哦?”


    雖然知道他能力強,但短短時間內能在詭譎的宮裏摸清方向又有積極的作為,她太佩服了,一般人若一場車禍醒來發現自己成了皇帝,怕會整天發愁,不知如何做個皇帝吧?


    嗜血3033果然是嗜血03088,來到古代依然如此強大,說不定身為工作狂的他,皇帝這工作更適合他也不一定。


    想到這裏,她不由噗哧笑了。


    封騰嚴峻的臉上線條緩和了下來,喟然一笑。“看你還會笑,我就放心了。”明知道她是什麽人卻默不出聲,他原本擔心她對他不諒解。


    “皇上……”她故意加重音。“你權力這麽大,又來得比我久,有沒有找找迴現代的方法?”


    “我當然也找過。”她不會以為他一來就認命的接受了事實吧?“畢竟那時我不知道你的生死,一心想迴去找你。”


    她連眨了幾下眼。


    什麽?迴去找她?不是找他的家人或他的公司,而是找她嗎?為什麽?她這個


    小秘有那麽重要嗎?


    不不,她想到哪裏去了,或許隻是一起出車禍,而他又是駕駛,基於道義才把


    她擺在第一位……


    “結果呢?”她急問。


    封騰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半點線索。”


    她哦了一聲,失望不已。


    “我也跟你一樣失望過。”他懂她的心情。“但是,認清了能不能迴去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之後,我便開始為留下來做準備,原主擺明了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傀儡


    皇帝,大權落在太後手裏,朝中還有梁國公樓定允跟曹國公鄭歸兩人在垂涎龍座,從奏折裏看出天下百姓過得並不好,過重的賦稅讓人民叫苦連天,而那些民脂民膏全進了國庫,也就是進了宋太後的金庫裏。”


    她訝然低唿:“怎麽會這樣?人民太可憐了。”


    她以為宋太後隻是比較討人厭一點,隻是一心想讓宋芊儀當皇後而已,沒想到她那麽壞,竟然不理民間疾苦,隻想著中飽私囊,跟現代某些流氓山大王的政府官真像!


    “現在已經好多了。”封騰扯出笑容。“我一步一步的拿迴政權,一步步改革做我想做的事,宋太後嚇得了原主嚇不了我,外戚在玩什麽把戲,我比她還清楚。”


    她想到他平時酷愛看曆史名人的小說傳記,又熟讀了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宋太後跟他過招肯定是要吃大虧了。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他曾用低價並購了一間奇爛無比的公司,業界都在傳他隻是想要那間公司的有價資產,就是那上千坪的廠房,認為他會結束公司,打掉廠房,變更用地,在那裏蓋大樓來獲取暴利。


    然而,他並沒有那麽做,他親自跳下去管理那間公司,從生產線、采購開始抓毛病,逐步整頓起來,最後讓那間公司變成了一間賺錢的公司。


    她曾問過他為什麽要那麽累,蓋大樓不是賺的比較快又比較多?他說那間公司的員工何其無辜,如果他宣布關廠,那麽上千個家庭都要失去經濟依靠了,不知道多少人會去燒炭自殺,他不能那麽做。


    所以,現在就算他不說,她也有點明白他要做什麽了,依他的個性,不論到哪裏都一樣,他不會眼睜睜讓人民受苦的。


    “既然穿到這裏,我打算隻專注在如何在這裏能活下去的這件事,並且努力做一個稱職的好皇帝,這也是保住我性命的唯一方法。”


    她懂,光是原主她爹一個就想弑君立儲了,別說還有宋太後和曹國公鄭歸,如果他像原主那麽渾渾噩噩的享樂,被暗殺或明殺都是遲早的事。


    其實她也一樣,若她不能做一個能鎮住後宮的皇後,那麽被有太後撐腰的宋芊儀或擁有皇子的鄭貴妃拉下來同樣是可預見的。


    “可是,你難道不想你的家人嗎?”她不解地問,照道理他家人比她多,他應該比她想迴去才對啊,但看他好似沒那個心。


    “我不是還有個大哥嗎?”他就事論事地道:“他也逍遙夠久了,一直找借口不迴來幫忙打理公司,如果在現代的我已經在那場車禍裏死了,那也是他該扛起家族責任的時候了。”


    “我沒辦法像你那麽想的開。”她幽幽地說:“如果現代的我在那場車禍裏死了,那我家曉星怎麽辦?她隻是個孩子,自己一個人要怎麽過?可能會被社會局送去育幼院,如果她受了重傷……”


    他知道她不敢麵對的還有曉星可能已經死了這件事,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如果真受了重傷,那也是曉星的命運,何況還有曉星的爸爸在,他總不會對自己的女兒置之不理吧?不可能被送到育幼院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她錯愕了一下,都忘了在他的認知裏,曉星是有爸爸的,而她是有丈夫的女人。


    該是對他說實話的時候了,不然他不會明白她為何對曉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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