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陳看著眼前熟悉的城池,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古怪。


    這裏是烏雞國,是一個小小城邦國家,一個國家就一座城池。


    而且烏雞國?


    為什麽叫要烏雞國?


    難道這裏的特產是烏雞?


    簡直莫名其妙。


    可能是王陳站定的時間過長,引起了幾個徒弟的疑惑。


    “師傅,您在看什麽?”


    “我曾來過此地,這裏有一口神奇的井,名曰八角琉璃井,乃是烏雞國龍脈所在,井中有一水晶宮,還有一隻井龍王。”


    “井中龍王?簡直聞所未聞,這倒是要去見識見識。”


    王陳嘿嘿一笑,說道:“你們也不用去見識了,這隻龍王早已經被我煉化,現在裏麵有什麽,我還真不知道,可能是水鬼,或者是其他水族。”


    “走吧,先進城,改善一下夥食,吃一吃人間的美食。你們看看八戒,都餓瘦了幾圈了。”


    八戒聞言,拍了拍大肚子,實在沒看出來自己瘦了。


    不過師傅說什麽就是什麽,說他瘦了那就瘦了。


    王陳一行確實長得驚世駭俗了些,剛一靠近城池,就引起了行人恐慌。


    守門的衛士,戰戰兢兢的舉著武器,王陳一行每走進一步,他們就往後退一步。


    看士兵臉上慘白絕望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王陳沒有想要嚇死人,便在士兵嚇破膽之前,開始了吟唱:


    “各位施主,請通傳貴國國王,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路過鬼國,想要進去休整一二,麻煩了。”


    王陳嫩乖乖的一身肉,細嬌嬌的一張皮,頭戴毗盧,手持法杖,一看就是高僧的派頭。


    是以,王陳輕而易舉就獲得士兵們的信任,消除了他們內心的恐懼。


    “大……大師,您身後這些是?”


    “不用害怕他們,這些都是我的徒弟,隻是長得醜了些,並不是妖怪。”


    士兵們將信將疑,但也不敢深究。畢竟,一個月才幾個錢啊,不值得拚出命去。


    “請大師跟我來吧。”


    王陳跟著士兵進城,一進來就發現烏雞國比二十多年前要繁榮一些,街上的商品琳琅滿目,行人和攤販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絲滿意之色。


    “二十多年前,這裏還很貧瘠,沒想到現在有了如此變化。”


    聽到王陳的感慨,帶路的士兵與有榮焉,他說:“沒想到大師二十年前就來過這裏。我們烏雞國也是這四五年才開始發展起來的。這一切,還要多虧了如今的大王勤政愛民,治國有方。”


    “哦?你們的新國王上任四五了年嗎?”


    “那倒不是。國王已經上任二十年了,前年十幾年沒什麽動靜,最近這四五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把烏雞國治理得百業興旺,蒸蒸日上。”


    “原來是這樣子。”王陳輕輕點頭。


    看來烏雞國國王還是被妖怪害死了。


    可這一世,已經沒有井龍王為其保存肉身,估計是死的不能再死。


    士兵一級一級通傳,很快,王宮中門大開,儀仗隊都出來迎接了。


    “大王有旨,請唐朝僧人覲見。”


    這個姿態,這個旨意,多多少少有些不尊重王陳,也不尊重大唐王朝。


    王陳朝猴哥使了個顏色,猴哥立刻心領神會,跳出來指責傳話的小吏:“好膽,區區一個彈丸小國,竟然敢對老孫的師傅無禮,我掀了你們這個屁大點的地方。”


    猴哥平時看起來慈眉善目,但兇起來還是很嚇人的。


    傳旨的小吏被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猴哥從小吏身上跨過,直接掏出金箍棒,飛進去王宮。


    氣勢洶洶的,一副要為師父主持公道的樣子。


    很快。


    一個滿臉陰鶩,身著黃袍,頭戴冠冕的中老年人,帶著一群官員走了出來,在他們頭頂上,是虎視眈眈的猴哥。


    這個國王,不情不願的朝王陳說道:“既是大唐前往西天的取經人,可有文書憑證在身,我等需要勘驗證實,方才符合兩國邦交的規矩。”


    王陳嘴角的笑容隱去,用飽含深意的眼神警告眼前這個“國王”。


    自他出大唐以來,已經在路上走了三四年了,還從沒想過要靠大唐的文書來為自己開道。


    對方這麽做,屬實是看不起王陳了。


    “莫非大師沒有大唐的文書作為憑證?”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烏雞國雖小,卻也知道邦交禮儀。”


    “使者出使他國,不可以私人名義代表國家,需要先遞交通關文牒,方可獲得他國以國禮接待。”


    “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王陳麵色平淡,用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眼神盯著眼前這個“國王”,淡淡說道:“你在,故意刁難?”


    國王冷冷說道:“我隻是在教你做事。”


    王陳臉色一滯,強大的修為差點自發發出攻擊。


    “阿彌陀佛。”王陳拄著錫杖,朝旁邊走了幾步,看著妖霧朦朧的王宮和生機勃勃的百姓,決定再給對方一次活命的機會。


    “你是文殊座下的獅子精吧?”


    “國王”的臉色大變,肉眼可見的驚慌起來。


    “國王”左右看了看身後的百官,見這些人沒有什麽反應。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上前抓住王陳手腕,湊到王陳耳邊問:“你想怎樣,有事可以商量著來。”


    對此,王陳隻是輕輕一震,就將這個“國王”推開一段距離,說道:“我本就無意針對你,尤其是看你治國理政的成效,更是遠甚於人類君王,實屬一個不可多得的妖族奇葩,更是不會欺負於你。”


    “那你到底想怎樣?”


    “這其實取決於你。若是你能在這幾天,把我們師徒一行伺候好,我就全然當做不知道,任你繼續在烏雞國王的位置上繼續發光發熱。若是讓我們感受到一絲一毫的不滿意,我們就要代表正義,代表天道,降妖除魔了。”


    “文殊菩薩派我來此,取代烏雞國國王,隻要他不下旨,無人可以阻礙我當烏雞國國王?”


    “笑死。你以為我不知其中緣由麽?他派你下凡謀害了烏雞國國王,又讓你取而代之,本就是為了泄他的私憤。這樣不光彩的事情,你確定鬧大之後,他不會把你當做棋子,從而舍棄掉嗎”


    當年,文殊菩薩普度眾生之時,曾化作一個乞丐來到烏雞國,指名要見國王。


    國王怎麽會見一個乞丐呢,就派人將文殊菩薩關在水牢裏麵三天。


    因為此事,文殊菩薩就記恨上了這個烏雞國國王。


    正值西方教推出西遊取經計劃,文殊菩薩就趁此機會,派出座下青獅精。


    表麵上是作為西遊一劫,背地裏卻是前來尋仇。


    王陳這話一出,效果斐然。青獅精化作的國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看得出來,他很糾結。


    王陳再接再厲:“隻要我們這些人不說破,就不會有人發現你是一個假貨,你就可以繼續你的人間皇帝夢。”


    王陳也不是無的放矢。從烏雞國的現狀來看,青獅精跟其他隻貪圖享受的妖怪不一樣,他是一個有追求的妖怪。


    青獅精應該在國事上麵傾注了非常多的心力,才能讓烏雞國在短短四五年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圖什麽呢?”青獅精不明白王陳的目的。


    “我很欣賞你,不想失手殺了你啊,蠢貨。你知道嗎,正常情況下,隻要阻攔我腳步的妖怪,很少有能夠活下來的。但你不同,你是一個奇葩。別的妖怪隻知道吃人,隻知道索取,而你卻隻知道奉獻,四五年來一心安邦定國。這是我很向往,卻做不到的事情。”王陳感慨萬分的說了一大堆。


    這番話,雖然不好聽,卻差點讓青獅精淚目。


    青獅精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理解自己。


    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明明是一個妖怪,卻一心想要做好一個人類國家的國王。


    為了治理好烏雞國,他這幾年沒有任何娛樂,生活簡樸,甚至連後宮都沒有去過。


    當然,這不是他不想去後宮,而是他已經沒有能力去後宮了。


    他,青獅精,無雞也!


    青獅精早年淫蕩異常,被文殊菩薩做了去勢手術後,從此六根清淨。


    他覺得,自己這個無雞的妖怪,才是烏雞國天命的國王。


    “你想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給我低個頭,我就站你這邊。”


    “哼,我無欲無求,豈會低頭?”


    “真的嗎?據我所知,很快文殊菩薩就要來此地,收你迴山了。”


    青獅精臉色徹底慌了,比王陳識破他的身份還要驚慌。他最恨的就是文殊菩薩,奈何幹不過對方,隻能任由對方擺布。


    王陳見時機已到,見縫插針的說:“莫慌,我有辦法幫你把文殊菩薩頂迴去。”


    “什麽辦法?”


    “拜我為師。”


    青獅精呆了。


    他沒搞懂這是怎麽迴事。


    可是,現在還要桀驁不馴的拒絕嗎?


    不,根本拒絕不了好吧。


    做菩薩的坐騎,哪有做未來佛陀的弟子好。


    青獅精心裏也很清楚,王陳是注定能夠獲得一尊佛陀果位的。關於這一點,但凡有點背景和見識的人,都知道。


    而且,做王陳的弟子,那他的師兄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這出去多有排麵啊。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王陳能夠理解和支持他做烏雞國國王。


    這是他無雞妖生的最大追求。


    “徒兒拜見師傅!”


    青獅精跪倒在王陳跟前,三跪九叩。


    王陳很滿意對方的選擇,朗聲說道:“很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受我保護,也隻用聽我一人吩咐,記住了沒?”


    “弟子謹記。”


    王陳再收新徒,這一幕看呆了現場所有人。


    也震驚了藏在雲層深處的文殊菩薩。


    文殊菩薩是準備在雙方衝突時,出麵和稀泥,然後順勢帶走功德圓滿的青獅精,再強行留一個人情債給王陳。


    奈何菩薩算,不如王陳算。


    “聖僧且慢。”文殊菩薩還想爭取一下。


    王陳抬頭,看向立在天上的文殊菩薩。


    “原來是菩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教導於我?”


    “不敢。貧僧隻是想說,你現在收的弟子,是貧僧的坐騎。”


    這話就是想挑起王陳對青獅精的不滿之心。


    畢竟文殊菩薩把青獅精當坐騎,而王陳卻把青獅精收為弟子,豈不是說明王陳遠不如文殊菩薩。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其他神佛身上,絕對接受不了。因為他們長生不老,隻爭一個臉麵。


    但可惜,王陳不是。


    他的臉麵隨時可以丟出去喂狗。


    在他看來,如果能夠把臉麵丟出去,換一點實惠迴來,他願意從此徹底不要臉了。


    “哦,剛剛青獅已經跟我講過了。我跟他說,文殊菩薩修為高深,神通廣大,有的是神獸爭著搶著要做文殊菩薩的坐騎,又怎麽會缺區區一隻青獅精呢。”


    文殊菩薩臉色不悅:“聖僧想要搶我坐騎嗎?”


    王陳根本不虛:“您誤會了,我隻是看青獅與我有緣,就跟他結下了師徒緣分。如今師徒之禮已成,他便是我的弟子,從此隻聽我的吩咐。說到這裏,還請菩薩給我一個小小的情麵,有事直接找我,不要為難我的弟子青獅了。”


    文殊菩薩肉眼可見的紅溫了。


    他惡狠狠的盯著青獅精,大喝一聲:“孽障,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青獅精身體顫抖了下,對於這個給他做去勢手術的菩薩,他又恨又怕。


    王陳溫言出聲鼓舞:“青獅,沒事的,有話直說就好,我在這裏呢。”


    青獅精顫顫巍巍抬頭,感激的看了一眼王陳。


    隨後,轉向文殊菩薩,一臉鄭重的說:“文殊菩薩,我已經拜了三藏大師為師,自當聽從他的吩咐。”


    文殊菩薩心態炸裂。


    在他看來,青獅精這個狗東西,之前卑微的喊他主人。現在另謀高就後,就翻臉不認人了,居然喊他文殊菩薩?!


    文殊菩薩想要施展明王法相,一拳轟殺了青獅精這個孽障。可惜,王陳已經不知不覺間就調整了位置,站在他和青獅精之間。


    “請文殊菩薩行個方便,小僧將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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