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鹹陽。


    王陳找來伍六七和白山。


    “你們知道楚國劍池吧?”


    伍六七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白山拿起腰間掛著的工布神劍,說:“臣手上這把工布,據說就是先父從劍池取得的,其他的,臣就不清楚了。”


    “我直接跟你們說吧。楚國劍池又叫劍池湖,是楚國禁地,專門用來儲藏楚國得到的名劍。”


    “白山,你的任務是找到天問,這把劍我很喜歡,務必找到它。”


    “伍六七,你的任務是把越王八劍剩下的六把全部拿迴來。”


    “諾。”


    ……


    丙辰龍年。


    仲夏之底。


    王陳發兵六十萬,半年滅楚。


    一個月後。


    齊王請降,王陳受之。


    動蕩了幾百年的九州大地,終於實現了大一統。


    秦王嬴異人登基稱帝,史稱始皇帝。


    但天下誰不知道,這個始皇帝隻是名義上的皇帝。


    大秦帝國真正的主人,其實是秦國太子。


    嬴異人做了一年傀儡皇帝,也試圖掙紮過,想要多一點權力。


    可惜,文臣皆出於文學館,武將都效力於天策府。


    始皇帝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一年後。


    始皇帝遜位。


    王陳登基稱帝,史稱秦二世。


    公孫麗姬立帝後,東君,月神,李清衣,雪女全部稱夫人。


    ……


    十年後。


    大秦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如果說完全沒有波瀾,那也不太實際。


    就比如最近。


    江湖上,又有了新的樂子。


    墨家機關城。


    在這座宛如一個小鎮般大小的機關城內。


    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好不精彩。


    更令人羨慕的是,這些地方全部用走廊連通在一起在一起。


    真正做到了,隻要在機關城內無論是誰就不會淋到一點雨。


    某處走廊靠背,班大師正在打瞌睡。


    一個調皮的小男孩,正在躡手躡腳的接近班大師。


    靠近之後。


    小男孩從懷中掏出一個稀奇古怪的工具,對著班大師的機關手比劃起來。


    一邊比劃,一邊低聲說:“臭老頭,怪老頭,壞老頭,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我。你不是最寶貝這個機關手嗎?看我今天怎麽拆了它。”


    小孩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房梁上,有一雙頹廢迷茫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班老頭可能真的太困了,小男孩一邊搗鼓,一邊罵罵咧咧,也沒有吵醒他。


    小男孩動作很快。


    也不知道他怎麽弄的,隨著手上的工具不停變幻形態,班大師的機關手上麵的零件,一件件的脫離下來,很快就隻剩下最核心的機械鎖。


    小男孩看到這個機械鎖,興奮的很,就差手舞足蹈了。


    “快成功了,快成功了,隻要解開這個機械鎖,我就可以把裏麵的齒輪全部報廢。哼,班老頭啊班老頭,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我這個老實人呢?”


    那雙頹廢的眼睛,看著這個小男孩,迴憶起了曾經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又何曾不是像這般調皮搗蛋呢。


    他眼前這個小男孩,看著雖小,本事卻不小。


    居然連班大師的機關手都能輕易的拆卸,是個機關術的天才。


    還有這副古靈精怪的樣子,讓梁上之人感到頗為親切。


    他是墨家的後輩弟子麽?


    真是個很好的苗子啊。


    不過,班大師怎麽還沒有醒來,難道也喝醉了嗎?


    再不醒來,你的機關手真就沒了。


    梁上之人雖然很喜歡眼前這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可他也不能坐視班大師被一個小鬼欺負啊。


    於是……


    “嘿!”


    小男孩身體一抖,臉都白了許多。


    “小孩,我問你,你這樣的還是老實人?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小男孩發現不是班大師,立刻就膽大起來。


    他先是再三確定班老頭還在打唿嚕,才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他立刻轉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胡子拉碴,渾身邋遢的醉漢,醉醺醺的斜靠在房梁柱上。


    那雙眼睛好像勘破紅塵一般。


    “你是誰?你管我是不是老實人,你這個酒鬼!。”小男孩有些發怒,可顧忌到可能吵醒班大師,就壓著聲音懟了迴去。


    “我?我隻是一個糊塗人,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罷了。不說我了,沒意思。你就說說班大師怎麽得罪你了,你就要拆了他的機關手。”醉漢跳了下來,打了個酒嗝,緩了一會,把胃裏麵的不適強壓下去,才問道。


    “哼,這個老頭一天到晚不停逼我學機關術,逼我解魔方,我還是一個孩子呀,我要玩!”小男孩叉著腰,傲嬌的說。


    看著小男孩那副貪玩,還理所當然的樣子。


    醉漢瞬間迴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也記不清是多久了,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


    很久以前,他也是調皮搗蛋,貪玩還不聽勸,麵對師傅和師妹的規勸,他從沒放在心上,最後,弄的師傅不認他,師妹也不認他。


    悔恨的淚水再一次掉了下來。


    小男孩都震驚了:“你哭什麽?難道你曾經也被班老頭欺負過,他也逼你學這些機關術是不是?”


    醉漢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灌了一口酒。


    小男孩突然篤定的說:“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被班老頭逼得太慘了,然後借酒消愁,最後成了現在這個酒鬼的德行?!”


    “我就知道這個班老頭沒安好心,他就是看我天賦驚人,怕我以後超越他,所以就想通過這種逼人學習的惡毒手段,想要逼瘋我,廢了我這個天才,那他就是墨家機關術永遠的第一人。用心真是歹毒啊!”


    醉漢聽到這炸裂三觀的推理,有些無語。


    唉,年輕人就是這樣的。


    不經曆一番風雨,是不明白師長嚴厲教誨的意義的。


    他曾經又何嚐不是不聽勸,就是要跟著一群地痞流氓吃喝玩樂。


    甚至埋怨師妹多事,拋棄師妹獨自麵對危險。


    這麽多年過去了。


    當年的那些荒唐往事,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兩個欺負師妹的“流氓”,被如今大秦的主人廢掉了雙腿,隻能乞討為生,最後死在疾病和饑餓交加之中。


    “你放屁!”一聲爆喝從小男孩身後傳出。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小男孩脖子一縮。


    他趕緊雙手捂住耳朵,又似乎覺得不對,立刻雙手捂住眼睛。


    他這般蠢萌蠢萌的作態,讓班大師和醉漢都不知道說什麽為好。


    “唉,真是一個孩子呀。”醉漢越看這個小孩,越覺得眉眼之間有熟人的味道。


    可他已經記不起來了。


    肚子裏連續灌了十年的酒,什麽都不重要了。


    班大師也是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然後又立刻隱藏起來,故作嚴肅的說:“雖然還是小孩子,可他太聰……淘氣了,不管不行。”


    其實班大師是想說這個孩子太聰明了。


    可一想到,這死孩子就是一個,給他三分顏色,他就敢開染坊的主,就立刻改變了話風。


    小男孩明顯不服氣。


    一邊捂著眼睛,一邊迴懟班大師:“班老頭,壞老頭,你說漏嘴了吧。你就是覺得我聰明,還不承認。我之前還不明白,哪有人逼著小孩一天到晚學習的。現在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我。哼……”


    班大師嗬嗬冷笑:“你把手放下來好好看,好好學。”


    “我就不看,就不學。”小男孩現在就聽不得一個“學”字。


    “我讓你看看,就你這點小把戲,究竟有多可笑。”


    說罷,他不搭理小孩,自顧自來到那堆零件擺放的地方。


    小孩把手指縫想開,露出一雙機靈的的眼睛。


    看的出來,班老頭拿捏住了他。而不把手放下,隻是他最後的倔強。


    班大師在機關手某個位置輕輕一按,一個小小的機關獸就探頭探腦的出來了。


    唿吸之間,那些被拆下來的零件,就被機關獸全部組裝成原樣。


    “看到沒有,你費勁扒拉的弄了半天,我隻用一個唿吸的時間就恢複了原樣。而且你是破壞,我是重建哦。”班老頭嘲諷不停。


    小孩何其聰明,他立刻聽出了隱藏起來的信息:“好啊,班老頭,原來你一直都是醒著的,你在故意給我下套對不對?歹毒,太歹毒了!還不承認你就是嫉妒我,想廢了我嗎?”


    班大師無語至極:“我是想試試你機關術水平怎麽樣了,平時讓你展示,你一萬個不同意。我隻能用這種方式引誘你這個傻子咯。”


    說著,班大師拿起荊軻的工具,左右擺弄,點了點頭:“雖然比起我的微型機關獸而言還差的太遠,但在你這個年紀來說,能夠舉一反三,已經很不錯了。”


    “咦……我要你誇我?等我像你這麽老的時候,肯定比你強得多。最少最少我不會去騙小孩。”小孩明顯對班大師騙他的行徑非常不滿。


    估計班老頭有生之年,都要被這個小孩埋汰了。


    “班大師,我也沒看出來,原來你一直都是醒的。”醉漢有點懵。


    “荊軻兄弟,唉,你就是喝酒喝得太多了,把腦子都喝的遲鈍了。不然何至於連這點騙小孩的把戲都看不破呢?”班大師有些可惜的看著醉漢。機關城很多人都勸過荊軻,讓他別喝酒了。


    伍天、盜蹠、大鐵錘這三位統領,甚至說要幫他到鹹陽去搶皇後。


    可就是勸不動。


    最後大家都放棄了。


    醉漢就是荊軻,喝了十年酒,悔恨了十年的荊軻。


    荊軻聽到班大師,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這麽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


    “班大師,這個小孩是誰的孩子?我怎麽沒見過。”荊軻又把話題引到小孩身上,不想再談論自己這個廢人了。


    “他呀,他叫天明,是伍天統領的弟子。還有,你一天到晚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很多新入門的弟子,你都不認識好不好。”班大師一邊研究天明的工具設計思路,一邊迴答荊軻。


    “伍天統領的弟子麽?”荊軻喃喃的道。他很喜歡這個小孩,如果可以,他想教這個孩子五步絕殺的劍術。


    可是伍天統領是鋸子的親傳弟子,本領絕不弱於他荊軻,地位更是不可相提並論。


    這個小孩能拜伍天統領為師,幾乎可以說是鋸子的繼承人了。


    怪不得班大師想方設法的,想讓這孩子學習機關術啊。


    墨家的未來鋸子,要是不精通機關術屬實說不過去。


    當然,現任鋸子燕丹就不精通機關術。他比較特殊,並非正統傳承的鋸子之位。


    而是上任鋸子失蹤之前,曾頒布鋸子令:得墨眉者,是為鋸子。


    為了幫助燕丹得到鋸子之位,燕丹的弟子伍天,在江湖上走南闖北,風餐露宿了整整五年,才將墨眉找到。


    也是那次,伍天不僅帶迴了墨眉,也帶迴了一個孤兒,天明。


    伍天認為,是天明給他帶來了好運,才找到墨眉的,就請示燕丹,想收天明為弟子。


    燕丹此時對伍天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當場就同意了伍天的請求,還親自主持了拜師儀式。


    所以,燕丹,乃至於下任鋸子伍天其實都不會機關術,不過他倆情況特殊,不精通機關術屬於情有可原。


    墨家機關城也不好說什麽,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下任鋸子天明身上了。


    “班老頭,酒鬼叔叔,我先去玩了。”天明突然開口說道,說完就一溜風的跑了。


    “這孩子,就沒個正經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懂事。”班大師對天明期望很大。


    天明是墨家機關城,所有人心中最好的鋸子繼承人。


    根正苗紅,現任鋸子親徒孫。


    聰明絕頂,什麽東西,都是一點就透,一學就會。


    天性純真,赤子心性,雖然淘的沒邊,卻從沒真的做過不好的事情,有不爽當場就說了。


    “會變好的,這孩子我也很喜歡。”荊軻看著天明的背影,對墨家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哈哈哈,荊軻兄弟,你也覺得天明不錯嗎?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道揶揄之中,似乎還有其他意味的聲音傳來。


    荊軻聽著有些不舒服,卻不明白為什麽不舒服。


    “哈哈!我說天明這個臭小子怎麽突然就跑了,還頭都不迴,原來是你這個師傅來了。”班大師大樂。


    伍天上前來跟班大師打過招唿後,一把摟住荊軻的脖子,笑著說:


    “荊軻兄弟,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兄弟合計合計,到鹹陽搶了帝後就跑怎麽樣?幹不幹?”


    “不了不了。”荊軻連連擺手,這不是找死去嗎?現在誰不知道,秦二世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別啊,荊軻兄弟,我聽小道消息說,如今皇帝和帝後關係特別緊張。這可是乘虛而入的好機會啊。”伍天擠眉弄眼的說。


    “她怎麽了?出事了嗎?”雖然早就心死了,可咋聽到故人的消息,荊軻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


    “她?哦,也對,帝後曾經是你師妹。據說啊,皇帝和帝後因為對孩子的教育培養問題,矛盾重重,早就互不搭理了。”


    “孩子?教育?”荊軻有些失神。是啊,師妹應該有孩子了。


    “是的,據說是明公子。”伍天語氣有些飄渺高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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