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唿嘯。


    古洛深寒。


    三丈開外,兩撥人靜靜對望,殺氣凜然。


    像蒙恬章邯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盯著魏無忌,目露兇光。


    在他們眼中。魏無忌是秦軍兵敗的罪魁禍首,是令人仇恨和敬服的敵軍統帥。


    但此時此刻,他隻是赤裸裸的軍功而已。


    隻要拿下魏無忌,何愁不能進步。


    而魏無忌那邊,所有人將目光集中在王陳身上。


    若是時間迴到一個月以前,他們不會相信王陳有資格成為魏無忌的對手。


    可就是這短短的一個月,王陳憑著夢幻般的戰績,一次次打亂信陵君的布局,一次次將魏國推入深淵。


    時至今日,攻守易型了。


    另外,他們看著王陳年輕的麵孔,再看看魏無忌的一臉滄桑,竟產生了英雄遲暮的悲哀。


    長安君真是該死啊。


    魏無忌看著王陳,有些唏噓難言。


    “我這人生平最愛交友,第一次聽到你長安君的大名時,我還在趙國避難,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要是你我能夠成為朋友該有多好。”


    王陳淡淡一笑,沒有迴應。


    魏無忌繼續說道:“長安君,你看,我們還有機會成為朋友嗎?”


    “哈哈,當然有。”王陳朗聲一笑。


    “什麽機會?難道你會放棄針對魏國嗎?”


    “當然不會,魏國是肯定要被滅的,但你信陵君可以投降啊。隻要你真心歸降於我,我們就是朋友了。”


    “你覺得這可能嗎?”


    “哈哈,我也覺得沒多少可能性。不過,這不是你想跟我做朋友嗎?又不是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這便是你的朋友之道?可真是狂妄啊。”


    魏無忌臉色很不好看。


    主辱臣死,他的門客也是臉色不善的看著王陳。


    “哼。”


    白山見到一群宵小之輩,竟然敢對王陳投以仇恨的目光,當下便是輕蔑一哼,飽含殺意。


    對麵那些門客,頓時驚恐的看著白山,有些甚至掉下馬來。


    “好強的殺意。”


    無名這位大宗師讚了一聲後,身上立刻湧出一股縹緲劍意,將小顏路和魏無忌護住。


    “竟然是劍道大宗師!”白山也是十分詫異,脫口而出。


    不過,白山一點也沒有緊張。


    且不說憑借《龍象般若功》和《白虎七殺式》,他已經有底氣跟大宗師碰一碰。就是他身邊這個深不可測的主子,也讓白山無所畏懼。


    “無名兄,此人很強麽?”魏無忌也注意到了白山。


    “一身殺氣之強,實乃我生平僅見。我感覺,此人已經有大宗師的戰力,不在我之下。”


    魏無忌羨慕的看了一眼王陳,然後看著白山說道:“原來如此麽,你就是長安君膽敢深入敵後,南征北戰的最大依靠吧。敢問壯士怎麽稱唿?”


    魏無忌覺得白山和無名一樣,都是那種實力很強,卻不願出名的人。


    如果可以,他想試試拉攏過來。


    白山嗤笑一聲:“自作聰明的家夥,我叫白山,武安君之後。”


    魏無忌麵色一頓,肅然起敬,但其實內心有些失望。


    因為,此人不可能拉攏得了。


    王陳似笑非笑,什麽話都沒說,可卻把嘲諷之意直接拉滿了。


    魏無忌的眼神逐漸變得兇狠,他陡然看向無名,企求的說道:


    “無名兄,幫我殺了長安君,可以嗎?”


    這話一出。


    隻聽蹭蹭蹭不斷。


    鐵鷹劍士們個個拔劍。


    蒙恬章邯等人也是一片嘩然。


    “無妨!都把劍收迴去,任他施為就是。”


    王陳卻阻止大家,然後淡淡的說:


    “你們也要好好看、好好學,這種英雄末路最是有價值。”


    大家都聽話照做,對王陳,那是主打一個盲目信任。


    那邊,無名一臉複雜的看著魏無忌,嘴巴張合了幾次,才一臉為難的說:“抱歉,我的劍不是用來殺人的。無忌兄,我最多隻能保你不被別人殺害。”


    魏無忌有些遺憾,帶著些許歉意的點了點頭:“我理解你,你的劍道是君子無爭,要你主動殺人,是我考慮不周。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試試能不能除掉長安君,這個人對我魏國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無名聞言有些猶豫,覺得很對不住這位好友的期盼。


    可劍道如此,他不管怎麽嚐試都無法違逆。


    強行出手不僅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敵不過對方高手白山。


    甚至可能因為強破道心,導致境界跌落,實在是得不償失。


    “我們何不在戰場之上,堂堂正正的擊敗對方。”


    魏無忌聽了卻搖頭,耐心的向無名解釋:


    “無名兄,堂堂正正對戰是你們劍客之道,武士之道,但絕不是用兵之道。將帥的目標,永遠是付出最小的代價擊敗對方,殲滅對手有生力量。這也是《孫子兵法》說的,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受教了!看來領兵作戰確實不適合我。”無名自嘲一笑。


    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的無爭劍道,本就跟領兵作戰和和經世治民無緣。


    至於其他人,不管是信陵君的門客,還是王陳這邊的鐵鷹劍士、章邯蒙恬等,聽完魏無忌的話,都是若有所思。


    蒙恬生性剛毅、沉穩,對兵法也很感興趣,他直接問王陳:


    “君上,信陵君用兵思路,跟我祖父用兵的思路不太一樣。我祖父從小教我的兵法,就是堂堂正正的打過去。他們誰錯了?”


    王陳不太了解蒙驁這位上將軍,不好直接評價高低,想到曾經在鹹陽時,跟兵家尉繚所談的內容,整理一下才開口說:


    “兵家四派,上將軍的兵法更像是兵形勢,而信陵君則是兵權謀。兩派分別闡述了一種兵道,不分高下。兵道是兵道,並不能真的決定勝負。影響勝負的因素太多了,比如,跟人相關,還跟國運相關。從古至今都沒有行至四海皆準的道理。”


    戰國末年是一個輝煌大世,名將大才層出不窮。可真要說到整本華夏史,最逆天的兩位軍事統帥,還得是兵仙韓信,以及霸王項羽。兵仙韓信就是將兵陰陽、兵權謀應用到極致的人。霸王項羽則是堂堂正正,一直正麵剛,把兵形勢、兵技巧應用到極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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