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cue到,虞習一怔,緋色唇瓣微啟,白皙手指握住衣角,明顯有些沒做好準備的無措。


    “……迴殿下的話,好多了。”


    “你剛從南國迴來,路途遙遠辛勞,近日還是不要亂跑了,該在家好好休息才是,”她頓了頓,“與虞丞相許久未見,你這段時間多在家裏陪陪家人,也是極好的。”


    “臣聽言,郡主殿下有攻下南國的打算?”少年抬眼,認真的看著殿上眉眼慵色的喻緋,“不知郡主可否還記得,那夜在南國荒涼街道,殿下將臣從苦海救出時還問‘你可願跟隨孤?’”


    你可願跟隨孤?


    喻緋當然記得。


    不過她當時也隻是想問問他,願不願意隨她一起迴斯洱,畢竟原主的名聲在斯洱男子之中屬實過於浪蕩,她不能確定麵前這純良無辜的少年會不會覺得,跟她走就是入虎口。


    “臣願。”


    “即便是迴到斯洱,臣也願。”


    “臣雖沒有什麽才藝,但琴技尚可,能在郡主疲憊時奏上一曲,哄得郡主開心。”


    “臣願跟隨郡主。”


    “????”喻緋愣住。


    你他媽在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


    少年恭敬跪在地上,光從側麵傾灑,高挺筆直的鼻梁落下半邊陰影,瀲灩瞳底被眼睫淡青剪影半遮,卻不難看出他眼底的堅定。


    “虞習,”喻緋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孤短時間內不會娶夫納妾,更何況……”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紀傾言了。


    別說她現在沒有娶夫納妾的打算,即便日後不得不整個男人,那這個人也隻會是紀傾言。


    畢竟是和親小公主。


    該有的遲早會有的。


    雖然喻緋的話沒有說完,但後半截即便不說,虞習也懂,她的正宮之位,隻能為紀傾言留著,這是不說破也能懂的事實。


    所以他頓住,嗓音清澈好聽,心情有點低落,少年再開口,便有些微微的嘶啞:“殿下,臣明白,您當時付出財力心力將我救出來,臣便已經是您的人了,臣並不求名分,隻求能跟隨殿下。”


    “就當是為了報恩。”


    說的好嚴重,就跟她幹了什麽大事似的……喻緋有點倦了,畢竟她真的沒睡好。


    紀傾言。


    你是狗吧你。


    她實在搞不懂,這人又不是她的攻略對象,甚至還不在她的魚塘裏,那他到底喜歡她什麽?


    她是哪裏吸引他。


    真要論起來,虞習的腰沒雲廷細,聲音也沒何清渡好聽……和紀傾言更不用比了,小丞相腰細還敏感,一碰就害羞,尤其是尾音壓抑輕顫的時候勾人的很,虞習也就勝在會彈琴了。


    她最後確認:“你知道孤是誰麽?三郡主,視男人為玩物,就算孤點頭允了,可你得不到辦分感情,玩兒膩了甚至會趕你出府……即便如此,你也還願意?”


    “……”


    那人垂下眼。


    沉默半晌,才終於再次抬起長睫,墨色青絲沿著肩頭滑落,他漂亮純粹的眸中氤氳開笑意,白皙長指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唇角,聲線中都帶著柔和軟意:


    “臣願。”


    “……”


    這孩子沒救了。


    她抿了抿唇瓣。


    她很少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裏麵含著全心全意的信任,與孤注一擲般的堅定,還有些別的情緒摻雜,他的眼底有光,細碎卻無法忽視的光。


    這讓她堅定的拒絕話語到了嘴邊,可就是說不出口。


    ……在南國時,第一個用這種眼神看她的,還是那個小乞丐。


    是一個心思純淨的孩子。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是個好人,就敢衝上來與她搭話。


    後來還敢攔她馬車。


    第二個這麽看她的就是紀傾言。


    這個病弱嬌美的丞相。


    在迴程的馬車上,她聽他講過去,譏諷的嘲笑他心懷天下的天真純淨,那個時候,他也是這麽看她的。


    他信她隻是嘴硬心軟,孤注一擲的與她一起迴了斯洱,那時他的眼神溫柔,卻又摻雜這一抹動容,與心疼。


    ……他心疼她。


    從那一刻,她晃神,似乎依稀看見了鳳詡的影子,他看著她,眼眶微紅,崩潰又心疼。


    ——就在她躍下誅仙台,而他拚命伸手拽她衣袖的那一刻。


    現在又來個虞習。


    喻緋摁了摁眉心。


    這個位麵給她帶來的衝擊著實有點大……


    她擰著眉,打量了一下那道跪的筆直的身形。


    “那你可願……與孤一起奔赴戰場?倒也不需要你提刀砍人,你隻需要在幕後彈彈琴給將士們解壓就行。”


    斯洱決定插手戰爭後,礙於斯洱的勢力,周邊國家大抵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隨軍解壓……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她說的好像虞習隻是個給將士泄-欲的玩物,自家孩子又是個心思單純的,怎麽能被喻緋安排去做如此肮髒汙穢之事?


    “殿下!”


    虞丞相沉下臉。


    “若將士們需要解壓,大可去雲洱樓挑人,臣這逆子還未被調教過,什麽也不會,怕是不能滿足將士們。”


    “虞丞相。”


    喻緋拿起手邊的竹簡,力道不輕不重的將其落在桌上,發出的聲響清脆。


    “是他要追隨孤的。”


    “虞習尚未經曆人事,更何況他好歹也是丞相之子,殿下安排他去做通房的活,是否也太侮辱人了?”


    ???


    喻緋眉頭緊皺:“孤何時說過要他去做通房了?”


    彈個琴而已。


    這不正好嗎,軍隊裏確實還缺個會彈琴的。


    況且若都是女子帶兵打仗,總歸有些時候不太方便,她帶虞習過去,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南國地下黑市她也隻接觸過那麽一次,對他們的了解自然不足,虞習既然曾被掠去過……理應比她了解的更多。


    她或許不太需要他,這些事情她自己能查。


    不過。


    如果他願意幫忙,那這個事情就好辦的多。


    “……”


    **


    事情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事件的最後,以虞丞相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誤解了喻緋作為結尾。


    虞習滿心信任她,自然是答應的。


    不過經這件事一過。


    喻緋就睡不著了。


    她打了個哈欠,女皇就從裏間邁步出來。


    “我看這虞家孩子挺好的,你也不要?”


    “那南國丞相呢,你打算隻把他養在府裏,不給他任何名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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