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緋被噎了一下。


    嘴裏的糖混合著冰冷的雨水,少年垂眼,棱角分明的側臉始終縈著冷戾的狠氣,漆黑無波的瞳底安靜的映著對方無辜的臉。


    喻緋的心情瞬間就不美妙了。


    她故意把糖咬的嘎嘣響,然後無情的推開他就往自己房間走。


    帶他迴家純粹是因為任務。


    要不是因為任務,聞述聲人早沒了。


    **


    陽台做了封窗處理,喻緋洗完澡出來,聞述聲還是一身髒兮兮的野樣,關著陽台的門,頎長的身姿背倚在欄杆上,流暢的下顎線條繃直,指間明明滅滅。


    距離他和樂緋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個月前的在醫院的時候,女生不打一聲招唿就離開,而後杳無音訊,像是忽然人間蒸發了似的。


    他是在出院之後,才在恍惚中逐漸相信,那些踩他,辱他,蔑視他,他恨不得對方不得好死的人,還沒等到他的報複,就搶先被法律製裁了。


    聞述聲半眯著冷銳的眼,修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著泛著鐵光的冰冷欄杆,唇角還帶著未愈的舊傷。


    有人親手撫開了遮月的薄紗雲霧,還了他一小片淨冷的月光。


    樂緋的名字是他輾轉了好久才托人打聽到的,但也僅僅隻是個名字,他最想知道的——關於對方的近況,依舊一個屁沒有。


    挺奇怪的。


    她出現在他身邊的時機就像是計算好的。


    少年指間夾著煙,出神之際,陽台的玻璃門被人叩響,穿著睡衣的小姑娘趴在哪兒,咬著糖喊他進來:“髒伢,洗澡!”


    語氣自然熟稔到莫名其妙。


    聞述聲掃她一眼,撚滅了煙頭,頓了一下,彎腰把垃圾規規矩矩的扔進了垃圾桶。


    ……畢竟是小姑娘家。


    得幹淨點。


    少年經過她時攜起一淩冽的風,不僅僅有雨後淡冷清新的味道,還縈著好聞的煙草味。


    很香。


    喻緋下意識往旁邊避了一下,腦子有一種短暫的空白。


    小臉一皺。


    她開始瘋狂叫係統:“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呢。


    她跟撿流浪狗似的無波無瀾的把人撿迴家,然後呢?


    下一步應該來點啥刺激的呢。


    喻緋趁著男生收拾他自己的時候,在外麵摸著下巴,一臉嚴肅的思考。


    聞述聲被霸淩,她能動動她聰明的腦瓜子直接把人送到可親可敬可愛的警察叔叔手裏。


    可他被聞家趕出來這個事情。


    她應該要怎麽治愈他受傷的心靈?


    她總不能真的去並夕夕上給聞述聲拚個全家吧。


    啊生活真是太苦了!!


    喻緋擦著頭發,光腳踩在地板上,非常苦惱的舔舔牙。


    忽然突發奇想。


    一個泥石流靈感從山體滑坡下來。


    喻緋很正經:“抹殺任務目標我會被雷劈嗎。”


    係統:“……”


    係統:“不會。”


    於是喻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喔!看來可行!


    後者麵無表情,躲在牆角無情的補充一句:“的確不會被雷劈,但宿主會和任務目標,一起被抹鯊掉喔。”


    喻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得去給聞述聲整個完整又溫馨的家。”


    水聲戛然而止。


    她沒來得及管理好自己的麵部表情,浴室門便被人打開。


    少年上身赤著,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年輕而富有張力的肌肉線條,皙白膚色肌理分明,極佳的緊致感。


    但——傷疤蜿蜒附上,淤青似玉嵌入,一些新傷舊傷疊加,覆在一起,便顯得稍稍有些可怖。


    他身上還有些新添的牙印。


    看得出來對方咬他的時候很用力,有些痕跡甚至還往外冒著淺淡的血絲,喻緋不自覺的皺起眉,攥緊了小拳頭。


    可惡!


    她翻箱倒櫃的翻出醫藥箱,一隻手舉著碘伏,一隻手舉著棉簽,然後擋住他的路:“需要特殊服務嗎先生?”


    雖然聞述聲現在還是個高三學生,但身高已經很挺拔了,喻緋站在他麵前還得仰著腦袋,毛絨絨的發頂堪堪擦過對方的鎖骨。


    聞述聲冷淡的看她。


    然後單手將人撫開,沉聲:“沒那麽嬌氣。”


    “這跟嬌氣有關係嗎同誌,你知道隻要被咬就會有得狂犬病破傷風的風險嗎?你看看你的餘額,你連車費都付不起,你還能付你自己的醫藥費嗎。”


    聞述聲撫開她的動作就像是逗弄寵物,喻緋突然有一種奇奇妙妙的代入感,然後話不多說,她就像個炸彈似的又開始了。


    聞述聲:“……”


    她拍拍他的肩膀,憂心忡忡:“人貴有自知之明,即使你的錢包很貧窮,但誌不可以窮,省點錢,從保證小聞的健康做起。”


    “……”


    在這一刻,喻緋終於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既然聞述聲缺少家庭的關愛,那她就補給他。


    她要給他這個世界上永不失聯的母愛。


    她要做他永恆的親媽。


    **


    最後的聞述聲當然是被喻緋摁住了。


    小姑娘力氣倒是大得很,一腳踹在他腿彎上,即使是他這麽能忍的都覺得挺痛的。


    棉簽蘸著冰冷的碘伏,觸上少年的背脊,精瘦的腰線,以及起伏的胸肌,聞述聲微微顫了顫眼睫,無意識抿了下唇線。


    喻緋給他上藥的動作著實算不上溫柔,甚至可以跟“兇惡”“殘暴”“速戰速決”掛鉤,她壓根不在乎這個力道會不會戳疼他。


    她隻嫌這玩意兒太慢了。


    喻緋:“要不我給你放一浴缸碘伏,你自己進去泡泡吧。”


    喻緋慢慢的煩了:“這棉簽為什麽這麽小。”


    喻緋越來越暴躁:“這位大哥,我們商量一下,你下次少打點兒架唄?實在不行你帶上我,我保證你不受傷。”


    聞述聲:“……”


    他扯了下唇角。


    明智的選擇了默不作聲。


    她“哢嚓”一聲掰斷了手上的棉簽,實在被磨的沒了耐心,直接把棉簽交給他:“你自己來吧。”


    ——


    分享一個扣錢的諧音梗:


    “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著淚水”這句詩不可能是艾青寫的,一定是有人代筆的。


    “因為艾青~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


    親媽來解讀:小聞同誌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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