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謝晨的侍衛迴答不了。


    直到十日後定州的軍報傳來,才解了眾人的惑。


    那一日,謝清讓清理出第四進,讓謝晨住了進去,李春風和柳娘則是搬迴了江府。


    這大局已定,再住謝家就會落人口舌了。


    迴到江府後,李春風便開始重新出門打理她的生意。


    這皇帝駕崩,京城裏的鋪子有七天不能開門,胡掌櫃和米掌櫃便趁機整理賬目調整貨品。


    比如說,這國喪期間,不能嫁娶不能宴客,所以顏色鮮豔的織品賣不動,但是素色和白絹好賣啊。


    胡掌櫃將積壓的白絹都調了出來,可以開門後便將新的貨品放上架。


    不過幾日,白絹便賣空了。


    李春風在禦街鋪子算賬的時候,那個說五日之後便要離京的郭雁來了。


    笑著給李春風賠了不是後,便說自己不走了。


    然後又說她本是真要走的。


    徐慶州來京城,除了是助力之外,也的確是來接親的。


    他帶的重甲騎兵都是一人兩馬的過來,鎮國公府隻要多配上一些馬車,便可以組成一個安全的大車隊,她的嫁妝都能帶上。


    可是,徐慶州入京之後,新皇便不讓他走了,說是這禦林軍右統領造反,搞得禦林軍一下沒了一半,正好徐慶州的這些人可以填補這個空缺。


    郭雁說完這些後,又說,徐慶州要她問的,說是聽說李春風跟裴景在做蜀錦生意,這西北織品是沒有,但是有毛皮藥材,還有從西域過來的稀罕物件,比如寶石和玉石,問李春風有沒有興趣一起做這些的生意。


    李春風自然連聲答應,不過一個時辰,便和郭雁敲定了這生意怎麽做,兩家各自負責什麽,這利潤怎麽分配。


    郭雁高高興興的走了後。


    從定州送軍報過來的快馬又從鋪子前麵疾馳過去。


    半日後,大批的官兵包圍了寧遠侯府。


    可是寧遠侯府卻已經人去樓空,唯一留下的隻有一個女眷,就是曹金的夫人謝宛蓉,而且,還是已經處於精神失常狀態的謝宛蓉。


    這時候定州軍報內容才傳開。


    魏王妃和太後在宮裏毒殺皇帝的時候,魏王也對北上的禁軍下了手。


    幸好禁軍早有準備,再有就是得了易州軍的相助。


    沒錯!


    一向和魏王穿一條褲子的易州軍出手相助禁軍了。


    不過易州軍領軍的並不是寧遠侯,而是寧遠侯的庶子曹鐵。


    曹鐵說,魏王派人暗殺了寧遠侯,讓寧遠侯世子接任寧遠侯的位置,好在寧遠侯並沒有馬上死,死前將領軍將印交給了曹鐵,這才讓曹鐵能率軍前來支援。


    禁軍和易州軍聯軍,北燕軍又沒有依約進關,魏王和定州軍節節敗退,宋初戰死之後,魏王便率領殘軍逃出了關卡,逃入了北燕境內。


    禁軍無法出關,便駐守在了定州關城,等待新皇指令。


    淩老頭聽著覺得好多蹊蹺,便跑去裴家找了裴大將軍問詳情。


    然後轉頭便跑到李春風這邊,一邊吃李春風做的點心,一邊將事說給李春風聽。


    據說是魏王的火藥坊被炸後,魏王就查到了曹世子,將曹世子抓去了定州,曹世子就說,他就是過去換地契的,這事不是他做的,但是很可能是寧遠侯做的,因為寧遠侯想將爵位傳給曹鐵,所以跟皇帝達成了協議,以後不會再幫定州軍。


    這魏王一聽就怒了,再得了曹世子的效忠表態,便派人去暗殺寧遠侯,同時讓曹世子接下易州軍。


    誰知道這黑衛太久沒有拿到解藥,實力降低,沒有當場殺死寧遠侯,反而讓曹鐵拿到了將印。


    而曹世子則是跟著魏王一起逃去了北燕。


    淩老頭說,當然,這些都是從曹鐵的嘴裏說出來的,但是真相如何新皇和裴大將軍他們也不在乎,隻要易州軍是忠於朝廷就行。


    所以,曹鐵奏請抓寧遠侯夫人和曹金等人,新皇便也準了,誰知道這去抓人,才知道那寧遠侯夫人故意留下謝宛蓉就是糊弄別人的,自己早就溜走了,而且連癱瘓的曹金都帶走了。


    這都不用審了,曹世子和寧遠侯夫人跟魏王脫不了關係,要不,怎麽寧遠侯夫人會一早就準備跑路?


    淩老頭便告訴了裴大將軍,寧遠侯夫人將錢財運去了羊城。


    時間一晃,中秋都過了。


    八月下旬,李春風收到了兩個好消息。


    江南水災已經徹底解決,重建工作也已經完成,江文絢已經在迴京路上了。


    而消失了一個多月的謝玉堂率軍迴到了關城。


    帶迴來了胡人八部族的投降書。


    謝玉堂迴來後,便讓夏雷趕緊迴京送信。


    李春風這才知道,謝玉堂當時受傷中毒,曲大師就發覺不對,隨後他和裴鈺商量後,率軍從寧武關出關,追上了那些黑衛。


    那些腦袋有些壞了的黑衛當時認錯了人,將胡人當做北燕人,已經將瘟疫散播在了胡人的一個小部族裏。


    而這胡人是逐草而居,特別是夏季!


    謝玉堂殺了那些黑衛後,才發現那小部族遷徙了!


    他隻能追著那小部族走,這一追,便追了將近兩月。


    將胡人遊牧的兩大草原都逛了一遍。


    八個部族的投降書,有四個是得了謝玉堂的救助,免除了被瘟疫滅族之禍後,真心寫的兄弟契書,另外四個,則是被謝玉堂打服的。


    九月,江文絢和謝玉堂都迴了京。


    新皇論功行賞,江文絢再度官升兩品,直接成了三品戶部侍郎,接了畢侍郎的位置。


    江秋雨和一眾賑災有功的官員都升了一級或者一品。


    江秋雨就升為五品潭州知府,華知府則是升為福建路轉運使。


    再就是平亂有功。


    定國公和安國公這爵位是沒得升了,新皇便賜予了丹書鐵劵,並從查封的莊子裏賞賜了一些。


    其餘那些立下功勞的,也多有升官和賞賜。


    比如徐慶州是封為從四品,就任禦林軍右統領,常三和盧慶元,便升為六品校尉,在徐慶州手下效力。


    而在皇宮之戰中,小公主看到了常三的英姿,居然與以前完全不一樣,那一瞬間的心動,讓她去求了皇後,啊現在是太後,太後詢問了臨滄伯夫人後,便給兩人先定下了親事,等小公主出了孝期後便成親。


    率軍打敗魏王和宋初的將領也都有重賞,曹鐵也是直接升為從五品將軍,繼承寧遠侯爵位,隻是,易州軍,還是交由副將主掌,曹鐵隻率領其中一軍。


    而謝玉堂拿迴了胡人八部族的投降書,這便是在前朝都沒有人做到過。


    新皇大喜!


    封謝玉堂為四品將軍,讓謝玉堂去定州,領兵五萬就任定州關城主將一職,與裴鈺成互相依仗之勢,為徹底追剿魏王和滅北燕做準備。


    因為這個任命,謝玉堂在京城隻待了五天,便啟程去往定州。


    走之前,謝玉堂在李春風的窗前來來迴迴的走了半個時辰,才憋出一句話:春娘,你可願意等我?


    李春風也隻迴了他一句話:我等你!


    次年,謝玉堂和裴鈺第一次率軍出關,將魏王趕進了草原深處,奪迴蔚州幽州兩州。


    這一年的夏天,先皇下葬,新皇下旨,封裴大將軍的女兒為後,並且駁迴了那些要他廣開後宮的折子,後宮之中,隻有太後和皇後兩人。


    而這一年,泉州,明州,羊城設立三地市舶司之後,賀東陽帶領任三爺參股的那幾艘大船帶著滿滿的貨物去往紅海。


    李春風將江南的織坊和衣坊又增加了三座,手下光織工便有幾千人,在江南名聲漸起。


    這一年,江文絢提出的交子計劃得到君閣老大力讚賞,當年便由戶部出麵設立了交子行,李春風第一個帶著大量銀錢兌換了交子,成了第一個使用交子的商戶。


    隨之,與李春風有生意往來的各家商戶包括蜀地和涼州都開始使用交子。


    一年過去,交子已經開始廣泛使用。


    李春風出門也不用總擔心自己的黃金白銀沒地方放了。


    第二年,裴鈺和謝玉堂再次出關,血戰四個月,奪迴了燕雲十六州剩餘的其他州,完成了先皇奪迴燕雲十六州的誓言。


    而這一年的春天,君閣老病重,他在病床上批準了江文絢在江南和南方推廣新稻種的計劃。


    潭州知府江秋雨率先使用,在嶽州潭州等地大力推廣新稻種,陳大人和華大人則是在江南和福建找了最適合的地方開始推廣。


    謝玉堂在關外血戰的時候,李春風則是帶著牛管事在江南潭州福建等地到處教人怎麽種新稻種。


    第三年,謝玉堂獨自出關,率三萬鐵騎直搗北燕都城。


    三個月,謝玉堂率軍縱橫萬裏,在胡人八部族的協助下,先滅魏王以及魏王殘軍,再敗北燕名將,最後用迂迴戰術消耗掉北燕主力後,攻下北燕皇城。


    謝玉堂帶著北燕皇帝人頭迴京城的時候,衛昭率領百官出城十裏相迎。


    可是,衛昭迎到的隻有謝玉堂的副將沈燃夏東等人。


    謝玉堂已經快馬進了城。


    然後翻牆進了後院。


    彼時,李春風正放下筆,起身舒展了下腰身,然後看向了窗外的芙蓉花。


    再一眼,便看到了謝玉堂。


    那一瞬間。


    似乎有風拂過,吹響了堂下的風鈴。


    叮鈴鈴,叮鈴鈴的。


    一聲聲的響在了兩人心間。


    那一刻,謝玉堂和李春風同時揚眉微笑。


    一人道,我迴來了。


    一人道,你迴來了。


    然後……


    然後謝玉堂就被淩老頭給提溜走了。


    將他塞迴了已經快走到城門口的隊伍裏。


    當日,衛昭封謝玉堂為世襲罔顧的一品冠軍侯,除了對應的爵田之外,還賞賜良田五萬畝,黃金五千兩,白銀兩萬兩,綢緞三千匹,珍珠十鬥,並宮造首飾十二套。


    謝玉堂轉頭便將這些當做聘禮給江府送了去。


    當然,這些還隻是他聘禮的一部分。


    眾人正在為這聘禮的豪華程度驚訝的時候,便得知了另外一個消息。


    五日後,冠軍侯娶妻!


    就這五日,還是江文絢堅持來的。


    要按照謝玉堂的想法,是當日封侯,當日送聘,次日便成親!


    反正他們兩人都準備三年了,啥東西都準備好了!


    江文絢差點就把手頭硯台給他砸過去。


    然後選了一個最近的黃道吉日。


    江謝兩家擺宴成親這日。


    衛昭和皇後親臨謝府,雖隻坐了一會便走,便已經是天大的榮耀。


    他們一走,眾人便鬧騰起來了。


    這時候,謝玉堂深悔自己當年怎麽交了那麽多朋友。


    這些如今都是有官職的家夥,灌起酒來真不是人!


    便是他武功卓絕,酒量也被關城嚴寒鍛煉出來了,也扛不住這般灌。


    可再是難受,隻要有人說一句祝你百年好合,良緣永續,他便不管不顧的一口幹了。


    當日,謝府一直喧鬧到三更,才恢複了平靜。


    而謝玉堂也醉成了一團泥。


    這洞房,都隻能到第二天才……


    那一夜,一夜旖旎,春光無限,明明是深秋,卻仿似開了漫天的桃花。


    一如當年兩人初遇,李春風那飛揚出來的野菜。


    朵朵,都綻放在了謝玉堂的心頭。


    春風入玉堂。


    一眼。


    便是終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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