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慧亂話音落下之時,蚩血冥皇並未迴應,而其他人似乎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掃向慧亂,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


    見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慧亂暗道一聲不好。


    說話吧,這種場合下太過顯眼,但要不說話吧,形勢逼到這兒了。


    無奈之下,慧亂隻好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對諸方強者說道:“諸位道友,老衲不才,是萬世佛陀的佛主。


    如今我們大家既然被困在了登天路邊緣,我願意為大家做探路石!”


    慧亂此言一出口,其他修者這才收斂了視線,心中暗爽。


    雖然他們都是蚩血冥皇麾下的修者,但是彼此之間並非一條心。甚至有些人明麵上稱兄道弟,背地裏勾心鬥角。


    登天路斷裂之後,隻有三丈寬的裂口並未成為阻擋眾人的桎梏,反而有更多的人對其不屑一顧,甚至躍躍欲試。


    不過,登天路畢竟詭異非凡,人們誰都不願做那隻出頭鳥。恰好這個時候慧亂率先開口,替眾人化解了心中的難題。


    “慧亂大師果然乃一代高僧,其高義心胸令我等欽佩!”


    “是啊!慧亂大師德高望重,願意替我們所有人探路,實在有佛主當年割肉喂鷹的大德,讓我們五體投地呀!”


    “大師請放心,我等一定為你全力護法,你放心去吧!”


    “……”


    諸方強者見慧亂主動請纓,紛紛一改之前的愁容。


    他們對慧亂抱拳施禮,無論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裝作坦誠敬佩的模樣。


    聽到這些強者口是心非的恭維,慧亂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他打碎了鋼牙往自己肚子裏咽,有苦說不出啊!


    慧亂心中自責懊惱,心說自己怎麽會這麽嘴賤,平白無故為自己挖了這麽大一個坑。但事已至此,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萬般無奈之下,慧亂隻好擠出一縷慘笑,對眾人擺手說道:“諸位同道客氣了,既然我們大家懷著同樣的目的來到這裏,都是為了求取機緣,能為大家探路,也是老衲的福分!”


    慧亂說完,轉身走向登天路的斷崖。


    當他轉身的瞬間,臉上的苦笑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冷之色。


    麵對登天路上的詭異斷崖,慧亂不害怕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害怕,怕得要死,但此時他已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至於前方究竟是深淵還是福地,他都隻能強迫自己接受。


    一步,兩步,三步……慧亂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朝著斷崖接近。他將周身神識散到最大限度,時刻警惕著周遭環境。


    慧亂不是傻子,雖然剛才由於衝動之下鑄成大錯,但冷靜下來的慧亂神誌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千萬不能大意。否則的話,任何變故都有可能將自己葬送。


    慶幸的是,直到慧亂來到斷崖邊緣,也沒有任何兇險發生。


    周圍隻有微風輕蕩,吹動幾近風化的白骨,發出陣陣嗚咽之聲。


    隨著慧亂的舉動,周圍的強者也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們倒不是擔心慧亂遭逢不測,而是擔心會有兇險波及到他們。


    看到慧亂有驚無險地走到斷崖邊緣,其他修者的心也隨之落了下來。


    不管怎麽說,最起碼他們知道,從他們駐足之地到斷崖邊的路途上,並沒有什麽隱藏的兇險,可以放心疾行。


    慧亂站在斷崖邊,向四周打量而去。


    在他的正前方三丈左右,是斷掉的另一截天路。在前方的天路上,同樣堆滿了森然白骨,與他腳下的大地並無二致。


    在斷崖兩側,無論天穹還是腳下,皆是無邊星海。


    無數顆碩大的星辰閃耀在浩渺宇宙之間,如夢如幻,充滿神秘氣息。


    此地很靜,沒有生靈,沒有草木,就連風聲也逐漸消弭。


    雖然在來到斷崖之前,慧亂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然而,當他駐足崖邊,遙望深不見底的寒淵時,還是心有忌憚。


    不管怎麽說,這裏畢竟屬於登天路。哪怕他的修為並未受限,但也不敢貿然行動。


    如果一切都如意料中的那般平和,那此地就不叫登天路了,更不會被億萬修者又愛又恨了。


    慧亂雙目微閉,似乎在醞釀什麽,並未開口,也未前行。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就在有些性情急躁的修者想要催促的時候,慧亂突然睜開雙眼,望向前方的斷崖。


    他,動了!


    慧亂低吼一聲,施展佛門至聖身法,朝著斷崖的另一側飛渡而去。三丈的距離太短了,甚至不需要慧亂如此興師動眾。


    不過,慧亂深知一個道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他麵對的還是一處所有人都知之甚少的神秘之地呢?


    如果對麵的斷崖真的那麽容易踏足,那麽當初帝君為什麽還要斬斷天路呢?或者說,他斬斷天路的意義又何在呢?


    當慧亂縱身一躍的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了這位佛門高僧。因為眾人也想知道,他們能否安然踏足登天路。


    三丈、兩丈、一丈……慧亂距離斷崖的另一端越來越近,諸方強者也越來越緊張,有些人甚至已經忘記了唿吸,緊緊地盯住慧亂的身影,生怕錯過什麽精彩的瞬間。


    然而,就在慧亂距離登天路的另一側僅剩三寸的時候,異變突生。


    突然的狀況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兩位天尊。


    因為,就在慧亂僅剩三寸便要跳上登天路另一側的斷崖時,那方斷崖竟然在瞬間向遠處憑空變短了三丈。


    斷崖縮短的速度快到了極致,讓慧亂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當他從震驚和恐懼中迴過神來的時候,腳下已然踩空。


    不過慧亂畢竟是仙人境強者,當感受到腳下空無一物的時候,他連忙再次施展身法,一躍而起,想要再次踏足斷崖。


    而這一次,與之前的情況如出一轍。又是僅僅剩下三寸的時候,登天路的斷崖再一次向遠方縮短,同樣,又是三丈。


    慧亂感覺自己被登天路戲弄了,他的眸中劃過怒火,似乎將心中的兇性激發了出來。他不退反進,再次躍向斷崖。


    就這樣,斷崖不停縮短,慧亂緊追不舍。


    頃刻間,慧亂和斷崖便距離蚩血冥皇等人足有三十丈左右了。


    三十丈的距離並不算長,但也足夠讓慧亂冷靜下來。


    最後一次踏足斷崖失敗之後,慧亂施展身法騰入高空。


    他扭頭望向斷崖一側的蚩血冥皇等人,知道自己太過魯莽了。


    慧亂心中後怕,如果自己一直鍥而不舍的話,恐怕現在早已追到了天地盡頭。到那時,自己一定會迷失在這神秘之地。


    無奈之下,慧亂隻好長歎一聲,按照原路折返而迴。


    這一次,慧亂僅用了一步,便迴到了蚩血冥皇眾人身邊。


    望著心有餘悸的慧亂,蚩血冥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慧亂大師,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登天路不比世俗斷崖,既然無法踏足登天路另一側的斷崖,我們也不能強求啊!”


    “冥皇兄,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既然連慧亂大師都無法踏足另一側的斷崖,我想憑你我之力,同樣無法踏足啊!”


    就在這時,千弈天尊來到蚩血冥皇身邊,沉聲問道。


    “是啊,登天路上雲譎波詭,非我等能夠想象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咱們隻能另辟蹊徑了。”


    蚩血冥皇點了點頭,他目色深沉,似乎心中十分惋惜。


    “另辟蹊徑?難道……冥皇兄的意思是……另外兩條路?”


    千弈天尊看到蚩血冥皇的神色,心中一動,猜測著問道。


    “不錯,既然登天路已斷,而斷崖又不是我們能夠踏足的,那我們隻有退而求其次,從另外兩條道路入手了。”


    蚩血冥皇向左右打量著另外兩條道理,心有不甘地說道。


    “那……這兩條路,我們應該走哪一條呢?”


    就在這時,大君主也邁步走到蚩血冥皇身邊,恭敬問道。


    聽到大君主的詢問,蚩血冥皇眼底劃過一縷異色,他並未迴應大君主,而是扭頭望向了人群中的淩瑀,笑著問道:“淩小友,你覺得……我們走哪條道路比較合適呢?


    其實,你不要有太多顧慮。我之所以向你詢問,完全是因為你天授傳承之人的身份,所以,你隻需遵從內心的迴答就可以了。


    無論對錯,我對你都不會有任何責怪之心的。”


    蚩血冥皇神色坦然,宛如向一位前輩先賢求教一般。


    望著蚩血冥皇的神色,淩瑀心中一動,憑著直覺感應兩條天路的變化。


    淩瑀並未動用神識之力,也沒有向兩條小徑的盡頭打量,僅僅是利用單純的直覺做出判斷。


    當淩瑀用心感應兩條道路的時候,發現左側的道路盡頭偶有金芒閃爍,那裏威嚴聖潔,好像一處絕頂福地,布滿機緣。


    而右側的道路黯淡無光,甚至還有一縷縷陰森之氣彌漫,十分可怖。


    所以,頃刻間,淩瑀便已經有了眉目。正常情況下,淩瑀應該對蚩血冥皇告知,右側的小徑才是正確的道路。


    可是,話都已經到了嘴邊,淩瑀卻突然改口,笑著說道:“蚩血冥皇,我覺得,左側的小徑似乎沒有什麽兇險。”


    言語之間,淩瑀目光深邃,眼中的深深笑意令人不解。


    望著淩瑀的笑容,所有人都感覺淩瑀應該在說謊,也就是說,左側的小徑應該兇險萬分,右側才是真正的福澤之地。


    而眾人的表現也正在淩瑀的意料之中。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因為,淩瑀需要讓多疑的蚩血冥皇對自己懷疑。


    隻有這樣,蚩血冥皇才會選擇與自己相反的那條道路進發,也就是右側的那條充滿詭異和陰森之氣的小路。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淩瑀話音落下之時。蚩血冥皇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淡,很輕,又很釋然。


    他點了點頭,說出了讓所有人都大為不解的話:“既然這樣,那我選擇相信淩兄弟,我們……就走左邊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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