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之前從第九界飛往第八界的經驗,這一次在橫渡傳送陣的時候,淩瑀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他任由灰熊拉住自己的手臂,朝著前方的未知之地一路潛行。


    傳送陣中如死亡一般寂靜,無盡星辰灑下片片光影,將二人籠罩。灰熊和淩瑀沐浴星光,與時空亂流背道而馳,隨著星河起落翩然飛舞。前方便是第七界,充滿了兇險的未知之地。


    這一次,灰熊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而且,似乎越向著第七界接近,灰熊也越發的緊張,甚至他握住淩瑀的手心裏都已經不知不覺地溢出了汗水。而在那抹緊張中,還有一縷恨意。


    感受到灰熊有些異樣的情緒,淩瑀輕聲問道:“熊大哥,你怎麽了?我看你臉色不佳,如果累了我們便休息一會吧?”


    此時的灰熊好像陷入了沉思中,是淩瑀的唿喚將他驚醒。


    灰熊輕歎了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對淩瑀說道:“淩兄弟,如今我們距離第七界越來越近。一路上,我們可謂同甘苦,共患難,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所以,我也不想隱瞞。”


    聽到灰熊的話,淩瑀並未搭言,而是等待著灰熊的下文。


    良久,灰熊終於收起了所有的恨意和不甘,對淩瑀繼續說道:“其實,我的名字叫風天渡,而我的身份,則是天穹九界中第七界的聖子。第七界是我的家,嗯……曾經是我的家!”


    即便對灰熊的身份早有猜測,可是當灰熊親口提起之時,淩瑀還是被驚住了。他曾經猜想過無數種可能,他認為灰熊或許是第七界的生靈,或是曾經的至強者,但唯獨沒想過聖子。


    見淩瑀神色迷茫,灰熊眼底劃過一縷悵然之色,他搖了搖頭,對淩瑀說道:“淩兄弟,其實並非我對你有意隱瞞,而是我的仇家太過強大,我不對你說,是不想讓你被我波及……”


    見灰熊如此懇切,淩瑀輕笑著說道:“熊大哥……不,風大哥何出此言啊?如你所說,你我兄弟二人同甘共苦,已是以命相交的好友,我又怎麽會擔心受到波及呢?


    換句話說,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星海製衡者想要引出我的話,恐怕你我二人也不會相識。若說起波及,恐怕是我連累了風大哥你才對呀!所以,你我兄弟坦誠相待,何來波及呢?”


    “哈哈哈,好好好!好兄弟,我風天渡果然沒有看錯人。既然這樣,我們便一同闖入第七界,到那時,我再將自己的往事對兄弟盡數道出。”聽到淩瑀的話,風天渡心中一暖。


    二人施展身法,穿行在星辰閃耀之地。大約過了四個時辰,風天渡終於將速度慢了下來。最後,他停留在一處出口前,遙望那處星光扭曲的空間,眼中滄海桑田,歲月流轉。


    “風大哥,該來的總會來,既然我們已經到了第七界,那便與之前做一個了結吧!”看到風天渡的神色,淩瑀鼓勵道。


    望著淩瑀眼中的鼓勵神色,風天渡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迸發出刺目神芒,隨著一聲低吼衝向界門。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當我們麵臨沮喪,困惑,無助等種種負麵情緒的時候,往往別人的一句話便會成為我們心中那盞璀璨的明燈。雖然他們並未幫上我們什麽忙,但那些話卻如指點迷津的聖者箴言,令我們重拾信心,闖出苦海。


    隨著一道金芒閃爍,一層若有若無的滯澀感被淩瑀衝破。當淩瑀再次睜眼之時,他和風天渡已經邁出了傳送陣。


    來到第七界的淩瑀駐足凝神,朝著這片未知的世界打量。


    這片世界與第八界和第九界都不同,第九界遍地都是古木叢林,第八界被一片茫茫海域包裹。而這第七界,卻和華夏一般無二。這裏有山川大海,也有叢林草木,更有人間萬象。


    而當淩瑀微閉雙目,感應這片世界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一絲異樣。那就是,這片世界中的靈力竟然都是來自風中的。


    這片世界十分奇異,風聲時而如驚雷暴雨,肆虐九州,時而和煦如春,潤人心脾。但是無論哪種風沙,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海量靈力。淩瑀粗略的感受一番,覺得這裏的靈力至少也是第八界的五倍不止。看來,天穹九界果然是非同尋常之地。


    而就在淩瑀和風天渡感受這片天地間的靈氣時,二人的臉色突然同時一變。他們對視一眼,同時運轉功法擊向四麵八方。


    兩人出手毫無預兆,如驚雷之勢倏然而至。淩瑀的斷劍化為死神鐮刀,每一次揮動都有無盡鮮血飄灑長空。風天渡拳若神罰,舞動之際傳出陣陣骨斷筋折之聲,哀嚎聲響徹天地。


    淩瑀和風天渡不停遊走於祭壇四周,堪堪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有數十名修者被斬滅生機,身首異處。


    當淩瑀和風天渡收起功法的時候,在祭壇上已經橫陳了整整四十七具屍體。他們都是被一擊斃命,喪命於二人之手。


    “兄弟,看不出來呀!你一個虛無境的修者,竟然能夠如切菜一般將同境界的強者碾壓。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


    風天渡望著滿地屍體,指了指淩瑀,眼中劃過讚許之色。


    “風大哥謬讚了,你也不錯啊!勢如猛虎,氣吞山河,這些修者中的多半數人都是葬於風大哥之手啊!”


    淩瑀一邊擦拭著斷劍上的鮮血,一邊對風天渡笑著說道。


    原來,二人剛剛踏入第七界,便感覺到在祭壇周圍埋伏著許多強者。他們修為都在虛無境上下,手握鋼刀,眼神冷冽。淩瑀二人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懷好意,所以才先下手為強。


    “風大哥,這些人是……”淩瑀望著滿地的屍體,問道。


    “他們都是我叔叔豢養的鷹犬,看來,我不死,我叔叔心不安呐!”風天渡目色悠悠轉冷,眼中的怒火不停激蕩。


    “可是,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看他們的舉動,好像早已知道我們會來到這裏,所以事先埋伏在此地的!”


    淩瑀掃過屍體,將目光轉向風天渡,若有所指地輕問道。


    “我想……應該是之前闖入第七界的幾方勢力引起了我那叔叔的警惕,所以他才暗中命令這些修者在此埋伏的吧!


    我的叔叔一直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是懾於族中長老的威嚴,所以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出手。可是我知道,他想要殺我之心一直都沒有消退,甚至隨著時光流逝越發強烈。


    這一次無數強者湧入天穹九界,使得我那叔叔草木皆兵,所想起的第一個仇人自然是我。所以,他派人埋伏在這裏,並不奇怪!”風天渡眼神冰冷,眸中的恨意和殺機不加掩飾。


    聽到風天渡的話,淩瑀想要脫口而出的話最終也被他咽迴了肚子裏。其實,淩瑀懷疑的人並非是風天渡口中的幾方強者,而是……吾夷。隻是,吾夷和風天渡交情莫逆,有些話,淩瑀不能說,而有些事,即便他心有懷疑,也不能表露。


    “走吧,既然已經解決了這些麻煩,我就帶你看一看我的家。”風天渡說完,突然又補上了一句:“我曾經的家!”


    看得出來,風天渡有些觸景生情。淩瑀點了點頭,跟隨著風天渡朝著這片世界的中心地帶疾行而去。


    既然來到了第七界,那麽隻要南宮羽等人還未離開,淩瑀就一定可以和對方會合。因為第七界畢竟是風天渡的地盤,若說對這裏的熟悉程度,恐怕無人能及這位曾經的第七界聖子。


    二人掩住氣息,淩瑀神色如常。而風天渡則利用仙人境的修為改變了容貌,他們此行是為了複仇,但絕不是肆意招搖。


    一路上,他們扮作在鄉間遊玩的路人,騙過了一波又一波的修者。淩瑀看得出來,那些修者神色陰沉,似乎在警惕著什麽。


    望著那些修者的神色,淩瑀猜測,風天渡的叔叔一定得知了什麽消息,所以加緊了巡邏,擔心風天渡迴來複仇。


    二人穿過密林,踏過小溪,一路看似遊山玩水,實則密切關注著第七界修者的一舉一動。終於,在兩人前行了一個時辰後,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前。


    此時,朝陽已從東方天際升起,刺目光輝將溫暖撒向人間。淩瑀看了看天色,猜測現在應該是辰時初左右。


    宮殿位於一座高台之上,宮殿三麵環山,周圍的三座青山呈環抱之勢將宮殿包裹。宮殿前方流淌著一條蜿蜒的長河,河水清澈見底,魚蝦暢遊,的確是一處奪天地造化的聖地。


    宮殿雕欄玉砌,富麗堂皇,整座宮殿雖然隻有一層,但卻有五丈高。琉璃瓦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射出金色光芒,朱紅牆高約兩丈,擋住了貴氣,使得這座皇宮中的龍氣不會散失掉。


    整座宮殿占地約有百丈見方,在宮殿左右和後方,還矗立著許多偏殿,看樣子應該是風氏家族的弟子休息之處。


    在宮殿的紅牆外,大約三百名修者分成六隊,來迴巡視。他們手中皆握著一柄長矛,矛頭鋒利雪亮,乃是殺人的寒兵。


    淩瑀和風天渡並未接近宮殿,而是在距離宮殿百丈之外的密林中舉目遠望。他們此行隻是為了滿足風天渡心中的思家之情,如果靠的太近,很容易被人察覺,以至於打草驚蛇。


    風天渡遠遠地望著宮殿,一陣失神。他的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一時間竟然難以開口。


    良久,風天渡輕輕地歎了口氣,對淩瑀說道:“淩兄弟,我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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