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瑀說完,根本不給禦世天心和天靈珠阻止的機會,直接縱身一躍,跳入了深坑之中。而禦世天心看到淩瑀的舉動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遠離此地。因為他已經見到了這座石碑的恐怖威勢,如今淩瑀不顧一切地跳入坑中,很有可能會再次觸動石碑的禁製。眼前石碑彌漫出的威壓已經讓他無力抗衡了,如果石碑附近的禁製再次被觸動的話,恐怕他必會被石碑散發出的威壓和血色戾氣碾壓,化為齏粉。可是,禦世天心在向遠處疾行了三步之後,最終卻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這短短的三步之中,禦世天心一直在做著痛苦的掙紮與抉擇。他和淩瑀雖然是初次相遇,但是二人卻交淺言深,誌趣相投。之前淩瑀還曾贈送機緣,他若逃走心裏難安。


    所以,沉思之後的禦世天心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隻見這位天外天的傳人手指微動,一口暗黃色的古鍾被他祭了出來。這口古鍾乃是天外天的鎮派至寶,他的父親擔心禦世天心在華夏會遇到難以抗衡的兇險,所以特地從天外天的禁地中將古鍾請了出來,送給禦世天心,以作防身之用。如今禦世天心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棄淩瑀於不顧,而以他的修為又無法抵擋血色煞氣,所以,他隻能將至寶祭出,為淩瑀護法。


    當禦世天心將神鍾祭出之後,雙掌交錯,口中吟誦出咒語。隨著他的口中蕩漾出一縷縷晦澀難懂的咒語,神鍾逐漸變大,最後化作了三丈大小。神鍾漂浮在禦世天心的頭頂,被他駕馭著籠罩在了自己和淩瑀的頭頂之上。本來禦世天心是想利用神鍾將石碑也包裹的,但是當神鍾上的道韻與石碑的恐怖煞氣相觸之時,神鍾震蕩,令禦世天心口吐鮮血。禦世天心知道,石碑的威勢並非神鍾所能抗衡的,所以他隻能將淩瑀護住。


    望著頭頂投射下的一片陰影,淩瑀抬頭看了看禦世天心,眼中閃過感激之色。看來,這位天外天的傳人的確值得結交。淩瑀對禦世天心點了點頭,而後繼續心無旁騖的挖掘石碑下的泥土。之前自石碑下的泥土中的確湧出了無盡鮮血,可是當鮮血被石碑吸收之後,石碑下便再也沒有了一絲鮮血的印記。淩瑀腳下的土地雖然有些濕潤,但是卻沒有被鮮血浸染,就像之前的無盡血海都是他的幻覺一眼,詭異中透露出無盡妖邪。


    有了神鍾下的道韻相護,淩瑀感覺之前被戾氣相逼的刺痛感不再那麽強烈了。於是,淩瑀不再顧忌漫天的血色煞氣,專心致誌的挖取石碑下的泥土。淩瑀之所以這麽做,主要有兩點原因。第一,他想利用石碑下那些泥土中蘊藏的恐怖魔威為斷劍開封。第二,淩瑀想要知道這座石碑被掩埋的那兩個字到底是什麽。諸天十二界的傳說向淩瑀展現出了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絢爛大世,讓淩瑀心生向往,所以,他想探清真相。


    而在淩瑀挖到了五丈深的時候,神鍾的威勢已經無法完全遮擋血色戾氣了。淩瑀和禦世天心都知道,神鍾雖然是至寶,但是若與石碑相比,並不在一個品階之上。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神鍾有破碎的危險。


    想到此處,淩瑀緊咬鋼牙,對站在深坑邊緣的禦世天心說道:“天心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我都看得出來,神鍾已經無法再同時庇佑我們兩個人了。我的斷劍現在已經有一半被開過封了,而自斷劍上傳來的道韻足以護我周全,所以,天心兄還是收起神鍾,讓它庇佑你一個人吧。”淩瑀並沒有說謊。隨著他的動作,斷劍的確有一半的劍刃已經顯露出雪亮的寒光,被開刃的部分蕩漾出縷縷神威,化為劍氣,將淩瑀包裹。開刃的部分約有一尺五左右,寬約兩指。雖然斷劍中的器靈殘已經陷入了沉睡,可是斷劍乃為太初原石所鑄,即便沒有了器靈,斷劍的威勢同樣不可小覷。很難想象,這樣一柄貌不驚人的斷劍竟能與石碑抗衡。


    看到淩瑀周身彌漫的恐怖劍氣,禦世天心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手指微動,神鍾在他的駕馭之下緩緩升起,最後將禦世天心一人籠罩。望著淩瑀掌中開刃的斷劍,禦世天心心中暗歎,看來,淩瑀果然有大機緣啊!


    當禦世天心駕馭著神鍾離開之後,淩瑀這才扭頭望向石碑。石碑露出地麵的部分約有九丈,如果天靈珠猜測為真的話,就說明埋在地下的部分也有九丈。而淩瑀已經向下挖到了五丈的深度,第三個字即將浮現。


    可是,當淩瑀的視線望向石碑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在那一抹古怪之中,似乎還有一縷懊悔和憤怒。原來,石碑下麵被泥土掩蓋的部分並沒有任何字。而應該刻下第三個字的地方隻有一片空白。石碑上染著鮮紅色的血液,它們像是一層血衣一般,將石碑包裹。但即便如此,石碑的第一個字和第二個字也依舊清晰可見。唯有第三個字,好像被一位修為通天的強者刻意抹去了一般,甚至上麵還殘留著被那位強者以莫大法力抹掉的痕跡。從側麵望去,石碑上方十分規則,而隻有第三個字的位置,出現了很大一片凹陷處,如同被一位巨人以手指擦去了原本寫下的古字。這樣一來,這塊石碑的真相便徹底失去了線索。


    “怎麽會這樣!到底是誰幹的!”淩瑀望著隻有一層血色包裹的空白石碑,欲哭無淚,咬牙怒吼道。原以為昆侖界的秘密即將浮現在眼前,卻未曾想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第三個字,也變成了秘密。


    “神鹿哥哥,那淩瑀到底在叫嚷著什麽?為什麽我看他的神情好像十分懊惱呢?”就在這時,九色鹿和蝴蝶已經來到了鎮界神碑的上空。化為人形的蝴蝶約有二十歲上下,清甜可人,一顰一簇宛若仙宮的女子。


    “可能......是因為被石碑中的戾氣折磨的瘋掉了吧。唉,他們人類的內心很複雜,很難捉摸的。我們妖族品行兼備,心念如一,而他們卻喜怒無常,千人可能就會有千種想法。而且他們的外表極具欺騙性,看似正義之士很可能心中懷有不軌之意,而有些看似兇神惡煞的人卻有著一顆良善的內心。所以,人呐,是很詭詐的!”九色鹿化身為一位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子,他怔怔地望著歇斯底裏的淩瑀,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直接將他獻祭給鎮界神碑,還是我們先嚐試著化解神碑中的戾氣呢?”蝴蝶在聽完九色鹿的分析之後,呆呆地問道。雖然她一直仰慕九色鹿,但總覺得將淩瑀獻祭有些不合適。


    “我們先靜觀其變吧,這華夏修者既然有如此膽魄,顯然不是尋常之人。而且,那些連我們都忌憚無比的血色煞氣竟然不能影響到他的心神,顯然他有過人之處。所以,我覺得事情或許還會有第三種解決辦法。”九色鹿凝望著淩瑀的身影,輕聲說道。雖然九色鹿想要利用淩瑀撫平神碑中的恐怖煞氣,但九色鹿並非惡人,所以,讓他犧牲一個陌生人的性命去化解昆侖界生靈與鎮界神碑糾纏無盡歲月的恩怨,他也於心不忍。


    “第三種辦法?什麽辦法?”聽到九色鹿的話,蝴蝶似乎聽出了一絲轉機。蝴蝶在之前出現的所有妖族巨擘之中,是最善良純真的一個。如果有一絲可能不去傷害他人的話,蝴蝶都不想染上無辜生靈的鮮血。


    “讓淩瑀引動鎮界神碑中的意念,化解戾氣!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方法是否可行,但是在我看來,鎮界神碑中的洶湧戾氣既然無法影響淩瑀,顯然對淩瑀網開一麵。雖然,這和淩瑀手中的那柄神秘斷劍也有很大的關係。”九色鹿順著淩瑀的身影看到了他手中的古樸斷劍,輕聲說道。身為昆侖界隻手遮天的強者,九色鹿的眼中從來不揉沙子,淩瑀雖然看似一直在竭盡全力的抵抗著血色煞氣,但是煞氣並未影響到他的心神。


    而此時的淩瑀並不知道在虛空之上還有兩位強大的存在一直於暗中窺探自己,當然,就算淩瑀感知到他們的存在,也無暇分身。因為當淩瑀挖開石碑下五丈的距離時,已經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壓從石碑中傳出。雖然第三個字被人以莫大法力抹去了,但還有第四個字。之前天靈珠曾經猜測這座石碑乃是昆侖界的象征,而且還是諸天十二界之一。如果石碑最後一個字是“界”的話,就說明浩古之地的確是曾經最為輝煌的神地。


    石碑立於地麵之上的部分足有九丈,而石碑又恰好有一半露出了地表。如今淩瑀已經挖取了五丈有餘,而虛空中傳來的威壓也越來越大,它們無孔不入,憤怒、殺意、怨恨等種種情緒幻化成了一聲聲厲鬼的哭嚎,響徹在淩瑀的耳邊。它們一直在試圖擾亂淩瑀的心神,但是淩瑀身側有劍氣相護,使得那些威壓並不能得逞。而且,當淩瑀不斷挖取泥土的時候,石碑中越發濃鬱的殺機似乎成為了養料,幫助淩瑀的斷劍開封。也就是說,血色紅芒中的戾氣越盛,淩瑀的斷劍便越發的歡唿雀躍,自斷劍中飛散出的劍氣也便越加強橫。這樣一來,原本石碑中的戾氣是想將淩瑀擊殺,可每當戾氣洶湧的時候,淩瑀卻相對的越發安全,不受影響。


    望著淩瑀逐漸在漫天戾氣中穩住心神,九色鹿點了點頭,眼中劃過讚許之色。而淩瑀,也在劍氣的籠罩之下緩緩地放下心來。隻是,淩瑀不知道的是,對他而言真正的劫難即將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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