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梵天君主看似慈眉善目,實則卻殺心湧動的模樣,天刑君主眯起雙眼,冷冷地盯著梵天君主,似乎在不停斟酌。良久,天刑君主狠狠地咬了咬牙,對梵天君主說道:“好好好!梵天君主,真有你的。想我天刑君主縱橫星海無盡歲月,沒想到最後卻被你擺了一道。今天我自認倒黴,沒有早些認清你的真麵目。不過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為衍悲那個老和尚會因為你的臨時反叛就將金空神寺的機緣拱手相送嗎?你太天真了!你今天既然可以背叛大君主,他日也一定可以背叛衍悲和華夏修者。今天這個仇我記下了,從此洪荒君主隻有十一位。而當我再次卷土重來的時候,就是你和這幫華夏螻蟻的末日,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阿彌陀佛,天刑君主,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老衲心中所想。之前我被紅塵亂世遮迷了雙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本是浪跡星海的小沙彌,卻妄想著可以得到本不屬於我的逆世機緣,此等心性已經墮入了下乘。而之前衍悲高僧帶我體悟凡塵疾苦,我卻依舊執迷不悟。如今是這位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才讓我找到了初衷,讓我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麽,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性。你擔心我會如你一樣覬覦西漠的機緣嗎?你錯了,世間機緣雖然誘人,但於我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百年之後,一切都將盡歸塵土。你所看重的東西早已不能入我眼界,所以,你也就不要再妄想挑撥我和華夏眾生的關係了。”梵天君主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哼,那我們就走著瞧!慧亂,上官鴻誌,程實,我們走!”見梵天君主似乎真的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挑撥,天刑君主隻好緊咬鋼牙,低吼一聲。最後他扭頭望向慧亂等人,和諸方勢力一起,朝著遠空狼狽離去。


    見天刑君主已經遁走,梵天君主搖了搖頭,眼中劃過一絲淡漠。而後,他邁步走到衍悲麵前,竟然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雙膝跪倒,對衍悲虔誠地說道:“衍悲大師,是我佛心泯滅,不識善惡,之前犯下了種種滔天惡行。今天經過大師的點化,我才如夢方初。我發誓,從今以後,將不再以洪荒君主自居,還希望大師可以不計前嫌,讓我留在西漠做一位普普通通的小沙彌,我願終生服侍大師,感悟佛法,還望大師成全。”


    看到梵天君主的舉動,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要知道,這梵天君主可是得到了梵天神格的至強者啊!如果有一天梵天君主覺醒的話,勢必會成為一方佛門聖者,製霸星海。可是這樣一位強者居然對衍悲行大禮參拜,著實令人始料未及。當然,雖然梵天君主態度虔誠恭敬,但還是有絕大多數華夏修者眉頭微皺,心中懷疑。因為梵天君主畢竟曾是洪荒十二君主之一,他如今這麽輕易的就反出了大君主麾下,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梵天君主的修為太高了,甚至連西漠守護者衍悲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今這位佛門仙尊突然說想要拜伏在衍悲的門下,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他們害怕,擔心梵天君主是假意投誠。如果事實真如眾人猜測的那樣,恐怕眾人接納梵天君主就無異於養虎為患了。不過,對於衍悲、淩瑀、燕素衣和薑融等人,卻選擇了相信梵天君主。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梵天君主的麵色坦然,並無一絲假意做作的神情。最主要的是,他們更加明白這樣一個真相,那就是梵天君主的修為。因為梵天君主的修為遠高於衍悲和天刑君主,如果他在演戲的話,於邏輯上不符。他明明可以和天刑君主一起蕩平西漠,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反水。而且,就算梵天君主真的生有二心,不想讓天刑君主得到西漠機緣的話,他也可以在逼走天刑君主後對衍悲等人施以殺機。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作為一個可以鎮壓所有人的至強者,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對華夏的眾修者言以妄語。


    所以,在場的許多老一輩修者和幾位頭腦聰慧的年輕修者看到梵天君主的舉動後,紛紛點頭,暗自欣喜。不管怎麽說,梵天君主也是一代仙尊。若其加入華夏修者的陣營,勢必會令華夏如虎添翼,實力暴漲。


    此時的衍悲已經通過淩瑀遞給他的靈藥止住了傷口的鮮血,但他的臉色依舊很蒼白。看到梵天君主的舉動,衍悲在安洛煙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走到梵天君主麵前,將其攙起。而後,衍悲拍了拍梵天君主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梵天君主大可不必如此,你能夠領悟佛心,真正使得神格覺醒,這是你的機緣,與我們並無多大關係。至於你想拜入我的門下,則更是折煞老衲了。我同你一樣,不過是佛門中的小沙彌而已。不過......”說到此處,衍悲突然止住了言語,他扭頭看了看安洛煙,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對梵天君主正色說道:“不過,老衲倒是真有一事想要尋求您的幫助,還望您答應。”


    “大師請講,我梵天雖然並非什麽佛法高深的聖僧,但也言而有信,算是迷途知返的浪子。如果大師有需要我的地方,還請大師盡管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梵天君主雙掌合十,對衍悲行師禮,正色說道。


    “我哪敢對梵天君主有什麽吩咐,隻不過有一事相求。”衍悲說完,將安洛煙拉到身前,對梵天君主繼續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安施主是身負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你我都是佛門中人,自然知道她的身份有怎樣的意義。但是......咳咳......”說到此處,衍悲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他連忙用手帕捂住口鼻,當其將手帕取下的時候,上麵已經沾滿了鮮血。不過衍悲並未聲張,而是悄悄的將手帕藏進了衣袖中。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頭的劇痛,接著說道:“我們知道安施主的重要,想必大君主等人也一定知道。安施主最後究竟能否成為佛門弟子是她的自由,如何取舍也全在於她自己。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成為她的衛道者,不管我是否尚在人間,也不管她是否選擇皈依我佛,你都能夠在其身邊守護,保她無恙。你是佛門仙尊,有你在我才能放心。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依舊作數,從明天開始,金空神寺的機緣你可以任意挑取,盡數相送。”


    “阿彌陀佛,大師這是說得哪裏話。我既然已經頓悟,就不會再對金空神寺的機緣動半分妄念。莫說你將金空神寺的機緣供我挑選,就是你將整座金空神寺送給我,我也不會取之分毫。至於安施主的事,請大師放心,我梵天對佛祖發誓,此生若我不死,就一定會護安施主周全,如若違背,我便被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輪迴。”聽到衍悲如同交代遺言一般的言語,梵天君主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聽到梵天君主的話,衍悲對著梵天君主合十鞠躬。而後,他扭頭望向安洛煙,神情中帶有一絲恭敬,說道:“安施主,老衲有一些話想要對你說,還請你隨我移步前往金空神寺。”


    聽到衍悲的話,安洛煙扭頭看了看姬羅生和薑融,又看了看一旁的淩瑀,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之前她臨危受命,答應了衍悲會幫他驅趕天刑君主,如今天刑君主已經被梵天君主逼退,衍悲找自己又有什麽事呢?


    “洛煙,你還是聽衍悲大師的話,隨他前往金空神寺吧。大師乃是德高望重的神僧,一定有什麽事情想要吩咐你,這是你的機緣,去吧。”姬羅生看到安洛煙眼底的疑惑,輕笑著點了點頭,對安洛煙開口說道。


    見姬羅生同意自己和衍悲前往金空神寺,安洛煙隻能對衍悲鞠躬施禮,恭敬地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大師帶路。”安洛煙也不知道衍悲找她究竟所為何事,不過看到衍悲慈目中的一抹黯然,安洛煙似有預感。


    見安洛煙決定與自己同往金空神寺,衍悲的眼底劃過一縷釋然。他再次抬頭望向薑融和姬羅生,輕聲說道:“如今天刑君主被逼而走,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再迴來了。燕庵主需要重整玄妙庵,自然無法脫身。那麽薑閣主和姬閣主不妨與我同行,老衲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對二位講。至於梵天君主,就拜托你守在玄妙庵吧。你身為洪荒仙尊,雖然天刑君主受你脅迫而去,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有你坐鎮玄妙庵我才比較放心。”


    衍悲是西漠守護者,他的話眾人自然雙手讚同。於是,在衍悲交代了一番後,便和薑融,姬羅生和安洛煙一起,朝著遠空疾馳而去。金空神寺位於玄妙庵的西方,以四人的腳程,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抵達。


    當四人來到金空神寺之後,衍悲先請安洛煙在金空神寺的內堂休息,而他卻找到了薑融和姬羅生密談。三人密談了大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麽,但是在他們走出房間的時候,姬羅生和薑融的眼眶通紅,像是悲傷到極致似的。離開了房間之後,衍悲對著薑融和姬羅生深施一禮,臉上蕩漾著一縷淡然的神色。而姬羅生和薑融二人,在看到衍悲的舉動時,再次淚滿虎目,心底仿佛堵了一塊石頭一般。


    衍悲離開薑融和姬羅生之後,徑直朝著內堂走去。而薑融和姬羅生,則留在了大殿之外。他們彼此對望,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忍。通過剛才的密談,使得二人對衍悲更加的敬重,同時,也對衍悲更加的惋惜。


    “安施主,久等了吧?老衲這次之所以請你來到金空神寺,是有一件事想要請你答應。你是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這一點無法改變。你塵緣未了,老衲也能理解,所以,我不會要求你皈依佛門。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雖然之前我在和梵天君主論道的時候就有了預感,但是今天與天刑君主交手,我才知道,我命中的劫數就在今日。我是西漠守護者,一生孑然,並無弟子傳人。而你又是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所以,老衲決定將一身修為和靈力盡數傳授給你。當然,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是否遁入空門都是你的自由,老衲隻是希望若西漠有朝一日遭賊人侵擾的時候,安施主可以助西漠修者一臂之力,這便足矣了。”衍悲輕聲說道。


    當衍悲說完之時,直接雙掌合十,眼中迸發出一道璀璨的金芒。霎時間,狂風平地而起,一朵金蓮幻化在衍悲的腳下。與此同時,卍字符文漫天閃爍,將他映照得越發威嚴。衍悲緊緊地盯著安洛煙,雙掌輕揮,那些符文和金色神芒便將安洛煙籠罩其中。而在此過程中,安洛煙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一聲拒絕。在她看來,衍悲似乎真的大限將至,所以急迫到沒有讓自己有任何反駁的機會。


    當金色神芒和卍字符文將安洛煙包裹的時候,她的眉心處那朵金色蓮花印記再次浮現。她能夠感受到有無邊佛門聖威湧入她的身體,將其淨化,如同涅槃一般,想要讓她破繭重生。而她,卻無力抵抗,隻能默默地承受。最後,一股倦意湧上她的心頭,安洛煙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一天,甚至,也有可能是一個月。總之,當安洛煙再次蘇醒的時候,身邊縈繞的金芒和卍字符文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她眉心處那朵金色蓮花印記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了。安洛煙舉目四望,發現衍悲坐在自己的麵前,他白須垂胸,雙目微閉,好像睡著了一般。衍悲的表情很平淡,甚至在嘴角還有一絲滿足和釋懷。當看到衍悲的狀態時,安洛煙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她緊緊地捂住嘴唇,銀牙緊咬,失聲痛哭。因為她已然知道,這位慈悲善良的老人家,已經坐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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