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神機老人前輩也知道這次聚會?更知道聖皇子?”聽到穀塵風的話,淩瑀先是一愣,而後直視著穀塵風的雙眸,輕聲問道。淩瑀知道,穀塵風的師傅乃是華夏數一數二的道法天才,他的話絕對可信。


    “不錯,之前在五年之約的盛會結束之後,我就離開了鳳麟學院。因為我的師傅正在西漠與一位老友敘舊,所以我便前往西漠探望師傅。我記得師傅和那位西漠高僧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聖皇子不僅在星海中威望極高,在仙域也拉攏了一批勢力。而在仙域和聖皇子交好的勢力中,有一方勢力對聖皇子特別殷勤。而且......”說到此處,穀塵風神秘一笑,對淩瑀輕聲說道:“而且那方勢力你也認識,並且頗有淵源。”


    看到穀塵風神秘的表情,淩瑀微微一愣。雖然九天淩家是淩瑀的祖上,但淩瑀卻和他們從未有過交集,淩瑀唯一認識的在仙域中算作朋友的人隻有魂藏界的西門玄玉了。難道說,聖皇子和魂藏界是好朋友嗎?


    見淩瑀露出疑惑的神情,穀塵風微微一笑,對淩瑀解釋道:“那方勢力說起來不能算是你的朋友,應該說是你的敵人才對。因為他們的修者雖然自華夏飛升仙域的居多,但是他們的長老卻是奸詐虛偽的小人。”


    “你是說,天隱界的尚青雲?”聽到此處,淩瑀終於猜到了穀塵風所說的那方勢力到底是何人。自從在鳳麟學院時,尚青雲和宇文龍騰合謀意圖擊殺淩瑀之後,淩瑀便和尚青雲徹底劃清了界限。而且尚青雲這個老狐狸心思歹毒,卻總是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他心智陰沉,八麵玲瓏,極難對付。在井底世界之行後,南宮羽便震懾尚青雲,逼迫他離開了華夏大陸。沒想到,聖皇子竟然與尚青雲和天隱界還是莫逆之交。


    “不錯,就是尚青雲這個老狐狸。我師傅說,既然聖皇子邀請我前來參加聚會,那麽如果實在無法推脫的話,便坦誠而來。隻是,盡量不要與聖皇子產生瓜葛。因為聖皇子雖然表麵上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但是他所圖甚大。師傅他老人家之所以提到尚青雲,就是因為在三十年前,天隱界的祖地突然飛來一座大墳,當大墳墜落到天隱界的時候,直接將天隱界六位修為通天的長老碾成了肉泥。天隱界之主用盡渾身解數施展秘術,才與墳中的生靈取得了聯係。之後,這件事便被天隱界的所有人視為了絕密。我師傅猜測,那座大墳中的生靈一定與天隱界之主達成了某種共識。而聖皇子和尚青雲與天隱界交好,很可能也與那座大墳有關。”


    “大墳?”對於穀塵風的解釋,淩瑀其實早就聽南宮羽說過,當時南宮羽提到那座大墳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忌憚之色。就是因為沒有人知道大墳到底是從何處而來,裏麵又埋葬著什麽生靈,所以才令人恐懼。


    “天隱界在仙域中算不上什麽頂級勢力,但是因為有了那座大墳,使得所有人都不願意和天隱界為敵。而聖皇子此番聯絡了天隱界,我想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穀塵風迴想起師傅的話,歎道。


    “嗯,我知道了,多謝穀兄的提醒。”淩瑀對穀塵風微微抱拳,笑著說道。雖然淩瑀不知道聖皇子為什麽舉辦這麽一次盛會,但是就從他和天隱界的關係,就讓淩瑀沒有辦法和他成為朋友。道不同,不相為謀。


    “淩兄,我一路奔波,有些疲憊了,等我休息一晚,明天找到咱們在盛會上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們之後,咱們哥倆再一醉方休!”穀塵風對著淩瑀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自西漠橫渡到泰山,穀塵風的確有些累了。


    “好,那咱們明天不見不散!”淩瑀點了點頭,目送穀塵風離去。雖然淩瑀隻看到了穀塵風一名華夏修者,但是通過他,淩瑀知道很多在鳳麟學院有過交集的朋友都受到了邀請,看來,聖皇子果然做了些調查。


    送走了穀塵風之後,淩瑀扭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近亥時。原本街上熱鬧的行人也紛紛各自迴到了休息之處,街角的小吃攤正在收拾,看樣子快要打烊了,就連東來閣中的夥計們也開始坐在桌子旁昏昏欲睡。雖然東來閣晝夜不休,但是晚上前來吃飯住店的客人畢竟還是少數。而之前為淩瑀點菜的夥計也手腳利落地擦拭著桌子,雖然很勤快,但淩瑀還是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疲憊。想到此處,淩瑀本想起身離去。但就在這時,一位從東來閣外走進來的人讓淩瑀不得不停下了動作。


    原來,在淩瑀剛想離去的時候,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東來閣是泰山腳下最為繁華的酒樓,平日裏門口都會站著兩名夥計,用來驅趕乞討的人。這倒不是東來閣的老板心狠,他這麽做反而是為了那些乞丐好。因為東來閣中接待的都是來來往往的修者,他們性格暴躁,身負修為。如果讓乞丐進入東來閣的話,一來會讓修者們心煩,二來對東來閣也有影響。如果遇到脾氣不好的修者,那麽乞丐就危險了。


    但因為現在已近深夜,路上行人都已經散去了,所以夥計們也稍稍有些懈怠,所以才讓老乞丐出現在了東來閣的門口。不過東來閣中的夥計倒也機靈,他們本就是修者,見有陌生人走入東來閣,自然會第一時間關注。當看到老乞丐剛要邁入東來閣的時候,之前接待淩瑀的那名夥計連忙走到了老乞丐的身邊,他伸出手想要攙扶老乞丐,同時笑著說道:“老人家,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給你打包一些幹糧,您迴去吧。”


    這本是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按理說不會引起淩瑀的注意,但是就在那名夥計走到老乞丐的身邊時,淩瑀卻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名夥計修為不低,在華夏人間也算是一名能夠自保的高手了,可是以他的身手,竟然連老乞丐的衣角都沒有摸到。準確地說,是老乞丐避開了這名夥計所有的動作。雖然老乞丐步履蹣跚,看似腳下無根,弱不禁風,但就是這樣一副看起來隻能任人欺淩的殘軀卻如有天佑一般,十分神奇。


    看到此處,淩瑀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濃濃地興趣,他坐迴到了椅子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老乞丐。這名老乞丐身著青色長衫,長衫上打著深藍色和褐色的補丁,有些地方因為過於殘破已經沒有可以縫補的必要了。他的衣衫上滿是灰塵和油漬,看起來最少也得幾年沒有洗過了。老乞丐的頭發垂到了肩膀處,他的臉上,身上和手上滿是汙泥,用蓬頭垢麵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滿是油汙的頭發遮住了老乞丐的臉,讓人看不見他真實的麵目。不過從他佝僂的外表上看,這名老乞丐最少也有七旬上下了。而真正讓淩瑀感到驚訝的是,自從老乞丐走入東來閣之後,始終都沒有顯露出任何的修為。而他的動作卻如行雲流水一般,渾然天成。


    因為沒有攔住老乞丐,那名夥計的臉上多多少少有些掛不住。他麵色微紅,暗中加了一絲力道,向著老乞丐的雙肩抓去。雖然心中有些惱怒,但這名夥計倒還有些分寸,以他出手的力道,並不能傷害老乞丐。


    但是,這一次的結果與之前一樣,在他的雙手即將碰到老乞丐的時候,對方很自然地前傾身體,避開了夥計的雙手。而且在外人看來,似乎老乞丐根本不知道後麵有人想要對他動手一般,一切都顯得十分自然。


    “哼!”兩次失手讓夥計徹底惱怒了,他低吼一聲,順勢施展功法,身隨意動,向著老乞丐飄了過去。此時的夥計已經施展出了最強的身法,雖然不會傷及到老乞丐的性命,但換做尋常人肯定已經無法躲避了。


    望著夥計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的狀態,淩瑀輕輕地搖了搖頭,暗道這名夥計的心性還是不到家呀!不過,淩瑀卻沒有絲毫想要出手阻止的意思,因為他也想看一看,這名神秘的老乞丐修為到底處在何等境界。


    這一次,老乞丐並沒有“逃開”夥計的雙手,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躲閃,而是任由夥計將他的雙肩扣住。當夥計的雙手扣在老乞丐的鎖骨上時,夥計猛然一愣,瞬間便清醒了過來。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之色,暗罵自己一聲愚蠢。東來閣的閣主曾立下誓言,東來閣的夥計隻能將乞丐勸走,但沒有資格打傷他們。因為這些乞丐並不容易,本就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果連身為修者的夥計再欺淩他們的話,那就太沒人性了。


    東來閣的初代閣主不愧為一代仁者,他知道,如果每個人都家境殷實,父母安康,子女孝順的話,有誰願意當乞丐呢?他更清楚,每一個乞丐心底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往。或是為情所傷,或是親人離世,又或是他本人身體殘缺。這樣的人,能夠苟活於世,殘喘度日已經是上天對於他們最大的恩惠了。世界待他們並不公平,那麽東來閣的夥計們又怎麽忍心欺淩他們呢?所以,在夥計抓住老乞丐的時候,才心中自責。


    不過,這種事情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為旁觀者,淩瑀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夥計的雙手在剛剛觸碰到老乞丐的時候,老乞丐的肩膀稍稍聳動了一下,就是那看似不起眼的一動,將夥計所有的力道都卸去了。而夥計因為想起了東來閣的規矩,所以並未意識到自己沒有對老乞丐造成傷害。而當他從愧疚中迴過神來的時候,手中的力道自然鬆掉了。所以,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察覺老乞丐是一名隱藏的高手。


    “唉,小夥子,我三天沒吃東西了,就是想來店裏討點酒肉,你怎麽能出手這麽狠呢?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沒想到連你也欺負我,唉,罷了,我還是走吧,人老了,招人煩了。”老乞丐扭頭看了看夥計,語氣令人心疼,顫抖著說道。說完,老乞丐一手捂住嘴巴,低聲咳嗽,另一隻手背在背後,敲打著彎曲的脊背,作勢就要朝著東來閣門外走去。


    聽到老乞丐的話,那名夥計臉色羞得通紅,心中更加的內疚。他有心攔住老乞丐,但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這名夥計也是單純,並未看出老乞丐很奇怪,也沒有想到對方為什麽能夠躲開自己的手掌。


    而淩瑀在一旁望著老乞丐演戲的模樣,心中越發的好奇。如果這名夥計稍稍思考一下,便能夠想到這名老乞丐絕非尋常的百姓。而且,一般的乞丐隻會說討要稀飯饅頭,有誰會一張嘴就討要酒肉呢?


    想到此處,淩瑀站起身來,他拍了拍夥計的肩膀,對老乞丐笑著說道:“老人家,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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