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離開荊奕的住處後,如同神遊一般迴到了自己的休息之所。這一路上淩一直在思索,讓荊奕或者華夏老者忌憚的到底是什麽?他們為何對知曉的事情緘口不言?還要故意對華夏的年輕一代隱瞞。難道僅僅是因為有無數異域修者侵入了華夏嗎?當初萬靈星域聲勢浩蕩,華夏不也一路拚殺,將侵入者驅趕出去了嗎?仙域、異域、華夏,這三者之間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和聯係?


    看到淩眉頭緊皺的模樣,伏亂連忙迎上前去,輕聲問道:“小,怎麽樣?和荊奕見過了嗎?是不是連他也三緘其口,不願多說什麽?”察言觀色之下,伏亂大概猜到了淩此行並不順利。


    淩抬起頭,向周圍掃視了一圈,他搖了搖頭,手撫耳垂,沉聲歎道:“荊院長似乎有所顧慮,好像在忌憚著什麽,而且不想被我們得知。對了,我剛到荊院長住處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吳道見淩做出熟悉的動作,知道事情可能不簡單,他邁步向前兩步,輕聲問道。若是神武學院的弟子或長者,或許淩不會如此凝重,那麽這個人就應該是讓淩疑惑的人。


    “天隱界的尚青雲!此番下界的三方勢力中,鴻元界對華夏敵意甚濃,魂藏界看似兩不相幫,而天隱界則兩麵三刀,令人不敢結交。所以,尚青雲去找荊院長,讓我很疑惑。”淩輕聲說道。


    “天隱界我倒是聽說過,那是一方仙界的勢力,談不上多麽強大,但自華夏飛升仙域的修者大多都會投奔那裏。隻是,尚青雲又是誰?”伏亂因為剛到南荒,所以對於尚青雲的名字很陌生。


    “尚青雲乃是天隱界的仙尊,此番下界的三方勢力中,天隱界的領頭人物便是尚青雲。此人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實則城府極深,出手狠辣,是個老狐狸。”淩聽說伏亂知道天隱界,略微有些吃驚,不過很快便釋然了。伏亂乃是萬載歲月前叱吒人間的絕頂強者,那時的他就已經是仙人境第二境界的高手了,對仙域的諸方勢力有所耳聞也不奇怪。想到此處,淩開口解釋道。


    淩說完,將見到荊奕與尚青雲開始,以及和荊奕的對話向眾人詳述了一遍。而後,淩又將三方仙域勢力降臨人間,以及尚青雲意圖與自己結盟,並且為了示好自己親手殺了門人的事情對荊奕和歸墟七煞娓娓道來。說實話,在歸墟七煞和伏亂沒有迴來之前,淩的確對尚青雲以及另外兩方仙界勢力有所忌憚,不過歸墟七煞和伏亂的歸來讓淩心裏踏實了許多。歸墟七煞雖然不及伏亂活得久遠,但是他們都是身懷絕技之輩,夏遙、蕭野、時瓊琚以及梵海大師都已經是仙人境的強者了。有這些朋友們在身邊同他一起商討對策,即便是和三方仙域勢力敵對,淩也不再被動了。


    “對了,你說在西漠光之絕地中遇到了異域的黑衣修者,他們在絕地外徘徊,那麽,他們是否也是衝著你的殘軀來的?”淩突然想起伏亂之前說過的話,抬頭對伏亂和歸墟七煞沉聲問道。


    “不太可能,我的殘軀被封印在九荒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數萬年,異域之人不應該知道才對。而且他們又不是誅荒那個老鬼,怎麽會對我的殘軀感興趣呢!我覺得,他們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但絕對不是我的殘軀。因為在很多年前,他們也曾不止一次的侵擾華夏,與這次一樣,他們侵入華夏之後便


    在華夏的五域尋覓。但他們究竟在尋找著什麽,沒有人知道。”伏亂搖了搖頭,輕言道。


    “諸位不用再想了,我感覺荊院長焦慮的原因與此番異域入侵和仙域下界有著很大的關係,不過連荊院長都諱莫如深,咱們就算再絞盡腦汁,估計也理不出什麽頭緒。倒不如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再說了,明天就是陣法係弟子的切磋之日,等他們比試結束後,就輪到異類修者和武學係了,大家養精蓄銳,等到盛會結束,或許真相自然會浮出水麵的。”吳道建議道。


    聽見吳道的話,淩等人紛紛點了點頭,不管天下格局如何,在未來又會有多少雲譎波詭的變化,最重要的還是強大己身。如今武學係切磋在即,現在思考那些未知的事情的確不是時候。


    就在眾人準備歇息的時候,突然從院外傳來扣門聲。淩打開院門,發現一名鳳麟學院的弟子正站在門外,通過那名弟子的話,淩得知,在自己離開荊奕的住處後,荊奕便向葉如玉提起了歸墟七煞等人歸來的事情。葉如玉聽說這八人乃是神武學院的好友,不敢怠慢,連夜為八人打掃了兩間小樓,供幾人休息之用。聽到那名弟子的講述,淩連聲致謝。送走了那名弟子和伏亂等人後,淩也走進房中,準備歇息。這一晚上,淩睡得並不是十分安穩,也許是心中有事,他輾轉反側,久久不能沉眠。而在他半睡半醒的朦朧之際,居然再次夢到了之前在水澤神城夢到的場景......


    “蒼生望盡天涯路,群魔舞,乾坤怒,醉夢千秋,驚覺萬骨枯。殘風伴月戰沙場,焚熱血,雕玉樹。烈酒灼胸何人顧?驚鴻出,歎幽賦,熒惑守心,辰宿化凡夫。斷器隨魂征穹宇,酬壯誌,引天渡......”還是那段悠遠蒼涼的戰歌,它們響徹天地,仿佛是宇宙中的平地驚雷,讓這片天地不停震蕩,幾近破碎。每一個字吟唱出口,便有一顆星辰化為塵埃,消散在茫茫星海之中。


    漫天黃沙席卷蒼穹,遮天蔽日,將太陽的光輝掩蓋。在黃沙盡頭,有一名長發男子手握斷劍,遙指麵前立於一座威嚴巨闕上方的一道模糊的身影,殺意彌漫。那名男子頂天立地,身上散發的無匹戰意直衝霄漢,無數繁星恐被戰意波及,紛紛避讓。他的身影在孤寂的星海中顯得十分落寞,但是那種無敵的信念卻讓淩心神激蕩,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淩似乎想要看清那名男子的真容,他神識一動,自己視線竟然真的衝到了那名男子麵前。而當睡夢中的淩看清那名男子樣貌的時候,他虎軀一震,瞪大了雙眼,忘記了唿吸,甚至心髒幾乎都停止了跳動。因為,那個人,竟然是他自己。


    立於星海中的男子身材魁梧,如刀刻般的麵容棱角分明,雖然他要比淩滄桑許多。但是淩確定,那眉宇間的堅韌神情,那雙眸中的孤傲神色,就是他自己,隻不過“他”比自己年長許多。


    “你以為自己能夠打破天地桎梏,扭轉乾坤嗎?哼,別做夢了!這盤棋我整整謀劃了大半生的時間,自洪荒初始,我就一直在暗中布局,憑你也想阻攔我,簡直是癡心妄想!不過,你既然是太古至今走到這裏的唯一一個人,想來也有些本領,不如你歸順於我,你我二人共同執掌星空,逍遙萬古,如何?”就在淩震驚之時,對麵那道模糊的身影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對“他”說道。


    “哈哈哈,該從夢中醒


    來的人應該是你吧!雖然你有足夠的韌性自太古隱忍至今,可那又如何?你手段殘忍,屠害蒼生,早已被天地所不容。你自詡為主宰,可你也不過是宇宙中的狂妄小人而已。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還想拉攏我和你一起狼狽為奸,今天,你必定會與你那虛幻的夢境一同葬送在星海之中。你若是神,那我便誅神,你若是魔,那我便屠魔!”淩和“他自己”異口同聲地說道。


    “是嗎?那就不要怪我沒有給你機會了。凡塵螻蟻當有自知之明,若順應天命,尚可苟且而活,但若逆天而行,你必將死無葬身之地!”也許是“淩”的話激怒了那道模糊的身影,他惱羞成怒地厲聲吼道。


    模糊的身影說完,猛然化作一道閃電,撲向兩個淩。當那道身影衝來的時候,淩驚恐的發現,自己消失了。準確的說,是他與另一個自己合二為一了。淩低頭望向自己的手掌,發現掌中滿是老繭,身上不知何時沾染的鮮血,已經浸透了長衫。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淩多想,因為對方的速度快到了極致,讓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淩緊咬鋼牙,厲吼一聲,衝向那道身影。


    “淩”用盡渾身解數,閃轉騰挪,將一身修為盡數施展,全力搏殺。二人的打鬥好似兩位星空主宰在無情交鋒,溢出的波動將附近的星辰震碎,強大的氣浪又將星辰的碎片碾為齏粉。“淩”的每一次出手,都蘊含天地間的原始力量,狂暴洶湧。而對方的每一次還擊也都有無數的黑影爆碎,厲鬼哭嚎的聲音與嘹亮的戰歌交織在一起,讓人仿佛在天堂與地獄中不停穿梭。


    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無邊星辰被二人的靈力攪碎,星海中一片狼藉。他們不知道打鬥了多久,隻知道以他們為中心的萬裏疆域全部都化作了飛灰,所到之處,盡顯荒蕪。


    也許是久久未分勝負,讓二人都有些焦急,隻見模糊身影突然厲吼一聲,星海中竟然“長”出了無數座碩大的墳丘,每一座墳丘都有三十丈見方,高約二十丈。漫天墳丘將淩包圍,而且當墳丘布滿星海之時,每一座墳丘都開始龜裂,一具具陰森白骨和無數魔影從墳墓中爬出,它們張牙舞爪,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衝向淩。與此同時,那道模糊黑影也從虛空中祭出一塊巨型墓碑,砸向淩。


    當墳丘出現的刹那,淩明顯感覺到體內的修為受到了壓製,一股無形的陰森冷意將淩包裹,刺入骨髓,讓淩仿佛置身於幽冥地府之中。不過淩絕非坐以待斃之人,隻見他手持斷劍,舉向高空,斷劍受到淩的神識所感,瞬間化作長約百丈的巨大神兵,閃爍著淡藍色光芒,迎向墓碑。


    神秘斷劍與巨型墓碑在虛空中相接,爆發出驚人的氣浪與振聾發聵的巨響,一團勝過烈日百倍的光芒自斷劍與墓碑的相接處閃耀而出,將黑暗的星空映照得仿佛華夏白晝。淩和那道模糊的身影同時被氣浪的巨力逼退,氣浪所過之處,無盡星辰被震為塵埃。


    “桀桀桀,你終究還是鬥不過我啊!”當漫天光影消散之後,那道模糊的身影凝視著淩,發出陰仄仄的詭魅笑聲。


    聽到模糊身影的話,淩突然發覺胸口一陣劇痛,當他低頭之時,發現在墓碑的破碎之處現出一把黝黑的魔刀。此時那把魔刀正插在淩的胸前,滾燙的鮮血順著魔刀的刀刃滑落,滴在乳白色的墓碑之上,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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