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瑀聽伏亂提起過,城中亡靈軍團的行動軌跡是固定的。一共有一百二十名低階亡靈分成均勻的十隊,每隊十二人,他們將神墟城分成十六塊區域,橫五隊,縱五隊,交叉巡邏。他們每一個時辰巡視一次,晝夜不息。低階亡靈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休息,直到地老天荒。在神墟城中心的區域有一座神墟閣,是四方勢力共同所有。那是他們一同商討事情的地方,除卻四方勢力各自的府邸,神墟閣也是歸墟中最重要的地方。


    而淩瑀和伏亂混入的這支小隊,其巡邏的軌跡正好穿過神墟閣。既然歸墟中的強者對外來者極其排斥,而瓊花殿的女修者也說欒姬可能被抓進了神墟城。那麽,要想找到欒姬,神墟閣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淩瑀二人第一個想要搜尋的角落。淩瑀二人屏住唿吸,與亡靈士兵的步伐一致,向前走去。


    因為淩瑀二人用靈符掩蓋了活人的生氣,所以亡靈們並未發現他們。二人跟隨著十名亡靈士兵一路向前,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大殿之前。


    這座大殿足有中州的華夏皇朝般大小,共有三層,紅牆朱瓦,燈火通明。神墟閣的一層差不多有十丈見方,它的地基很高,在神墟閣的正門前,有一條由白玉鋪成的台階直通大門處。白玉台階約有三尺高,共九階,台階上的寶玉潔白無瑕,沒有一點雜質,這九階玉石如果拆下來搬到華夏,最起碼能夠在帝都最繁華的街道上買上不下十間商鋪。在台階的盡頭,有兩根木桶粗細的玉柱。這兩根玉柱都有五尺高,上麵雕刻著淩瑀從未見過的兇獸,那些兇獸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在玉柱上麵立著兩盞明燈,與世俗的燈火不同,這兩盞燈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好似地獄鬼火不停燃燒,讓人望而生寒。


    當這一隊亡靈士兵走過神墟閣的時候,淩瑀衝著伏亂點了點頭,二人悄悄地放慢速度,而後,他們如同兩隻狸貓一般,輕巧地躍上神墟閣的二樓。他們的身法極為高明,雖然踩在薄如蟬翼的瓦片之上,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淩瑀二人從二樓的窗戶飛入室內,躡手躡腳地來到樓梯口,向一樓望去。


    此時在一樓的大殿中,端坐著五個人。坐在上垂首的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身著青色長袍,黃皮膚,濃眉虎目,不怒自威。在其身邊,坐著一位與他的相貌有七分相似的老者。在二人的下方,分列著兩排太師椅。左邊的太師椅上坐著兩個人,靠近老者位置的是一名中年修者,他眉星劍目,鼻直口方,相貌英俊。在他旁邊,坐著一位好似凡間商人一般模樣的中年胖子,此人長得白白胖胖,一雙鼠目精光閃爍,一看就知不是善類。在他們二人的對麵,坐著一位隱在黑袍之中的修者。那人身材消瘦,身上蕩漾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死氣。他臉色慘白,一雙紅唇極其乍眼,好像剛剛吸過鮮血一般。


    除卻坐在大殿中的五人,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扔在大殿中央的年輕女子。那名女子容顏絕美,隻不過臉上浮現出憔悴之色,此人正是無疆神域的聖女,和淩瑀失散多時的欒姬。此時的欒姬佝僂著身軀,臉上雖然沒有傷痕,但是她的氣息卻很微弱,看樣子,應該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大殿中的五個人雖然淩瑀都不認識,但卻能從他們的打扮和座次上看出幾人的身份。坐在上垂首的兩位老者應該是神墟七諸侯的人,左邊的第一位英俊男子應該是浪子孤魂的修者,他身邊的人是無憂閣的頭領,而在他們對麵的黑袍修者應該就是亡靈軍團的三位至尊之一。


    “嘿嘿嘿,小丫頭,我看你還是乖乖地把實話說出來吧。否則以我們無憂閣的手段,你難免會受皮肉之苦啊!”左邊的白胖子奸詐地笑道。


    “呸!我就是死,也不會將無疆神域的功法告訴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妄想得到我們無疆神域的功法,就是要等你修有所成的時候對另外三方勢力出手,將神墟七諸侯的勢力取而代之。你們無憂閣行事卑鄙,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欒姬趴在地上,輕蔑地掃了一眼白胖子,輕啐一口,冷聲說道。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更別想挑撥離間,我們無憂閣與三方勢力同氣連枝,怎麽可能像你想得那樣卑鄙。”白胖子麵色轉冷,沉聲說道。


    “你知道擅闖歸墟的後果嗎?如果你能夠將進入歸墟的方法告訴我們,或許我還會給你留一個全屍,否則的話,就別怪我們出手無情了。”為首的那名老者對無憂閣的胖子揮了揮手,扭頭對欒姬問道。對他來說,歸墟是他們的淨土,絕不允許外人染指。所以,他必須知道欒姬是如何進入歸墟的。


    “悲鳴兄,當我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在死息樹附近,我想,如果要查清她是如何進入歸墟的,也應該從那裏入手。”浪子孤魂的修者說道。


    “莊賢兄言之有理。這樣吧,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長風,你率人去死息樹附近查看一番。”悲鳴聽到莊賢的話,點了點頭,對身邊的老者說道。


    另一位名為長風的老者聽到悲鳴的話,答應一聲,起身朝著神墟閣外走去。長風似乎對悲鳴的話言聽計從,從他雷厲風行的動作就看得出來。


    望著長風離去的背影,淩瑀扭頭看了看伏亂,眉頭微皺,眼中浮現一抹疑色。聽莊賢的話,似乎根本沒有將自己進入歸墟的事情透露給其他幾方勢力。其實淩瑀一直都很奇怪,欒姬的修為要遠高於他,可為什麽偏偏莊賢隻抓走了她而留下自己呢?憑莊賢的修為,若將自己和欒姬同時擒住,也不需要大費周章。而且,莊賢還有意隱瞞自己進入歸墟的事情,這到底是為什麽?自己與莊賢素不相識,對方沒有理由幫助自己呀!


    當長風走後,悲鳴對無憂閣的白胖修者和亡靈一族的黑袍至尊說道:“錢無忌,鬼木兄,莊賢兄,你們看,這丫頭我們該怎麽處理呀?”


    “那簡單啊,既然她不想交出她們門派的功法,又不肯說出是如何進入歸墟的,那就隻有殺了她嘍。”無憂閣的錢無忌望著欒姬,邪笑著說道。


    “我沒有意見,反正我們對於外來者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殺了她是最好的辦法。”莊賢看了看欒姬,無所謂的說道。


    “那就讓我動手吧。”看到悲鳴、錢無忌和莊賢都在注視著自己,亡靈一族的至尊鬼木森然一笑,沉聲說道。


    聽到他們的談話,欒姬嚇得花容失色。她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色,似乎在內心深處做著激烈地鬥爭。欒姬知道,如果他們對自己出手,自己絕對毫無還手之力。


    與此同時,隱在樓梯口的淩瑀也暗自握緊了雙拳,時刻準備衝向樓下,解救欒姬。雖然自己與欒姬分屬不同陣營,但畢竟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淩瑀實在不忍心看到欒姬在自己的麵前被殺。


    三步,兩步,一步......鬼木身上散發著滔天鬼氣,步步逼近欒姬。欒姬望著對方毫無一絲人類感情的雙眸,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鬼木走到欒姬麵前,揚起手中的骨刀,作勢就要劈下來。那把骨刀通體潔白,不知道是由什麽生靈的骨骼打磨而成的,從刀鋒上散發著既陰森又柔和的荒誕氣息。


    看到鬼木的動作,淩瑀身軀一動,就想衝下樓梯。然而,就在淩瑀動作的前一瞬間,欒姬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動作。


    “你們看看這是什麽!”就在鬼木即將動手的時候,欒姬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猛然抬起頭,冷冰冰地盯著鬼木,厲聲說道。


    當欒姬說完之後,隻見她神識一動,界靈指環發出一道璀璨的白光,隨著白光閃爍,一節如羊脂般白嫩的指骨出現在欒姬的麵前。


    “等等!”當看到那節指骨的時候,悲鳴突然大吼一聲,打斷了鬼木的動作。隻見悲鳴站起身來,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當其再次顯露身形的時候,已經站到了欒姬的麵前,而此時的悲鳴手中持有一物,正是欒姬從界靈指環中祭出的那節白色指骨。悲鳴凝視指骨,眉頭緊鎖。


    大約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悲鳴才迴過神來,他俯下身形,盯著欒姬冷聲問道:“這一小節指骨你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是一個身穿黑袍的人交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天無意闖入歸墟的話,這節指骨可以保住我的性命。”欒姬看到悲鳴的神色,知道那個人並沒有騙自己。她掙紮著站起身來,對悲鳴說道。


    “鬼木兄,讓你的屬下先把她壓下去吧。對你的手下說,千萬不能傷害她一根汗毛。”悲鳴解開欒姬身上的繩索,將指骨交給她,對鬼木說道。


    “嗯!我知道。”看到那節指骨,再看到悲鳴的神色,鬼木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凝重,似乎他也認識這節指骨。鬼木輕輕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望著被兩名二階亡靈壓下去的欒姬,莊賢來到鬼木和悲鳴身邊,沉聲問道:“難道真的是他嗎?可是他已經失蹤幾萬年了,為何會再次出現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節指骨卻是真的。如果這丫頭言語屬實的話,我們還真不能傷害她。”悲鳴搖了搖頭,低聲歎道。


    “你們怎麽不動手了?那節指骨到底有什麽來曆,能讓你們如此忌憚?”看到幾人嚴肅的神情,錢無忌來到三人麵前,尖聲問道。


    “你們無憂閣進入神墟城也有三萬年了吧?現在是時候把神墟城的往事告訴你了。”悲鳴掃了一眼錢無忌,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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