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神武學院的道法係弟子布下的精妙陣法,眾人登山如履平地,當他們進入傳送陣之時,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便已經來到了遁世山頂。


    神武學院的弟子以及此次新加入的門派和散修都是第一次見到山頂的景象,當他們看到那沉浮的巨鼎和一望無際的藥田之時,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荊奕舉目望向一眾修者,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荊奕似乎對他們的反應早有意料,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諸位,這裏便是遁世山最為重要的場所,也是整座遁世山的機緣所在。不過咱們有言在先,這遁世山雖然寶藥遍地,靈草無數,但是請各位千萬不要因為搶奪機緣而發生爭鬥。此前我們曾經探尋過遁世山,知道這尊神秘的巨鼎中藏有一位驚天的人物。為了避免將他吵醒,還請各位小心行事。鼎中之人修為強絕,若是惹惱了他,恐怕我們大家都會因此而受到波及。那位前輩是敵是友尚不明確,所以望各位務必謹言慎行,否則,咱們所有人都沒有離開遁世山的可能了。”荊奕知道在藥田外有結界守護,自己的聲音無法透過結界被鼎中人聽到,所以他才對一眾修者高聲提醒。


    看到荊奕一臉嚴肅的表情,所有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他們知道,神武學院為華夏武道的宗師泰鬥,連荊院長都這麽說,其他人更不敢大意。


    當一行數千人來到巨鼎之下時,他們終於明白了荊奕所言非虛,因為此時的他們已經可以聽到陣陣如雷鳴般的鼾聲自鼎中傳出。而先於眾人來到遁世山頂的白羅則麵色凝重,他望著頭頂懸浮的巨鼎一言不發。連至尊境強者白羅都小心翼翼,可想而知,這鼎中之人的修為會有多麽恐怖。


    正常來說,睡覺打鼾並不奇怪,而真正讓眾人驚恐的是當鼾聲響起之時,眾人的精血流速竟然會隨著鼾聲的起伏而劇烈波動。鼾聲越高,人們血液的流速也越快。場中很多修為略低的修者甚至被鼾聲刺激得七竅流血,蜷縮在地上不停抽搐,而大多數人則是心跳加快,煩躁不安。


    “小瑀,你發現沒有,這次的遁世山雖然極道神光削弱了不少,但是藥田附近的禁製卻增強了數倍。上次咱們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鼎中還有生靈,現在看來,還是咱們的神識之力太弱了。這鼎中的老怪物令荊老頭都如此忌憚,咱們上去估計連骨頭渣都剩不下。”小黑在淩瑀耳邊低聲說道。


    “別擔心,到時候咱們見機行事,反正這次探尋遁世山的修者境界都很高,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著,咱們靜觀其變就好!”淩瑀麵不改色的說道。


    “我看你是想渾水摸魚吧?”看到淩瑀左手輕輕地撫摸著耳垂,小黑就知道淩瑀一定又在偷偷地謀劃著什麽,相識已久,他早已熟悉淩瑀的習慣。


    “白羅現在對我恨之入骨,司徒恨為了討好白家也對我虎視眈眈。就算拋開他們二人,神武學院還有鍾子明想要取我首級。內憂外患之下我隻能自謀生路,人的求生本能嘛!對了,你待會有時間告訴吳道,讓他準備好刻畫一方驚天殺陣,我還有些幽冥火精,就算是這群人想要置我於死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連虛空獸都扛不住幽冥火精的灼燒,我不信他白羅可以堅持下來!”淩瑀舔了舔嘴唇,對小黑耳語道。


    也許是鼎中的生靈給了眾人無限的壓力,之前還劍拔弩張的眾人此時開始向中間靠攏。在共同的利益麵前,他們隻好暫時放下個人恩怨,形成同仇敵愾卻又不是十分牢靠的聯盟。修者的世界是非常複雜的,前一刻鍾還針鋒相對,眨眼間便可能情同手足。所以,在修者的世界中,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荊院長,這巨鼎之下威壓無盡,咱們該怎麽辦才好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率先詢問荊奕意見的人居然是之前對淩瑀大聲質問的司徒恨。


    司徒恨本是一宗之主,天門劍宗在華夏大陸上雖然算不得頂級門派,卻也是人盡皆知的修行大家。此前他聽說白羅晉升至尊境,所以才想要依附於白家,在遁世山上奪得更多的機緣。但現在他看到白羅凝重的神色,預感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思來想去,他才決定放下臉麵,征求荊奕的想法。


    “神武學院的弟子聽令,你們在藥田外圍采集靈藥,不要貪多,也不要不聽勸告的前往藥田深處。要記住,你們此行的目的是參加考核,而非爭奪機緣。如果大家各執己見,一意孤行的話,出現任何後果,神武學院概不負責。好了,你們開始采集靈藥吧!”荊奕並沒有看向司徒恨,而是扭頭對神武學院的弟子們高聲叮囑道。於他而言,司徒恨的所作所為與市井小人無異,剛才還對著神武學院指手畫腳,現在卻又卑躬屈膝,這種人,荊奕懶得搭理他。


    “司徒恨,你剛剛不是暗中傳音說要與我同行嗎?怎麽才不一會兒,你就轉投神武學院了?你過來,先替我探探路!”白羅衝著司徒恨揮了揮手,冷聲說道。當他眼角的餘光掃到司徒恨身上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人老成精,他怎麽能看不出司徒恨的小伎倆呢。


    “前輩,我......”聽到白羅的命令般的口吻,司徒恨臉都綠了。他最開始的初衷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但現在看來,白羅明顯是想拿他當槍使。


    司徒恨知道自己惹不起白羅,隻好哭喪著臉向白羅走去,同時心中不停咒罵:“連你這老匹夫都不敢上前,讓我去,不是叫我送死嘛!”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對白羅講,他對白羅早有耳聞,知道這老頭雖然看上去慈眉善目,實則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暴戾魔頭。無奈之下,他隻好屈服於白羅的淫威,一臉不甘地向前方緩步走去。


    司徒恨垂頭喪氣,極不情願地向藥田靠近。白羅雖然修為強絕,但是他卻從未來過遁世山,自然不知道那四靈寶藥有四方神獸守護。不過修為到了他這種境界,靈覺遠超普通的修者,這也是他為何讓司徒恨替自己探路的原因。司徒恨小心翼翼地遊走在藥田邊緣,試探著向藥田內進發,每走一步,他都要迴頭看看身後的白羅,生怕發生什麽意外白羅會棄他而去。他知道四方神獸就隱在那塌陷的洞口之中,所以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高度警覺。


    “吼!”隨著一陣虎嘯聲響起,一隻長約五丈的白虎自洞口突然衝出,它的速度極快,瞬間便來到了司徒恨麵前,那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虎目緊緊地盯著司徒恨,仿佛隻要司徒恨有所動作,它便會將司徒恨吞入腹中一樣。白虎身上散發的恐怖威壓直逼司徒恨,讓他汗毛乍起,不敢妄動。


    當司徒恨和白羅二人走進藥田的時候,其餘修者皆帶著緊張的神色盯著二人,白羅想先奪機緣,其他人則想讓二人做探路石,數千修者心思各異。


    “小黑,有些不對勁!上次我們來到遁世山的時候,四方神獸隻有問心境的修為,但是現在咱們麵前的這隻白虎居然在虛無境巔峰。即便是神獸,也不可能在短短數月之內成長到如此地步,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必有古怪。”淩瑀抬頭凝望著眼前威勢滔天的西方神獸,皺眉說道。


    就在此時,也許是白虎的吼叫聲驚醒了其餘的三隻神獸。隻聽見一陣龍吟雀啼之聲響起,青龍、朱雀、玄武從另外三個方向衝出洞口。


    當四隻神獸屹立於青銅巨鼎之下的時候,所有人都預感到事情的不尋常。因為眼前的景象正如淩瑀猜想的那樣,另外三隻神獸也達到了虛無境巔峰。而且,它們的眼中閃爍著威嚴的神光,相比於上次來說,這四隻神獸好像變得更加神秘了,不僅擁有了自己的靈識,連修為都提升了一大截。


    “小娃娃,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這裏的東西也不屬於你們!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趁我們還沒有失去理智之前離開遁世山。有些時候,害死你們的並非無法抗衡的敵人,而是你們自己無法抑製的貪婪與不自量力。我們不想看到神山染血,化為地獄,請你們好自為之!”青龍高聲吼道。


    青龍神獸目光威嚴,眼底閃爍著讓人不可抗拒的光芒。在其言語之時,其他三隻神獸也同樣發出威嚴的吼聲,好像他們本為一體似的。


    “怎麽辦?白羅前輩,咱們還是走吧,這裏的確不是咱們該來的地方!”司徒恨距離白虎最近,承受的威壓也是最大的,他擦了擦頭上冷汗,哀求道。


    “廢物,滾到一邊去!”白羅看到司徒恨膽怯的模樣,猛一揮手,司徒恨便如同斷線的風箏,向藥田外飛去。他的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緊了眉頭,不管怎麽說,司徒恨也是一派之主,今天居然被人當做奴仆一般唿來喝去。人們望著白羅身上散發的恐怖戾氣,皆從眼底升起一絲厭惡。


    “哼,神獸是嗎?在我眼裏你們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異類而已。遁世山於世間顯化,本就是華夏修者的機緣,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們離開。那些螻蟻懼怕你們的威嚴,我卻不怕,讓我離開也可以,但是我要你們把內丹留下,否則,就別怪我辣手屠龍了!”白羅盯著神獸青龍,一步步朝它走去,每走一步,大地都在劇烈顫抖。


    “一個剛剛晉升至尊境的修者居然也敢口出狂言,我看是時候讓你長長見識了!”


    就在白羅逐漸靠近青龍神獸,甚至已經來到龍元丹前方的時候,突然從塌陷的洞中傳來一聲威嚴的嗬斥。那聲音雖然蒼老,但卻有著一股攝人心魄的神秘力量。哪怕是至尊境強者白羅,在聽到那聲嗬斥時也急忙倒退數步,心頭熱血一陣翻湧。他知道,地下生靈的修為要遠高於他,這是境界壓製。


    白羅退出足有數十丈,當他接近藥田邊緣的時候,才緩緩止住身形,一臉警惕之色地向洞口望去。


    當看到從洞中升起的黃色霧氣,以及霧氣中托舉的生靈之時,荊奕大驚失色,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低聲歎道:“居然是戊己土的五神獸之長,黃龍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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