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淩瑀心裏一點恐懼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這幾天聽了太多關於流雲的事情了。修為、品行、做事風格,淩瑀的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了。不過同時他心裏也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克服內心的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麵恐懼,然後戰勝它。而且淩瑀也對這個流雲隱隱的有一些期待,修行就是要跟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過招,隻有這樣才能成長,才會突破。他心裏已經將流雲視作了對手,淩瑀本身就是有冒險精神的人,所以在聽過流雲的事跡後,他心中升起一股抑製不住的興奮。什麽第一人,什麽天賦異稟,放馬過來就是了。


    “流雲師兄,請了!”淩瑀來到望星台上,對流雲抱拳施禮,朗聲說道。此刻淩瑀和流雲之間隻有兩丈的距離,當他靠近流雲時,現流雲比他預想的還要強大。流雲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身軀裏如同蟄伏著一條蠻龍,即便他沒有將修為散出體外,但是那股不可名狀的氣勢就已經非常強大了。仿佛流雲周身籠罩著一團看不見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淩瑀......嗬嗬,我聽說過你。當我那不成材的二師弟跟我說你很強大時,我還不太相信,現在我信了。你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而且,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流雲嘴角揚起笑意,如同微風拂過山穀,那和煦溫暖的笑容讓百花都為之遜色。很難想象,這種笑容竟是在一個有著悲慘經曆的年輕人臉上浮現的。流雲的笑與暮千羽不同,暮千羽笑起來如同清晨的朝陽,帶有無盡的暖意。但是流雲的笑卻如同冰山上盛開的雪蓮,無比純潔。那笑容中有一絲高傲,有一絲淡泊,甚至還夾雜著一縷滄桑和落寞。


    看著流雲微笑的臉龐,淩瑀第一次對傳言產生了質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如他們所說,是一個手段毒辣,命運多舛的人嗎?也許語言會騙人,行為會偽裝,但是眼神卻不會。流雲的眼神清澈無比,猶如夜空中的兩點寒星,縱然是驕陽如火的白日也無法掩蓋它的光芒。流雲單薄的身軀在西斜的紅日下被拉伸成孤單的孑影,奔向遠方,透露著令人心疼的孤獨與寂寞。


    二人就這般對視著,沒有絲毫的動作,沒有功法的相搏,沒有神識的交鋒。仿佛這天地間再無其它,隻有兩道身影在相互凝視,一眼萬載,滄桑流逝。ァ新ヤ~8~1~中文網.x~8~1zщ<首發、域名、請記住xin81zhongwénxiǎoshuowǎng


    “他們怎麽不動手啊?”


    “你不懂,這是高手之間的對決,雖然他們看似沒有動作,但其實早已經打鬥了數百個迴合了。”


    “哼,我看是那小子怕了吧,居然敢跟大師兄對決,不自量力。”


    “是啊,他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有點修為就天下無敵了,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


    “閉嘴!你們有什麽資格嘲笑別人,一群廢物!”聽到望星台下的修者竊竊私語的聲音,流雲猛然轉頭,氣勢陡然一變,眼神淩厲地望向出言譏諷的那幾名修者。


    那幾人聽到流雲的話,嚇得趕緊閉嘴,而流雲的眼神更是讓他們感受到了刺骨的殺意。他們被流雲的眼神嚇得瑟瑟抖,不敢言語。流雲的狠辣在天機門是出了名的,他們還真怕惹怒了這位爺,將他們擊殺。如果換做一般人,也許會顧忌同門之誼和幾位掌教在場,會有所克製,但是流雲不會。他若起瘋來,比魔鬼還要可怕。幾名修者趕緊低下頭去,避開流雲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你這些日子一定聽到了很多關於我的傳言,今天見到我,你不害怕嗎?”流雲望著目光同樣清澈的淩瑀,自嘲的說道。


    “在我沒有見到你之前,確實對你的印象不太好。但是我看到你之後,卻現他們所有人都不懂真正的你。如果有機會,真想和你把酒言歡,聽聽你的故事。”淩瑀望著流雲,微笑著說道。


    “希望會有這個機會吧!”流雲望向遠方的天際,輕聲歎道。似乎在他心中有無盡的辛酸過往,卻無法排解,隻能暗自憂傷。他落寞的神情讓台下的眾多女修者眼眶紅,現在的流雲太讓人心疼了。


    一個天機門年青一代的第一人,一個剛剛拜入天機門就鋒芒畢露的少年。兩個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卻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談天說地。他們二人都有一種感覺: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流雲輕輕地歎了口氣,突然盯著淩瑀,鄭重地說道:“我看過索陽的傷,不是簡單的碰撞就能造成的,應該是罡氣出體所致。你是我自修行以來,最為看重的對手,不要讓我失望!”


    “你也是我最為看重的對手,今日一戰,我必全力以赴!也希望你不要留手,以對手的身份尊重我。”淩瑀望著流雲,正色說道。而後,他的氣勢逐漸攀升,熊熊戰意熾焰滔天,直逼流雲。


    流雲感受到淩瑀身上散的滔天戰意,眼中閃過一絲神芒,嘴角揚起笑意。隻見他一聲長嘯,氣勢也隨之攀升,竟然比淩瑀還要強大。無邊的戰意甚至已經將整座望星台籠罩,仿佛在這片天地中,他就是唯一的主宰。一些修為低微的人甚至已經被戰意割破了皮膚,一退再退。那股似乎要將人撕裂的狂暴之力在虛空中遊竄,無形的壓抑感讓眾人感覺天地間似乎都暗了下來。


    “嘿!”隻聽見二人皆出一聲低吼,他們幾乎同時衝向對方。由於他們的度實在是太快了,台下的修者甚至隻看到兩道虛影,他們便鬥在了一處。二人的度極快,望星台上已經看不清他們的身影,隻有無數道拳影在空中揮舞。音爆聲如同悶雷一般自場中傳出,唿嘯的風聲卷起陣陣塵沙,在望星台上空飛舞。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m.x/8/1/z//o/m/


    蘇落塵望著場中酣鬥的二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因為從他們二人剛才的對話中看,流雲確實不似別人傳言的那般不堪,而且淩瑀也再次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他們二人雖然度極快,但並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清,至少幾位掌教對他們的戰鬥看得一清二楚。開始時,流雲疾如閃電般的揮出三拳,擊向淩瑀的雙肩和麵門。淩瑀大開大合,蕩開流雲的雙臂,而後探爪抓向流雲的右拳。流雲閃身避開,而後迴身一腳,踢向淩瑀的小腹。淩瑀縱身而起,在空中以左腿掃向流雲的頭顱。這一切都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無論從招式、進攻、閃避都一氣嗬成。精彩的打鬥讓幾位掌教連連點頭,讚許不已。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由衷的讚歎二人,天權峰的掌教劉啟就是一個意外。在昨晚,他曾經吩咐流雲如果能夠和淩瑀對戰,一定要盡快解決掉淩瑀,以免夜長夢多。而且他給流雲下的命令是,如果能夠擊殺則好,實在無法擊殺,也要廢掉他的修為,再不濟也要廢掉他的四肢。哪怕是一隻手、一條腿也可以。但是今天他卻現,事情有些乎自己的預料。流雲和淩瑀如同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般,並沒有如他想象那樣針鋒相對的情景出現。他越覺得事情出了自己的掌控,流雲似乎也與三年前有所不同了。這讓劉啟在望向流雲時,眼底浮現出一絲殺意。


    當年劉啟收留流雲時,就一直把他當做工具,當成一把為他打壓其他幾峰優秀弟子的利刃。雖然對外宣稱流雲是他的大弟子,但是在劉啟心中,流雲的地位甚至都不如一個普通的門人,劉啟把流雲當做了一條狗,一條可以看家護院,鏟除異己的忠犬。但是今天他覺得,這條狗已經有了異心,這讓劉啟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不知不覺間,流雲和淩瑀二人已經打鬥了半個時辰。二人你來我往,難分難解。竟然勢均力敵,不分勝負。此時已近黃昏,淩瑀拳上的青光和流雲拳上的白光交相唿應,無比璀璨。


    台下的幾位掌教雖然臉上都帶著笑意,但是心思卻有百種。劉啟心裏暗自焦急,希望流雲能夠快點解決淩瑀,因為他深怕洛鴻以天色已晚為由而終止比試。畢成則是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他最希望看到淩瑀二人兩敗俱傷,那樣他的門人就能崛起了。洛鴻心裏則是無比的興奮,天機門有流雲、淩瑀和暮千羽三位天賦異稟的少年,何愁天機門不興!而蘇落塵心中則是被喜悅和震驚的情緒填滿,他以前隻是認為淩瑀還可以,算不上天縱之資,但是今天他卻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弟子。而虞婉音、柳如常、杜泉山三人則是懷著欣賞的眼光去看待他們的切磋。虞婉音還好一些,畢竟她的門下都是女弟子。但是柳如常和杜泉山的心緒就要複雜一些了,他們無比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把淩瑀爭取過來。


    而現在場中已經陷入了白熱化,二人已經打鬥了大半個時辰,卻依然未分勝負。劉啟不斷地給流雲悄悄地遞眼色,可惜流雲根本就沒有看他。隨著一聲脆響,二人的纏鬥終於分開。


    “流雲師兄,咱們倆已經打鬥了這麽長時間,依然沒有分出勝敗。即便咱們再鬥下去,估計也沒有結果,不如一招定勝負吧。”淩瑀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氣喘籲籲地說道。


    “好!就聽你的,不過這是我的終極一擊,二十六年來我隻使用過兩次,你要小心!”流雲也是滿頭大汗,那張如病態般蒼白的臉也終於有了一絲紅潤。流雲盯著淩瑀,大聲說道。


    “哈哈哈,你有終極一擊,我就沒有殺手鐧嗎?既然師兄想看拳意出體,那我就滿足師兄,看招!”淩瑀大吼一聲,率先衝向流雲。同時運轉落仙訣心法,調動內力凝結於雙臂,遊走於拳間。隻見淩瑀雙拳出更為炫目的青色光芒,仿佛那雙鐵拳蘊含著毀天滅地的無盡威能,周圍的光線好像都在被這雙拳頭上散的青光逐漸吞噬。淩瑀暗自力,蓄勢以待。


    另一旁的流雲也運功提氣,一團白光從其丹田處升起,沿著經絡徘徊於雙拳之上。那白光外似乎還有淡淡的火焰在燃燒,炫目的光芒比淩瑀拳尖的青色光芒更甚。


    “開!”隨著二人的吼聲,那白色光芒和青色光芒分別化為兩條五尺粗細、數丈長的巨龍,衝向彼此。振聾聵的龍吟聲自光華中傳出,似乎整片大地都在震顫。兩條巨大的光龍在空中相撞,而後傳出劇烈的雷音,洶湧的氣浪向四周席卷。七位掌教同時運功,在他們身前顯現出一片巨大的光幕,阻擋那如同颶風般的空氣波,為身後的修者們撐起一片安全地帶。


    在迅疾的氣浪中心,爆出比烈日更加耀眼的光芒,天地間再也看不見流雲和淩瑀二人的身影,隻有那熾烈的光華在流轉,湮滅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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