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左、右......隨著火苗的擺動,帝洵二人感覺好像有千斤巨錘打在胸口,仿佛心髒隨時都要破裂一般。


    “不能看!”帝洵咬牙向淩風喊道。那盞古燈仿佛有魔力一樣,讓人很難將視線移開。帝洵將舌尖咬破,才讓自己清醒一些,連忙向淩風提醒。


    帝洵與淩風好像被人定在了原地,每一個動作都幾乎要耗盡二人全身的力氣。他們運行真氣,盡量讓視線脫離那盞詭異的油燈。


    “哼,你們以為扭過頭去就可以幸免了嗎?”黃鼠狼冷酷的聲音從古燈後傳來,不帶一絲感情,中間還夾雜著一縷深深的疲憊。顯然,操控這盞油燈讓它消耗巨大,身體有些扛不住了。


    “盲咒!”黃鼠狼大喊一聲,又一口鮮血噴在燈芯之上。隻見燈芯沾上鮮血以後,閃了三下,一陣微不可見的光波蕩漾而出,朝著淩風三人飄去。


    帝洵二人好不容易把視線從油燈上脫離開,他們連忙扭過頭去,用神識探查。不料,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讓二人心中升起濃濃地恐懼。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失明”了!這種失明不隻是眼神看不到任何東西,連神識都無法散出。無論肉眼所見還是神識所感,周圍皆是白茫茫一片。


    “爺爺,我看不見了!我看不到你們在哪裏,我眼睛裏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色的濃霧,怎麽辦?!”淩瑀聲音顫抖,從遠處傳來。突如其來的劇變讓淩瑀一陣心驚,剛才出於好奇,他僅僅看了一眼古燈,便失去了視覺。


    “瑀兒,別慌,站在原地,爺爺來找你。”帝洵大聲喊道。淩瑀焦急的情緒讓帝洵無比擔憂,雖然他們的眼睛看不見了,可聽覺還是完整的。帝洵靜下心來,辨別了一下方向,朝淩瑀走去。


    “哼,孽畜,就這麽點本事嗎?還有什麽招數,一並使出來吧!”淩風一邊嘲諷黃鼠狼,一邊為帝洵爭取時間,隻要帝洵靠近淩瑀,那淩瑀就安全了。


    “哼,大言不慚!既然這樣,那你們就慢慢享受吧!音咒!”黃鼠狼又一口鮮血噴出,碩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地搖晃,可見它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今天被逼急了,黃鼠狼絕不會這麽拚命。


    帝洵三人正在靠聲音辨別方位,隻聽黃鼠狼一聲嘶吼,接著,三人便失去了聽覺。天地間一片沉寂,剛才所能感知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風聲、吼聲、蟲鳴、獸啼......都隨著那一聲音咒,消散了。淩風二人原本打算靠著聽覺辨別淩瑀的方位,不料現在他們連聽覺也失去了,而目前唯一的辦法隻能用神識鎖定淩瑀的位置。淩風反應迅速,心念及此,他立刻展開神識搜索淩瑀的位置。雖然盲咒過後,他們的神識之力受到壓製,可若兩個老頭傾力一搏的話,還是可以依稀辨別出淩瑀所處位置的。


    “還想垂死掙紮嗎?可笑!”黃鼠狼嘴角蕩起一抹嗤笑,冷聲喝到:“神識咒!”話語剛落,就見神秘古燈的燈芯跳動了三下,緊接著,淩風三人一皺眉,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本來淩風二人想依靠神識接近淩瑀,沒想到這黃鼠狼竟如此陰險,利用古燈封住了他們的神識。在聽到黃鼠狼吼出“神識咒”三個字時,淩風散出的神識竟然感知不到任何的東西了。他們發現自己好似身在無邊的天際,又好像身處廣袤的草原,除了漫無邊際的空曠,周遭空無一人。三人感覺一會跨進真空,一會又陷入泥沼,但無論如何,就是感知不到任何人。這種孤獨的處境讓兩位老者非常擔憂,他們害怕昨天的事情會重演,卻沒想到越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


    黃鼠狼看著已經失去視覺、聽覺以及神識之力的帝洵三人,嘴角露出一絲戲謔。


    “我說過了,先解決了你這個小崽子,再去收拾那隻畜生。你受死吧!”黃鼠狼對淩瑀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玄冰貂早早已經被自己煉化了。現在不但玄冰貂跑了,它自己也遭受重創,這一切,都是拜淩瑀所賜。


    黃鼠狼重新化為人形,隻是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碎,不過它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它現在隻想殺了眼前這個小鬼,一雪仇恨。化成道人的黃鼠狼左手拿著拂塵,右手提著油燈,快步向淩瑀走去。那盞油燈的火苗比剛才弱了許多,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樣。道人知道,要盡快解決帝洵三人,這盞油燈需要燃燒心頭精血來支撐,以它現在的狀況,已經沒有力氣再讓油燈持續了,所以,要在燈滅以前,了結眼前的一切。


    這盞神秘古燈乃是它八百年前在一處懸崖上的古洞中發現的,起初的時候它並不覺得這盞古燈是寶貝,隻是見它外形古樸,便收藏起來了。在以後的三百年間時常拿出來把玩,可是並未發現特別之處。而致使黃鼠狼發現古燈乃是至寶這件事則出現在五百年前的夏天,彼時黃鼠狼遭到一群蝕骨狼圍擊,被打得口吐鮮血,險些喪命,而當時恰巧有幾滴鮮血濺在了燈芯之上,被點燃的古燈散發出磅礴的威壓,黃鼠狼這才發現古燈的妙用。它用古燈滅掉了那群蝕骨兇狼,並且血洗了蝕骨狼群的修行之處,數百條兇狼無一幸存,連狼崽都被它殘忍的煉化。後來它發現用心頭精血點燃古燈效果更好,威力也更大,無奈那時正是它即將渡化形劫的緊要關頭,無暇分心。直到它成功化形,才又拿出這盞古燈,仔細研究。不過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最後它迴到那個古洞,在洞裏一處鬆軟的泥土中發現了一張獸皮,獸皮上寫著操作古燈的咒語。得到古燈的使用之法讓它欣喜若狂,黃鼠狼捧住獸皮潛心修行。不得不說,這隻黃鼠狼倒也有幾分天賦,在後來的一百年裏,它終於將咒語口訣融會貫通。此後,黃鼠狼便拿著古燈四處作惡,臭名遠播。其它異獸都想除之而後快,怎奈攝於古燈的威能,雖然周圍生靈對它恨之入骨,卻終是有心無力。而在今日,當它看見那隻玄冰貂時,便知道這隻玄冰貂的血肉是了不得的補養至寶,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一幕。


    黃鼠狼來到淩瑀麵前,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小崽子,你壞了我的好事,就拿你的命來補償吧!”說完,它一甩拂塵,那杆拂塵如同根根鋼針,射向淩瑀的咽喉。此時的古燈僅僅剩下一點火星在燃燒,眼看就要熄滅了。


    就在拂塵即將射中淩瑀的時候,突然從淩瑀的右側飛來一人。那人年約三十歲左右,身高七尺,一身青色長衫包裹住他修長健碩的身材,他的手中提著一把外形奇特的彎刀,那把彎刀形如牛角。刀柄粗,刀刃薄,寒光霍霍。他的皮膚略黑,一臉正氣。此人麵相威嚴,國字臉,濃眉虎目,獅鼻闊口,一頭黑發被一根草繩隨意的綁著,披在腦後。


    壯年漢子衝到淩瑀身前,也不言語,舉刀便劈向黃鼠狼所化的中年道人。


    見此人來勢洶洶,道人心中一驚,連忙甩拂塵相迎。對方似乎知道中年道人要這麽做,他順勢砍向道人的右臂。中年道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右臂一陣冰涼。刹那間劇痛傳來,那隻手臂從肩膀處被斬斷,隨著那盞古燈掉落在地上。壯年漢子的動作一氣嗬成,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而中年漢子卻神色不變,似乎在做一件不相幹的事情。


    那盞古燈落在地上的同時,燈芯也熄滅了。


    “不好!”中年道人暗喝一聲,扭頭怒視壯年漢子,冷聲低吼:“今日之仇,他日必報!”


    道人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瞪了壯年漢子一眼,轉身向叢林奔去。它知道,古燈熄滅了,便無法再發揮出威能,如果再不走的話,它將麵臨淩風,帝洵和這神秘漢子三人的圍攻,況且他本就是重傷之軀,如今又失去了一條手臂,別說是以一敵三,就是他們中任何一人都可以置自己於死地。


    黃鼠狼拚命狂奔,連古燈都不要了,寶貝可以再尋,命卻隻有一條。跑著跑著,它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黃鼠狼猛然迴頭,發現那壯年漢子正跟在自己身後,眼中的殺意不加掩飾......


    淩瑀現在的狀態十分糟糕,看不到,聽不見,心中不免一陣緊張。就在此時,一股惡臭從前方傳來,憑著直覺,他知道這應該是那隻黃鼠狼身上的味道。可是爺爺呢?難道也遭了它的毒手?淩瑀越想越是心驚。這時,突然一股疾風向他掃來,淩瑀下意識的低頭躲閃。而後,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傳來。那種味道很特別,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藥草的香氣。隨後他發現自己的視力和聽覺恢複了。當淩瑀抬頭之時,看見淩風和帝洵正向遠處張望,而那盞古燈也被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緊緊握住,落在了他麵前的雪地上。


    “老哥,我們跟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麽要救我們?”淩風麵帶疑惑,向帝洵問道。


    “也許是路見不平吧,可是他精氣運轉的法門,不像是人類的功法,而且他的氣息很像昨晚那頭異獸。一頭異獸救了我們,奇怪,奇怪。”帝洵迴想片刻,緩緩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意思了。誒?這頭異獸出手相助,會不會跟那隻玄冰貂有關?”玄冰貂雪白的身影在淩風的腦海中閃過,他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應該不會,玄冰貂是今天才遇到的,如果我們猜測正確的話,昨天晚上,他就見過我們了。”帝洵看向漢子消失的方向,搖頭說道。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總之他沒有惡意,如果他想見我們,會主動出現的。”淩風也是豁達之人,見沒有結果,便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他撿起道人遺落的那盞古燈,仔細觀察。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像是在迴憶著什麽。


    “老哥,你覺不覺得這件東西有點奇怪。”淩風將古燈交給帝洵,輕聲問道。


    “這盞燈......不像是異獸的法器,倒像是人類的至寶。而且......它應該出自西漠。”帝洵打量了一會,才對淩風緩緩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它應該是西漠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它出自釋家,或者佛門。”淩風點了點頭,讚同道。


    “這件東西,不簡單啊......”帝洵眼中綻放兩道神光,向西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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