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眼睛一瞪:“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引起的嗎?”


    這時,站在王大夫邊上的私塾柳先生插話了,文縐縐道:“趙村長,此言差矣。”


    “苟且之事,性質複雜,有被追的,有主動的,必須分清雙方過錯,怎能同一而論呢?”


    眾人紛紛點頭:“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柳先生,大才!”


    趙正眉頭微皺,略作思量:“這話聽上去也頗有一番道理。”


    隨即詢問當事人:“莫金蓮、王朝,你們倆,誰主動,誰被動?”


    “誰誘惑的誰?”


    “你囉嗦什麽,是老子勾引的她!”王朝昂頭承認,頗有些擔當。


    金蓮卻瞪了王朝一眼,風情萬種道。


    “別逗了!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說得清誰誘惑誰?”


    程潛內心有些破防,大罵道:“你個不要臉的,還幫他說話?”


    “哈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趙正沒辦法,隻得再次拍下驚堂木:“好!既然兩人過錯相當,就一並處罰……”


    “好,村長判的對。”眾人又是一陣鼓掌。


    這時人群的最前端,一個抱著孩子女子忽然出聲打斷了趙正:“你怎就能斷定是他們的錯呢?”


    這女子雖生過孩子,卻長相出眾,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已為人母的樣子。


    “海棠……李海棠,你是與本鎮長有不同意見嗎?”


    趙正此時覺得很沒麵子,怎麽頭一次斷案,人人和他過不去,連開雜貨鋪的李海棠都站出來插話。


    李海棠揚聲再度開口:“趙正……”


    “叫趙村長!”龍五在一旁打斷她。


    李海棠白了龍五一眼:“趙村長,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非不分嗎?”


    “莫金蓮身為程掌櫃的妻子,卻跟王鐵匠做出苟且之事,這說明了什麽?”


    “說……說明什麽?”


    趙正此時已經亂了方寸,腦袋迷糊的很。


    他從來沒想過斷個這麽簡單的案子,能節外生出這麽多枝節。


    “很顯然,程潛身為人夫,卻不能給妻子身心上的滿足,以至於金蓮在那方麵感到欠缺,才從王鐵匠那裏尋找慰藉。”


    “王朝正好彌補了程潛的不足,成全了金蓮的需求,挺好一件事,他倆何錯之有?”


    “你這話說的……這個……”趙正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能的覺得不對,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就在此時,眾人聽到人群的後方傳來一聲怒喝:“你給我閉嘴……”


    人們循聲看去,隻見李海棠的爹,李老漢怒氣衝衝地一路奔來,平日的腿腳不便卻是不見了。


    李老漢奔到近處後,舉起拐杖就向著李海棠打來,邊打邊罵。


    “你個不著調的!生了娃都不知道爹是誰,還到處歪理邪說地蠱惑人心!我打死你個不著調的!”


    李海棠趕緊抱著嬰兒在人群中躲逃,人們哄笑著阻擋李老漢,半圓形的人群圈子隨即就亂開了,一時間真是雞飛狗跳。


    喧鬧中,三個當事人倒被晾在了那裏,趙正隻能無奈大叫著。


    “肅靜!肅靜!”


    不久,李老漢終於衝破阻攔追上海棠,在她肩頭給了一拐杖。


    李海棠躲得及時倒也不痛,可她懷裏的嬰兒卻大哭起來!


    趙正見狀大怒,一把掀翻桌子咆哮著,“老李頭,你給我住手……”


    眼見趙正發怒,人群隨即安靜下來,孩子的哭聲顯得更響亮。


    趙正指著李老漢斥責:“把拐杖給我放下!你這算什麽呀?嗯?”


    李老漢不服迴敬道:“你衝我嚷啥!我閨女我不能教訓?”


    “有事論事、有理說理,在這裏誰都有發表見解的權利,你打什麽人啊!”


    “你看看把孩子嚇成什麽樣了?”


    “我警告你,一根拐杖壓不住人心!你這樣子給孩子們造成啥影響?還怎麽讓他們健康成長!”趙正急呲白咧得有些口不擇言。


    李老漢一聽急了,跳腳大罵:“趙正你算個什麽狗屁村長,還跟她沆瀣一氣了你!”


    趙正更惱怒了:“你敢辱罵本村長?當我沒脾氣哪!什麽沆瀣一氣!我這叫以理斷事、主持正義!龍五……”


    龍五立即應道:“在!”


    趙正義正詞嚴地說:“為正本村民風、本鎮長對今日案件做出以下判決。”


    “酒坊掌櫃程潛未盡丈夫之責,非但不思歉疚還以暴力手段壓製妻子的生活訴求,情節惡劣影響極壞,現判罰杖責二十,當眾執行,以儆效尤!”


    龍五喊了聲:“是”當即去拖拽程潛。


    程潛掙紮大罵:“趙正我幹你個#!”


    他想反抗,卻被龍五和好事的吳二楞、孫阿牛、薑洪濤給按在了地上。


    眼見要動真格的,金蓮急了。


    “哎哎,怎麽能真打呀!”


    她想撲上去救丈夫,卻怎麽也拽不開龍五等人。


    李老漢連連頓著拐杖,痛心疾首的哀歎:“傷風敗俗呀!這就是群異端啊……”


    “一!三!五!”居民們圍觀著趴在長條凳上晾著屁股挨棍子的程潛,不少人還興奮地數著數。


    五棍結束,龍五收起水火棍,退開幾步叫道:“王大夫!驗傷!”


    王大夫走近長條凳時,老劉還在一旁起哄。


    “程掌櫃皮糙肉厚,不至於!”


    龍五瞪起眼睛說:“五棍一驗傷,這是衙門定的規程,必須認真執行!”


    王大夫在程潛的屁股上戳戳點點了幾下,隨後又來到他麵前蹲下,豎起一個手指問:“這是幾?”


    程潛叫罵起來:“我幹你個#!”


    王大夫“噌”地站起身,沒好氣道:“受責罰人神誌清醒,未傷及髒腑,可以繼續!一氣兒打完!”


    趙正拍了下驚堂木:“受責罰人承受力強,一氣兒打完!”


    王大夫退開的同時,龍五又上前來,掄起水火棍繼續打,疼得程潛吱哇亂叫。


    人群中也有多人在跟著喊:“八!十!十三!十五……”


    公審大會高潮迭起,小鎮居民們將其亢奮。


    就在即將達到興奮的最高點,龍五準備揮下最後一棍時,卻突然看到了什麽,舉著水火棍的手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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