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八章 好夢


    “那一年她十六歲了,她在你們學院偷聽老師講課,雖然被你發現了,但是好像你默許了她的行為。很多年以前,她隻告訴你她想去那個大樹上看看,你也猜對了她是想去找人。那為什麽你倆沒有去呢?”獨孤夫人道。沈伊撥弄了一下小火爐裏的炭火,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道:“您不是應該都知道麽?”獨孤夫人道:“我是知道一些。但是,我更想知道,當時你倆心裏怎麽想的。”沈伊微笑道:“因為當時,突然有一天,我和她都感覺空落落的。好像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獨孤夫人想了一下道:“感應?那個時間節點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沈伊道:“這麽多年了,您終於願意告訴我了?”


    獨孤夫人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隻能告訴一些圖織姑娘沒有告訴你的。”沈伊道:“謝謝!”獨孤夫人合上手裏的書本遞給沈伊,然後道:“期初,你是把圖織姑娘當成那個人的變裝麽?所以,默許她偷聽講課的事情?”沈伊道:“一開始,是的。”獨孤夫人點點頭道:“你說,一個人生活在記憶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吧?”沈伊道:“這算是您對我的勸誡麽?”獨孤夫人微微一笑道:“不算,我隻是想驗證我的觀點或者說是想法。”沈伊道:“其實,我想您應該是知道當年事情的全部過程的......我不會因為您隻是靜靜的看著而對您不敬。”獨孤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需要的不是敬意。”


    那一天,按照慣例,下界的太陽應該是極好的。那少年和那老者來到了獸巢的核心地帶邊的廢棄洞穴內。那老者道:“我在洞後麵守著。帶來的武器並不多,你盡量模擬神獸進階的能量爆發。反正藏著掖著也沒用了......不如嚇唬 一下他們,不管是人還是獸。”那少年瞅了一眼洞外麵道:“要是她能幫忙就好了。”那老者道:“誰?這裏還有別人能幫你麽?”那少年道:“我隨口說的,你可以理解為附近最厲害的神獸。”那老者咬牙道:“它們真來了,你倒是能走脫,那我呢?一把老骨頭了。”那少年頓時感到自己周身的氣息已經控製不住了,他給那老者使了個眼色,那老者趕緊退出洞外繞到洞後麵去了。


    很難得,那少年一息的時間就突破了五階,雖然在洞內快速飛行著,但是沒有破壞洞內的一切,包括洞頂碩大的蛛網。那少年停下來迅速收斂了身體運行的能量通道,看著完好無損的蛛網,內心暗暗喜悅。不過,他看著蛛網開始微微向下歪曲膨脹,那少年眉頭一皺迅速出現在洞外。此時,洞穴已經被天頂發出的光束擊的粉碎,洞後的老者被衝擊波甩到很遠的地方,受了重傷。那少年看了一眼頭頂五艘軍械飛艇,躲過一道又一道光束,飛快在朝老者的地方騰挪。飛艇上有人阻止了一個將定向質粒炮指向那緩緩坐起渾身是血的老者道:“這老頭也活不了多久了。少年要是失去了要救的目標,我們也極有可能失去目標。”


    在古代,那應該是叫做圍點打援的戰法,那少年剛進階,幾經騰挪也沒能成功救出來老者。這時獸巢的獸王出現了,有了人類意識的獸王看了看幾乎損壞殆盡的巢穴和已經四散的獸群,三階的獸王閃現到老者身邊道:“你死了,那小娃娃應該就會走了......畢竟,我也要保護我的族群。”老者沒有畏懼,反而欣喜道:“沒想到,你們真的會說話......”獸王沉聲道:“能說話的,就幾個而已。”老者道:“如果會說話,你們應該會為了‘家’而戰吧。”獸王道:“跟你一樣,我們的世界還沒有家......我已經給他時間了。雖然,我不喜歡這樣對待弱者。”說完,獸王就張開嘴,利齒穿透了老者的心髒,把老者叼走了。


    應該是為了讓少年死心,臨走,獸王特意讓剛躲過一輪轟炸的少年看到。少年還想朝獸王衝過去,但是轉眼獸王就消失了。少年咆哮著攻上一艘飛艇,但是,馬上就被一個同級別的人又重新一刀劈到了地上。躺在地上被自己砸出來的坑裏,少年上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飛艇上那人又開口製止了一個將炮位對準了少年的那個新兵道:“你這武器很難把他的潛能逼出來的,還是去村子那邊吧。如果,村子還在......哈哈哈。”新兵看了看身後的指揮官,指揮官道:“別聽他的,沒看到他雙手上的鐐銬麽?前一刻他還在牢裏!先抓主要人員......”新兵道:“是”,但是下麵的坑裏已經沒有人了。我真的不理解,他為什麽要迴到村子,為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那一天,按照慣例,下界的太陽應該是極好的,上界卻臨時調整了那天的天氣,烏雲密布,傾盆大雨。但是,那雨對正在熊熊燃燒的各個小家小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畢竟是不能留下屍體的。少年開了真眼看了一眼火光中已盡是白骨,大人的、老人的,小孩兒的隻剩下頭骨.....沒有發現輪椅,少年流下了眼淚,應該是流淚了。天空上一艘軍用次級飛艇在盤旋著,少年從外圍朝裏搜索,遠處那五艘飛艇也慢慢近了,但是直到次級飛艇下麵少年也沒有找到那個腿不能動的女孩兒。說來那個熊虎皮不知道後來那少年怎麽處理的,應該是給埋了吧。站在雨中想要談判的少年抬頭看著次級飛艇,伸手示意‘可以談判’。


    不過,已經開始享用美食的飛艇上麵的人沒有注意,可能是認為獸巢五艘艇應該能抓住少年吧。所以,一個鮮血淋淋,尚有餘溫的熊虎皮被扔了下,落在少年的手裏。講到這裏獨孤夫人喝了一口飲品停下了。沈伊道:“可有後來?”獨孤夫人道:“簡單地說,後來就是少年殺掉了次級飛艇上的所有人,暫時救出了已經目光呆滯的女孩兒。然後五艘飛艇到了,女孩兒,成了負擔,被當做要挾是少年的籌碼。”沈伊道:“是談判了麽?”獨孤夫人道:“算是吧,那少年啟動了老徐工的地下工事武器,擊毀了指揮官所在主艦,那指揮官應該也死了。”沈伊道:“那種人就該死!”


    獨孤夫人搖了搖頭道:“要不是那個指揮官,估計女孩會當著少年的麵殺掉,最後飛艇爆炸也是指揮官保護了女孩兒。要說該死的可能是那個現在還在監牢裏養著的人吧。”沈伊道:“是善心害死了他......”獨孤夫人道:“不是,是職責,那個指揮官按照你們的話說是個固執的人。他忠實的執行了命令,隻抓不殺。因為,那哥少年對於上界來說是個難得的研究對象。”沈伊漸漸明白了,道:“他是看出來了,女孩真的死了,少年也會無所顧忌.....”獨孤夫人道:“是啊,很優秀的觀察者,沒想到,偏偏跑去指揮軍隊。”沈伊道:“他叫什麽名字?”獨孤夫人道:“少年?指揮官?”沈伊道:“能告訴我的那個。”


    獨孤夫人微笑道:“指揮官,高迪......還有,能告訴你是因為,高家這一個支脈就此斷了。”沈伊道:“又一次看著院中的迷樹,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們就像一棵樹的一片微不足道的葉子,哪一天落了,也隻是悄無聲息吧。”獨孤夫人道:“可能吧。我在林間那麽多年了,看多了鬱鬱蔥蔥的枝條突然就斷掉了。其他的枝條就長的更好了。”沈伊道:“恕我直言,可能在您眼裏,我們人和那些枝條一樣。為什麽枝條斷了,因為因果使然......”獨孤夫人道:“讓該斷的枝條斷掉,其他的長的更好,不應該麽?”沈伊微笑道:“不一定,一個合格的園丁,往往會適度修剪。對於生蟲、生病的還會施救。”


    獨孤夫人微笑道:“又迴到了‘救’這個字上麵了。你應該知道的,‘救’隻能靠自己。而我們隻能考慮‘換’這個字。”沈伊想了一會兒道:“謝謝前輩。”獨孤夫人慢慢搖了搖頭道:“再聽我說一會兒吧。後來少年用服從中州主神的繁瑣的測試安排換來了女孩脫胎換骨。那天那頭受傷的熊虎獸抱著她沒走多遠,就被捉到飛艇上去了......記憶是換不掉的對麽?”沈伊點點頭道:“恩。記憶越美好,被撕裂以後就越痛苦。”獨孤夫人道:“但是,你隻是見過他兩三次而已。”沈伊道:“足以。”獨孤夫人沒有繼續說話,她起身道:“你不像我,再添些炭吧。衣服也可以再多穿些......好了。我要去艦隊了,再見。”沈伊道:“再見。”然後,獨孤夫人就消失了。


    太一曆三零九六年一月一日。罪部枯樹底層,一個小院,瘋子柯放下手中的弓矢道:“老狐狸,新的一年了。沒跟小狐狸一起?”範薑先生道:“大了,不聽話了。我來看你這瘋子,沒想到還被你奚落!走了。”瘋子柯忙道:“別,別,別。既然來了,說會兒話再走吧。”範薑先生順勢在茶幾邊坐下來道:“那好吧。那你說說我那兒子,為什麽最近屢次阻止我。”瘋子柯笑道:“我怎麽知道,知子莫如父,我可不是他爹。”範薑先生也沒生氣,慢慢道:“那關於,濁體清化。你還有什麽想對我說的麽?”瘋子柯馬上道:“沒有,真的沒有了。你要是問我射箭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說說。”範薑先生道:“又是,瘋言瘋語?”


    瘋子柯道:“當然不是,我是想說,我們的祖先雖然用腿追不上獵物,但是祖先發明了標槍、弓箭和其他激發裝置。所以才能戰勝強大的對手。所以‘激發’對人族的進步很重要,有‘激’才有‘發’......”範薑先生打斷道:“不用再跟我說你那一套,現在所有事情都要求不能過激。況且,對手還是我兒子!”瘋子柯愣了一下轉而大笑道:“我哪有說你們父子的事情?我才不會問你們那點破事呢。”範薑先生道:“那先生是什麽意思?”瘋子柯道:“有人在不對的場合情緒爆發了,我這幾天在想事情的‘激’在哪裏?這個很重要。”範薑先生道:“原來先生一直關心的還是那個考試心態崩了的小子。走了!”人就消失了。


    夜裏,夢裏。初春一個暖洋洋的午後,鍾離若若枕著慢悠悠甩著尾巴臥在草地上的熊虎,胳膊遮住刺眼的陽光道:“阿之,你確實沒有虎妞暖和,你也過來試試......”百裏之道:“額,它那放肆的肚腩能不暖和麽?家裏的羊也沒少啊,你喂它啥了?”鍾離若若道:“它捕魚可比你厲害了。”百裏之也靠著鍾離若若躺下來,把頭枕著熊虎的肚子道:“哦。那你知道為什麽它每次都要先舔一下你的臉,然後再舔自己的手麽?”熊虎很不情願,抬頭看了一眼百裏之,又無可奈何的躺下了。鍾離若若道:“你這是嫉妒,它可怕你了。”百裏之詭笑著一邊拿開鍾離若若遮住眼睛的手臂一邊道:“它是在比較到底是你比較好吃,還是它的熊掌比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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