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繁星在撒謊。


    真實理由是——易亞還不夠格。


    在慕繁星眼裏,眼前這個使勁彰顯自己價值的omega就像是個無理取鬧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子,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看到屏幕上的字,即使是沒有感情的冰冷的文字,易亞還是能感到一股鬱氣,他不為慕繁星的將死而欣喜,反而鬱悶著,如此糾結的情緒,易亞難以言喻。


    慕繁星好心提醒他:“omega,出去吧,他隨時會迴來的,看到你,他會不高興。”


    十分自然的態度,十分平常的話語,卻讓易亞生出委屈。


    “為什麽他會喜歡你?”


    慕繁星就像是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隨意迴答:“這個問題,你要去問他。”


    其實慕繁星也不知道,他問過很多男主,即使他們是同一個人,但答案總是模糊不清的,慕繁星也不知道,這個一直追逐著他幾個世界的男人為何對他如此執迷。


    易亞好像突然恍然大悟,震驚之色毫不掩藏,“你……你難道不喜歡首領?”


    慕繁星沉默,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迴答他,於是索性不迴答。


    想起之前柏清那些提起江闌與慕繁星關係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話語,易亞才懂得原來是這樣。


    一直以來,都是江闌在追逐著這個beta……


    易亞突然低嘲:“原來,我根本沒有任何介入的可能。”


    慕繁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轉移話題問道:“江闌呢?”


    易亞重新看向他,態度也轉變成像普通人一樣:“首領的精神力不穩定……”後麵的話無需再說,他們都懂。


    慕繁星神色黯淡下來。


    這也是易亞第一次見到他神情的變化,他觀察著醫療艙裏的人,脆弱、幹枯、衰敗,肌膚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蒼老。


    此時此刻的慕繁星屬實是不好看的,易亞也不曾見過曾經的慕繁星的模樣,但隻就那雙昳麗的眼睛,就足以讓人為之陷落。


    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打量,慕繁星打趣道:“你們的首領大人以前還說,我這雙眼睛能換半個拉舍麗。”


    易亞不再看他,一聲不吭地離開。


    慕繁星叫住他,笑著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易亞哽住,臉上不知是氣憤還是慚愧升起的團紅,鼓囊地說:“易亞。”


    關上門,柏清拿迴給他的權限,易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037:他一定氣死了。


    慕繁星:?


    037:情敵來示威,你卻連他的名字都沒記住……


    慕繁星哂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本來一個無甚交集的人,他沒什麽興趣去記住名字。


    不過,這個omega給他講故事解悶,慕繁星才正眼瞧著他。


    深夜,江闌才出現。


    慕繁星沒有入睡,將悄悄進來的江抓了個正著,即使江闌掩飾得很好,慕繁星還是能察覺到他精神的疲憊。


    “那時,我感覺到有一層突如其來的精神力罩在我身上……是不是你?”


    爆炸時,慕繁星想與褚鶴同歸於盡,但趕來的江闌卻無所顧忌地將精神力籠罩在他身上,為他抗下了致命傷害,這間接導致了褚鶴也被保護了下來。


    江闌的精神力也因此受到了極大影響。


    “扶我起身。”


    屏幕上的字顯現,江闌無可奈何,將慕繁星輕拿輕放地扶起,靠在他的肩上。


    江闌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你希望是,還是不是?”


    慕繁星並不高興,這個答案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帶著任務目的,又或是單純地發泄鬱氣地說:“最好不是,要不是那層精神力,褚鶴也不會活下來繼續折磨我……”


    江闌唿吸一滯,越發摟緊懷裏的人,心中像有千萬硫酸在腐蝕著。


    “江闌……”


    “我在!”


    江闌閉上眼,他不想再讓慕繁星看見此時他失控的血色眼眸。


    “我一直在……”


    慕繁星的手指用盡最大力氣迴握著他的手,江闌微頓,睜開眼睛便吻上了慕繁星的唇。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而是原始的瘋狂掠奪,攫取著慕繁星口腔裏的空氣。


    “江闌,首領大人……我再也無法安撫你了……”


    唇齒間是鮮血的味道,苦澀又愴然。


    江闌的手托著慕繁星的頭,血色彌漫的眼睛望盡懷中的鳶尾,突然俯身咬上慕繁星的後頸。


    那裏早就沒有了beta的腺體,隻有一道猙獰的傷痕,但慕繁星還是覺得那裏甚是敏感,感官都被放大了十幾倍。


    慕繁星無奈:“這又是做什麽?”


    江闌憐惜地吻了吻那道傷痕,淡聲道:“這就足夠了。”


    無論慕繁星有無精神力,有無腺體,是不是beta,江闌想要的都隻是他的人,他的心,他的靈魂。


    隻要慕繁星存在,留在他身邊,就是江闌最好的精神安定劑。


    但就如同慕繁星所斷定的那樣,他活不久了。


    在這夜的後三天,慕繁星的狀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加速惡化,從一開始要戴唿吸器輔助唿吸,到最後他連在心裏說話也覺得疲乏。


    光腦屏幕已經好幾天都未出現白字了,醫療師麵麵相覷,眼中都寫滿了彼此都懂得的結局。


    這意味著慕繁星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而江闌隻是一遍一遍魔怔般地給他灌輸精神力。


    易亞站在醫療室外,看著生命流逝的慕繁星,並沒有任何幸災樂禍的感覺,他看著慕繁星身旁不顧形象跪著的江闌,隻是感覺十分無力。


    再一次清醒過來,已是不知道幾天之後了。


    慕繁星感覺這次難得的清醒已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了,他必須在蘭洛的身體裏完成這個部分的任務。


    江闌睡顏安詳,眉眼深深皺著,手上依舊牢牢緊握著慕繁星的手。


    慕繁星的手指微動,江闌瞬間驚醒過來,看到他醒來,狂喜之時下意識就想立刻聯係醫療師。


    手上的力度加大,慕繁星製止了他的動作。


    “江……江闌……”現在他在心裏說話也表達得很慢。


    江闌湊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目含溺死人的溫柔。


    “殺了我……”慕繁星艱難地表達出這個意思。


    江闌的目光瞬間結成寸寸寒冰,額頭青筋暴跳,但還是溫和地安撫他:“別鬧,你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說到最後,江闌的聲音漸小,慕繁星安靜地看著他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江闌,聽我說,”慕繁星此時十分祥和,無聲之中也在安撫著江闌的情緒,江闌望向他,慕繁星繼續說:“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也恨著蘭洛。”


    江闌搖搖頭,但慕繁星知道他意會錯了他的意思,笑著說:“告訴你一個秘密……褚鶴的實驗沒有錯……”


    唿吸器裏是白色的霧氣,慕繁星小口喘著氣,光是想想這些複雜的念頭,就耗費了很多心力。


    最後,慕繁星語焉不詳,卻格外輕鬆:“我……即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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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闌(……)


    037(……)


    慕繁星(?):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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