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繁星站著,高高俯視著戚涼。


    戚涼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遊弋著,反複確認他沒受傷後,才稍稍收斂。


    戚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的對峙,他再遲鈍,也算是看出來慕繁星和自己的小叔相識。


    慕繁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裏正是不爽的時候,他衝著戚涼語氣不滿:“沒玩夠。”然後覺得還不夠舒氣,又添了一句:“都怪你。”


    其他人心中驚濤駭浪,在這座城,敢對一手遮天的戚家當家人如此無禮,眾人都看向戚涼,想看他的反應。


    戚涼今天知道慕繁星出去玩了,想著晚上還可以接他迴家,但沒想到隻等來女傭的一通慌慌忙忙的電話,說著慕繁星不見了。


    慕繁星不喜歡用手機,自然也沒有帶上,戚涼還沒完全追上人,也不敢冒著關係破裂的風險擅自在慕繁星身上安追蹤器。


    在得知慕繁星不見的那一刻,戚涼的血都冷了下來。


    憤怒的絲線在他的心裏瘋狂生長,無數在曾經生出的充滿惡意的念頭又開始冒出來。


    戚涼冷靜地動用起所有的技術和人員全城搜尋,直到在“芳菲”發現一個拿著戚家家徽的人。


    一刹那,戚涼冰冷的血沸騰起來,仿佛又一次重獲新生。


    看著麵前沒有任何悔意與錯意,還反過來埋怨他的人,戚涼忍俊不禁,那些隱秘的邪惡念頭又壓了下去。


    眾人也是驚奇地看著戚涼笑著。


    戚涼牽起慕繁星的手,淡笑道:“我們迴家吃飯吧。”


    他知道慕繁星不喜歡這裏的飲食,晚上肯定還沒吃飯。


    提起美食,慕繁星不爭氣地蔫了:“快迴。”


    路過戚岸時,戚涼一個正眼都沒瞧過他,他被完完全全地無視了。


    戚岸悻悻地喊了一聲“星哥”,戚涼才賞了他一個眼神。


    剛要出門,被李旻扶著的沈慍突然叫住慕繁星:“大小姐……”


    不像是唿喚,更像是呢喃,但慕繁星還是停下腳步,迴頭直視他。


    許久,他看到沈慍的嘴唇動了兩下,無聲吐出兩個字,然後就吐起來,仿佛要將自己腸胃裏的東西全都嘔出來。


    慕繁星瞳孔微縮,被戚涼帶出去坐在了車上,還在迴想著剛才沈慍的話語。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戚涼掰正他的臉:“你在想什麽?”


    慕繁星眼睛重新聚焦,看著眼前風雲淡然的戚涼,問道:“前世你坐在了戚家至高的位置上,你看到了什麽?”


    戚涼望進他的眼睛,黑色如霧,“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我不信神佛,但人世間大抵如此,無論市井小人還是富豪貴胄,都逃不了。”


    慕繁星問:“那你呢?你逃了嗎?”


    戚涼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輕輕擁住他:“我不知道。”


    前世他的人生很紛雜,也很無聊,再多的樂趣於他而言,都是過眼雲煙,他不感興趣,也無意參與。


    “今生也是,”戚涼吻著懷裏人的鬢發,“我可以忍受一切,但請不要欺騙我。”


    戚涼可以忍受他的怨,左不過他一生哄著慕繁星,也可以忍受別離,他會找到他,無論慕繁星在何處,他更可以忍受追逐他的路程,他希望慕繁星能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不要欺騙他,不要給他愛的種子,又殘忍收迴。


    戚涼做不到寬宏大量,他會把慕繁星鎖起來、藏起來,永遠懲罰他。


    如果慕繁星欺騙了他的話。


    慕繁星已經閉上了眼,唿吸均勻,好像睡著了。


    戚涼抱緊他。


    037:宿主,他說了什麽?


    剛才的景象037看得一清二楚,沈慍在告訴慕繁星一些東西。


    慕繁星沒有迴應,好像真的睡著了一般。


    此時慕繁星正陷入夢魘之中,無數隻黑色的手伸向他,試圖拉著他墮入深淵。


    慕繁星拚命地跑著,眼前閃過的是同伴淒厲的哀叫,是劊子手沾滿鮮血的刀,是無窮無盡的“無間”煉獄。


    在他看到沈慍吐出的那兩個字後,他感到徹骨的寒意。


    這是世界的惡意,或許……也是法則的玩弄。


    慕繁星抓著戚涼的衣服,頭上冒出汗水,戚涼著皺眉叫醒他。


    這是戚涼第一次見到慕繁星的淚水,無意識的、木然的。


    在一瞬間,戚涼感受到他身上快要溢滿的絕望。


    戚涼吻去慕繁星臉上的淚水:“我在這裏,別怕。”


    慕繁星抓著戚涼衣服的手鬆了又抓緊,緊了又鬆開,聲音艱澀:“戚涼,你見過……”


    戚涼撫摸著他的脊骨,無聲給予他安慰。


    微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慕繁星的語調顫抖支離——


    “性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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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我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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