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情隻顧著把心裏的火氣發出去,也不抬頭看門邊立著的人。本來奴才丫頭們也隻是湊在一起看看熱鬧,但是看到眼前高貴冷漠的紫衣王爺,他們沒再說話匆匆行禮後便退去。


    可紅情不覺,仍開口罵著。七王爺一臉的冷漠,杜青衣聽到紅情所罵內容臉都綠了。


    “侮辱謾罵扶桑皇室,這就是你們北梁皇室應有的修養?”


    紅情聽到男人的話語,看見七王爺的時候,整個人都癱住了,她萬萬沒想到七王爺會來,而且七王爺旁邊的杜總管她也是認得的,此時杜青衣已經氣得眼睛高於頂。紅情連忙跪撲過去,扯著七王爺的裙擺道:


    “七王爺,求您給我們公主做主!我們公主自嫁入扶桑皇室,一直安分守己,現在聖旨卻說我們公主失德,這樣莫須有的罪名,我們公主真的擔不起啊!求七王爺明察。”


    杜青衣聽了心裏一頓惱火,直接一腳把她踹倒在地上,聲音冰冷地道:


    “哦,你的意思是,聖旨有錯?”


    綠意聽了,急得慌忙將頭磕到地上,敲得“蹦蹦”直響,再抬起時,額頭都沁血了。紅情剛剛說的話,幾乎句句都戳人心窩子,公主雖然被廢太子妃,以“失德”的罪名,即便不是那麽恰當,估計也不是空穴來風。可紅情卻說“莫須有”,杜總管一開始說“侮辱謾罵扶桑皇室”,現在又反問紅情是否覺得“聖旨有錯”,不論哪一條,按照扶桑的法律,都夠紅情死好多次了。


    “七王爺,杜總管,紅情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擔心公主,所以語氣有點衝,請你們別往心裏去。公主暈倒,太醫久久不來,還請七王爺開恩,通傳則個,北梁會銘記您的大恩。”


    杜青衣轉身看向七王爺,隻見他臉色依舊沉鬱,未見緩和,七王爺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癱倒在地的固倫,所謂眼神如箭,杜青衣隻覺得固倫都要被他的眼神射出無數洞來了,看來,七王爺依舊憤怒,不然不會連靖王府都不迴,就跑來看這始作俑者。


    “太醫一會會到,等會診後,趕緊收拾一下東西,迴你們的北梁去。我們扶桑,養不起你們這麽精貴的公主,更別說,嫡長公主還心術不正。太子殿下怎麽說也是我們扶桑的儲君,放著這樣的一位蛇蠍婦人在枕邊,我們扶桑還沒那麽大度。”


    所以你們收拾收拾東西滾吧!


    紅情、綠意聽到杜青衣的話很是震驚也很是憤怒,紅情將要爬起,想要討個說法,卻被綠意死死地拽住。固倫公主已經昏迷不醒,如今東宮固倫身邊就她們兩個是公主信得過的人,如果紅情栽了,她該怎麽辦?雖然她也很憤怒,可是她終歸比紅情理智。綠意咬著牙,跪拜道:


    “謝七王爺!恭送七王爺!”


    北梁皇宮,身材健碩的中年男子正在給一位美婦人喂著葡萄,殿外進來一貼身侍衛,行禮道:


    “陛下,有使臣求見!”


    “沒看到本王在喂皇後吃葡萄嗎?什麽使臣,讓禮部去接待就好了,還用得著本王出麵?”


    誰給他這麽大的臉!


    北梁皇帝看到美婦人那似嗔似怨的眼神,不禁心裏發癢,也不知怎麽的,明明已經老夫老妻20多年了,可是皇後還是駐顏有術,還經常讓他感覺到新鮮,他覺得自家的皇後真是塊寶。


    “陛下,使臣說有要事要稟,涉及二皇子和固倫長公主。”


    皇後一聽,是關於自己兩個孩子的,便推開皇帝道:


    “讓他進來吧!”


    既然皇後大人發話了,皇帝也不好再推脫,便道:


    “宣。”


    皇後心中七上八下,她自從嫁給皇帝後,生了兩男三女,大皇子在一次狩獵中,發生意外,摔死了。嫡長公主愛慕扶桑太子,不顧反對也要嫁。本來她與皇帝說好等二皇子娶妻後,將其立為太子,卻不曾想二皇子在迎親的路上死了,還死得不明不白,剩下的兩個女兒因為太過得寵,張揚跋扈,年紀尚小,都尚未婚配。


    二皇子的死一直是皇後心中的一根刺,怎麽說那也是自己捧在手心上準備立為皇儲的愛子,卻不曾想命喪扶桑,更荒唐的是還死在女人的身上,若說沒有半點鬼,說什麽她也是不信的。而固倫,嫁去扶桑這麽久,一直沒與太子圓房。聽她身旁的侍女說,扶桑太子最近迷戀上一野女子,固倫很難過,所以提出要除掉那女子,既是如此,她便將自己的暗衛調過去給了固倫,那十幾個暗衛卻至今也未迴來複命。如今使者說有事要秉,還是關於二皇子和固倫的,莫非和這些事有關?


    她思忖著,不過片刻,殿外便走進來一個身著緋衣的男人,一雙桃花眼瀲灩,含情目熠熠生輝,未苟言笑卻舉止間盡得風流,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


    “來者何人?”


    北梁皇帝看到自家皇後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男子看,心裏很是吃味。


    雲集拱手參拜道:


    “拜見皇上,使臣姓雲名集來自雲蒼。”


    聲音如春風般徐徐拂過,令人感覺舒服極了。北梁皇帝按壓下心中的不爽,疑惑道:


    “你是雲蒼的使臣?”


    “是。”


    北梁皇帝摸了摸下巴,心想,北梁從開國以來,所建交的都是扶桑和中原兩個國家,之前的戎契被扶桑滅了,而雲蒼還在雲蒼之南,這麽遠的國家跑他們北梁來做什麽?


    “賜坐!”


    雲集拱手拜道:“謝皇上隆恩。”


    宮女看茶的時候,一旁的皇後坐不住了,問道:


    “不知使臣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雲集手撚著茶蓋,眼觀了一下周遭的宮娥和侍衛。北梁的皇後是一個有顏色的,連忙道:


    “你們都先退下吧!”


    左右被屏退後,雲集將茶杯閣下,起身行禮道:


    “實不相瞞,雲集今日為二皇子和長公主而來。”


    北梁皇帝和皇後相互對視了一眼,不過皆不動聲色。北梁皇帝拂了拂手,道:


    “坐下來慢慢說。”


    “微臣領旨。”


    雲集偷偷觀察了一遍北梁皇帝和皇後的神色,覺得二人聽見二皇子和長公主的消息時,並不輕鬆,於是便放了心,這才徐徐道來。


    “實不相瞞,因為扶桑和雲蒼相鄰,我雲蒼國君聽聞扶桑鬧了時疫後,便派遣微臣前往。微臣到達扶桑之時,聽聞貴國二皇子迎娶扶桑三公主,於是便跟著一起上街去湊了個熱鬧,卻未曾想,二皇子會遇害。”


    雲集一字一句地闡述,聽得皇後的眼睛都濕潤了。那是她懷胎十月的寶貝兒子,從小到大都爭氣,從未讓她憂心過。二皇子生來體貼,當年兩歲多點的時候她染了風寒,二皇子那個小不點就一直捧著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前,奶聲好氣地和她說:“母後,神醫姑姑說生病了要多喝熱水。”晚上睡覺時,還會輕輕給她掖被角。鬥武時摔傷了,怕她看見,偷偷把流血的手臂藏在身後,這樣的孩子,怎麽就沒了?


    皇後身旁的北梁皇帝看見她一臉的悲愴,不禁迴握住了她。指尖傳來的溫熱讓她迴了神,她滿含悲情地問:


    “遇害?”


    所以,她的孩兒真是遇害而不是死在煙花女子之上?


    雲集從容地點了點頭,一臉同情地道:


    “是的。雲集偶然聽見扶桑皇室說,扶桑三公主,在嫁人之前已非完璧之身。”


    掌心傳來的疼痛令北梁皇帝眉頭一皺,他順著手掌看,才看到皇後的指甲死死地掐陷進他的掌心裏。他忍下心中的憤怒和悲戚,另一隻手溫柔地覆上皇後的手,北梁皇帝問:


    “你可有證據?你要知道,誹謗皇室是死罪。”


    若是問的是旁人,估計早就皺了眉頭,畢竟這種是否完璧之身的事,扶桑三公主又不在,也沒法讓人驗身,但他雲集就不是一般人,他從容不迫地道:


    “微臣有人證在殿外,可作證。”


    “傳。”


    不多時,門外走進來一個醫女。


    “拜見陛下!”


    因為言語不通,北梁皇帝特意找了一個精通兩國言語的心腹,雲集隻是微微勾唇,也不多言語。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醫女福身道“是”。


    “醫女名喚吳淳,是三公主府的禦用大夫。前一個月,公主突發不適,召見了醫女,醫女診脈後才發現,三公主已有身孕將近兩個月了。”


    北梁皇帝氣得直拍椅,牙癢癢地想扶桑皇室真是欺人太甚!將一個殘花敗柳嫁給自己的兒子,這個兒子還將欲立為儲君。扶桑是打算讓他們北梁替他們養兒子,還讓那龜孫繼承他北梁的大統嗎?他氣得直咳嗽。可最可氣的不是這個,更可氣的是雲集接著說道:


    “陛下息怒。三公主早與人私通,自知罪不可赦,生怕嫁入北梁後驗身驗不過去,所以才會起了殺心。二皇子,確實是扶桑三公主所殺。”


    北梁皇後在旁聽了,身子支撐不住,直接暈倒在了龍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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