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看著問青天,一臉複雜神色。


    問青天也是一臉的複雜神色,有喜悅,有難堪,看著朱珠那鼓鼓的大肚子,先是一怒,後是麵色平靜。


    他與朱珠分開不過數月,根本不會有這麽大的肚子。


    朱珠一手點在自己的肚子上,朱珠的肚子猛地縮小,朱珠左手用內力一逼,一個白胖的小蠱蟲從左手無名指指尖破皮而出。


    問青天看著朱珠,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青天,你可還好?”朱珠卻是率先開口說道,還是笑著說出來的話。


    一旁的安妍可是感覺到十分的詫異,自從她把朱珠從山莊帶走,這朱珠對誰都是一副冷臉,本以為見到這負心人問青天,朱珠還是會冷眼相觀,沒想到卻是笑著和問青天說話。


    “還好,還好。”問青天嘟囔著,看朱珠的眼中充滿的寵愛。


    偏偏是問青天眼中的寵愛,讓朱珠臉色猛地一冷,這些時日,問青天與慕容清一起的時候,問青天總是用這種眼光看那慕容清,朱珠清醒了一些,不再想之前在山莊和問青天的往事種種,臉色便冷了下來。


    問青天見朱珠臉色變冷,心猛地一顫,隻得低下頭去,什麽也不敢說。


    “哼,你這個負心人,虧我家朱珠這般想念你,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怎麽?慕容清那小狐狸管教你這般嚴厲?嗬~朱珠,我看咱們還是迴苗疆吧。”安妍冷笑著說道。


    迴苗疆?


    問青天急忙抬頭,張了張嘴,卻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來。


    朱珠皺著眉,搖了搖頭。


    安妍歎了口氣,猛地將腰間的紗瓶拿起,就要朝著問青天扔去。


    朱珠大叫一聲‘不可’,身形快速移動,一把接住那正在空中的紗瓶,快速收到自己的腰間,擋在問青天的身前。


    “朱珠,你可是苗疆聖女,什麽男人是你配不上的?區區一個問青天,怎得還由他來決定去留,給他下上蠱蟲,讓他不得不隨我們而去!”安妍叫道。


    “師父,別,別傷害他。”朱珠眼淚猛地流了下來。


    這是朱珠第一次在安妍麵前流淚,卻是第無數次在問青天麵前流淚。


    安妍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麽一向心性堅定且十分要強的朱珠竟然會流淚。


    問青天卻是覺得心快要碎了,朱珠曾無數次和他訴說她的思念,無數次哭鼻子,問青天當時隻是笑著安撫朱珠,如今朱珠再次流淚,問青天才想起眼前這個故作冰冷的少女,可是當初那愛哭的丫頭,問青天隻覺得自己心被千刀萬剮一般。


    想起那日去山莊提親,朱珠睡在問青天的後背,將朱珠送到房間,朱珠的夢中囈語,問青天也是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哭出聲來,將朱珠抱入懷中。


    朱珠的哭聲更甚,安妍一臉複雜神色,隻得訕訕停下手。


    “朱珠,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師父,是我師父他...朱珠...答應我,別離開我了。”問青天輕聲說道。


    朱珠卻是神色黯淡,想著問青天已經有了妻子,如今自己還在他們夫妻二人的醫館之中,這到底算是怎麽一迴事?


    朱珠猛地轉身推開問青天,嗬斥道:“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問青天被朱珠猛地一推,從來沒想到朱珠會這般對待自己,一個是因為不相信,也是因為發生的太過突然,問青天便直接被推倒在地。


    問青天嘟囔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為妻,怎麽娶了藥王穀的慕容清,你說,你說啊!”朱珠聲音愈加強烈,情緒更加激動。


    “我...我...”問青天實在難以啟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朱珠,和他多說什麽?你既然不舍得傷他,那我們這便迴去,迴苗疆,當你的苗疆聖女,什麽樣的小夥你找不到?走,跟我走。”安妍說著,便拉朱珠要往接生房外走去。


    倆人走到門口,朱珠猛地停下腳步,看著問青天,冷冷的看著問青天。


    “朱珠,我會和你解釋的,相信我,留下來,我求你了,留下來。”問青天見朱珠站在門口,急忙開口說道。


    “嗬~問青天,我家朱珠可不是你認識的朱珠了,你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到她了!”安妍這般說著,拽著朱珠,便要推門而去。


    還沒等到打開房門,卻隻聽‘噗呲’一聲響,一把長劍的劍尖已經刺破接生房的門窗,直直的朝著安妍刺來。


    “師父!”朱珠一聲大叫,安妍一個恍惚,但反應也不慢,快速的變換腳步,躲開了直刺的長劍。


    長劍猛地打了個劍花,又朝著安妍刺了過來,這一次,用劍的主人已經衝破接生房的門,問青天一看,竟然是慕容清。


    這一劍可是十分精妙,安妍一時還真躲不開,安妍瞪大了眼睛,等著長劍刺在自己的胸口。


    “師父!”


    朱珠大喝一聲,猛地向前一步,擋在安妍的身前,並將安妍往後推了一步,自己卻是被長劍插到了胸口上。


    “撲哧”一聲,朱珠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一柄亮晃晃的長劍紮在自己的胸口,傷口處不斷往外冒著鮮血,順著自己的衣服往下流,隻是一瞬,血就染紅了下半身衣服。


    “朱珠!我的徒兒!”安妍大叫,一把抓住朱珠,就要將朱珠從長劍上拉下來。


    “朱珠?”慕容清一聽,臉色一白,手中的長劍急忙鬆開,若是安妍將朱珠從長劍上拽下來,那傷口便會快速出血,估計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朱珠...”問青天麵如死灰,完全忘記了快用銀針給朱珠止血。


    安妍冷冷的掃了一眼問青天和慕容清,見倆人均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安妍冷嗬一聲,將一個彈丸摔在地上,一股白煙升起。


    問青天急忙衝進白眼,想著阻止安妍帶著朱珠離開,但卻是撲了個空。


    待到煙霧散去,隻剩下問青天抱著肩膀蹲坐在接生房門口,眼中空洞無神,慕容清站在問青天身後,臉色複雜。


    “青天,對不起,我...”慕容清緩緩開口說道。


    “大姐,沒事的,別說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事,和你沒有關係。”問青天搖頭說道。


    “青天,朱珠妹妹她...”慕容清不再說了,生怕自己惹得問青天傷心。


    問青天搖了搖頭說道:“蠱蟲本身就是中醫的一部分,朱珠是不會有事的,隻是,你這一劍,怕是會被那女子記恨,無妨我在你身邊,不用擔心。”


    慕容清低下頭去,不再說話,神色沉痛。


    崆峒派。


    大堂之上。


    這大堂的餐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清一色全是趙築邶愛吃的,趙築邶起身猛地拿起一個熊掌,吃了幾口,猛地扔在桌上,抓起梅花鹿肉幹,吃了幾口,也覺得不是之前的味道,又是猛地扔在桌上,又抓猴腦,吃鵝肝,吃燒雞,吃烤鴨,都是吃了幾口,便扔在了桌子上。


    門口的守衛弟子見趙築邶這般失態,隻能挺直自己的腰杆子,目視前方,生怕趙築邶一個迴頭看著倆人。


    趙築邶猛地站在桌子上,拿起桌上從西域運來的葡萄酒,猛灌了幾口,隻覺得苦澀不堪,猛地摔在地上。


    這一摔,嚇得門口弟子一驚,卻讓趙築邶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趙築邶又拿起裝白酒的小酒盅,猛地摔在地上,隨即便哈哈大笑著拿起裝白酒的琉璃盞,大喝了一口便摔在地上,又拿起裝著佳肴的盤子,一個個摔在地上。


    一時間,整個大堂隻聽見物件劈裏啪啦的碎響聲。


    趙築邶邊砸笑,笑著笑著便上了酒勁,上了酒勁後便哭了出來,哭著哭著便躺在了餐桌上,也不顧那些湯汁酒水灑落在桌子上,就那麽唿唿大睡過去。


    有侍女從外麵偷偷打量趙築邶,有弟子聽見聲音偷偷前來偷看趙築邶,卻無一人敢進入這大堂,都是麵麵相覷。


    這崆峒派,敢不打招唿直接進入大堂的,除了門主趙築邶,也就隻有那個掛著丫鬟弟子身份的韓錦一了,趙築邶也都沒有想到,自己這般醉倒後,竟然無一人敢上前扶他迴房間,沒想到,韓錦一從一開始到現在,竟然成了崆峒派的女主人,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需要韓錦一。


    門口丫鬟也好,侍女也好,弟子也好,麵麵相覷,都教唆著他人進入大堂去扶趙築邶,每個人都在推辭。


    眾弟子竟然從一開始的討論變成了爭吵,聲音越來越大,竟然有要打起來的趨勢。


    “咳,你們...在幹什麽?”


    忽然一個女聲響起,眾人急忙迴頭看去,卻是韓錦一站在眾人身後,一臉平淡的看著眾人。


    “韓師姐。”


    “韓師姐”


    眾弟子急忙打招唿,侍女急忙散去,與事件無關的弟子也偷偷溜走。


    一個弟子眼睛滴溜溜一轉,看著韓錦統說道:“韓師姐,你快去看看門主吧。”


    “嗯?他怎麽了?”韓錦統問道,往大堂門口走了幾步,往裏一看,便看到大堂內是遍地狼藉,油湯,白酒,葡萄酒,琉璃碎片,鐵碗,銀筷子...散落在地上,餐桌上的趙築邶四平八穩的躺在餐桌上正唿唿大睡起來。


    “你們兩個,告訴剛才來的弟子和侍女,不得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傳出去的人,死!”韓錦統對著門口的兩個守衛弟子說道。


    倆弟子急忙應了一聲,快速朝著周圍跑去,去找那剛才圍觀的弟子,生怕去的晚了,這消息便在京城內散開了。


    韓錦統慢慢來到趙築邶身旁,看著趙築邶臉上還未幹的淚痕,微微一歎,臉上雖是憂愁,心裏卻是無比的欣喜,將趙築邶抱在懷中,朝著堂後走去。


    韓遇春此時正在一間客棧之內,隻是微微歎息,想起剛才韓錦一對自己的態度和說的話,他便覺得如鯁在喉。


    “是啊,她有自己的人生了。”韓遇春輕歎著說道。


    韓錦一雖然表明不會和他迴明教,但卻還是認他這個親生父親,韓遇春來京城這一趟,能找迴原本以為已經故去的韓錦一,已經是萬幸的事了,韓遇春卻是對韓錦統的下落有些擔憂,這韓錦統第一次來京城,若是遇到了宵小之人,那可如何是好。


    一有這個念頭,就覺得渾身難受,怎麽也安心不下來,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陣,還是決定放下臉麵,再去一次崆峒派,隻是時間已到了五更天,不好現在就去拜訪崆峒,韓遇春躺在床上又是一陣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決定先去崆峒山腳下,等著日出之後再去拜訪。


    就這樣,韓遇春不顧夜禁,出了城來到了崆峒山下,找了塊較為光滑的石頭盤腿而坐,還好已經到了夏日,夜晚也不是那麽的冰冷,就這般盤腿坐於大石頭之上,開始閉目養神。


    第二日,趙築邶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隻覺得天旋地轉。


    昨日趙築邶短時間內猛地灌了那麽多葡萄酒和白酒,一時間還真讓趙築邶的身體無比難受,就算是隔夜醒來,趙築邶也是感覺頭疼不已。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隻覺得額頭有些發燙,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自己白色的睡衣,趙築邶隻覺得一顫。


    悄悄朝身旁看去,那也穿著潔白睡衣正熟睡的人,自然是韓錦一,隻是韓錦一緊皺眉頭,似是做著什麽噩夢。


    趙築邶直直的盯著韓錦一,眼中盡是溫柔之色,用顫抖的手撫摸著韓錦一的臉,想要確定這不是夢。


    韓錦一一聲叮嚀,慢慢睜開眼睛,見趙築邶柔情似水般的看的自己,眉頭便也散開,笑著看著趙築邶。


    “你,迴來了。”趙築邶笑著說道。


    “迴來了。”韓錦一笑著說道。


    “還走嗎?”


    “不走了。”


    “真不走了?”


    “真不走了。”


    “我離不開你。”


    “我...知道”韓錦一笑著道,輕輕撫摸趙築邶的頭,又是溫柔的說道:“以後不許這般胡鬧了,讓手下弟子看到了,是什麽樣子,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嚴,就這般被你破壞了。”


    趙築邶笑著說道:“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以後就不這麽幹,你要是離開我...不,你不能離開我。”


    韓錦一被趙築邶抱在懷裏,臉上一副羞澀模樣。


    要說問青天輸給趙築邶,輸就輸在這臉皮厚上,若是問青天將朱珠也這般抱在懷裏柔情似水的好言相說,哪會有這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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