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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費子墨和穆童佳帶著買迴來的禮物去了穆家。/p


    且不說他的禮物貴不貴重,就他的這份孝心讓穆童佳父母著實感動。他們是過來人,知道真愛與虛情假意的差別。/p


    穆遠坤和童愛玲是大學的同學,都是學金融的。當時的大學生相互喜歡也不敢明目張膽戀愛。雖然也有好多的戀人偷吃了禁果,但都是偷偷摸摸。而且那些管理員都是根紅苗正的無產階級老太太,犀利的眼睛天天盯著女生的肚子,那時的計生用品也不像現在廣泛、普及。/p


    學校嚴禁談戀愛,卻難遏製荷爾蒙旺盛時期的青年男女,隻要不出大事,校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p


    所謂大事,就是不小心讓女方懷孕,那就紙包不住火了,兩個人都會被開除學籍。/p


    那時候考大學可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像現在的大學這麽多,每年都在擴招。尤其寒門子弟,上大學是他們人生一大轉折,要想擺脫困窮和落後,上大學是唯一的出路。就怕十年寒窗苦讀一隻腳剛剛邁進幸福的大門,又被打迴到解放前。/p


    畢業以後,童愛玲分到了銀行,穆遠坤分到了財政局。他們經曆了真正的裸婚,向單位要了一間二十平米的單身宿舍,向朋友們借了幾百塊錢,辦了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婚禮。他們唯一的一件電器就是手電筒,唯一的家當就是兩床被子,還是穆遠坤的父母賣掉一頭豬置辦的,還有兩個飯盒。他們自嘲,兩個吃食堂的男女睡在兩張單人床拚一塊,就算有了家。/p


    當時的生活條件已經走向奢華,各種家電走進了許多的家庭。可是他們結婚太倉促,而他們的父母都是靠天吃飯的農民。童愛玲家比穆遠坤家更貧窮,兄弟姐妹又多。她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全是父母從牙縫裏摳下的。當時上大學的費用很低,低的讓現在的人覺得有些離譜,但能把他們供養到大學畢業,已經把父母幾乎榨幹。何況當時穆遠坤的弟弟也上了大學,經濟條件決不允許他們有半點的鋪張。/p


    除了幻想和希望就剩下一窮二白的情況下,穆童佳出生了。大冬天沒有暖氣,一家人圍著電爐子取暖。有時早晨起來都打不開門,凍死了。/p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早熟。穆遠坤身上有吃苦耐勞,堅韌不拔的氣質,心不浮,氣不躁,做事穩當有成,自然日子越過越好。/p


    好幾次穆童佳問父母,他們是不是先上車後補票,因為穆童佳的出生好像提前了好幾個月。穆遠坤嗬嗬一笑帶過,再問的急了,嗬斥小孩子懂什麽呀。/p


    他們吃盡苦頭為的是不讓下一代吃苦。因此,穆童佳從小被慣出了所有的毛病,任性、愛享受、吃不得苦、沒有責任心……可是,她總那麽幸運,費子墨對她的情深意切,她父母都看在眼裏。/p


    “叔叔,阿姨,我想和佳佳結婚。”費子墨老是在別人毫無防備時把炸彈投下,砸的別人措手不及。/p


    “你胡說什麽?”穆童佳生氣地大聲嚷。/p


    “我是認真的。”/p


    穆遠坤和童愛玲看費子墨的表情嚴肅而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他們相互對看了一眼,在眼神中交流了一下。/p


    “我覺得,你們應該再處處,婚前多磨合磨合。”童愛玲說。/p


    “不管磨合多長時間,婚後還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矛盾。相愛的人會包容和體諒,不愛的人,即便再完美依然能看到對方身上的缺點。”/p


    “可是……我們佳佳還小……”穆遠坤突然有種失落感。/p


    “她已經過了法定婚齡了。”/p


    穆遠坤夫婦又對看了一眼,看來費子墨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上門提親的。/p


    “佳佳怎麽想的?”穆遠坤眼神複雜地看著女兒。/p


    沒等穆童佳開口,費子墨接著說:“她還沒有同意,不過,我想她會同意的。”/p


    “你想好了?”童愛玲銳利的眼神看著他。/p


    “嗯,想好了。”費子墨堅定地說。/p


    童愛玲心裏一股酸澀,眼眸裏擁上一層霧氣。從女兒出生就知道有這麽一天,沒想到這麽快,這麽突然,突然的讓她措手不及,一點準備也沒有。/p


    她一直忙於事業,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在女兒身上浪費,每次她闖了禍,她難得心平氣和耐心說教,也認為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況且,穆遠坤沒有原則的溺愛已經讓她非常反感。年紀大了,越發感覺自己當時太年輕、太衝動,總想著以後把欠女兒的補迴來。無法遏製的傷感化作一行淚水滾滾而下。/p


    穆遠坤趕緊抱了抱她,安慰:“老婆,別難過了,女兒終究是要出嫁的。”/p


    他心裏的苦澀已經漫成大江。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喜怒不形於色,強忍著內心的傷感和空落落的酸楚。女兒一直生長在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精心嗬護,用心栽培,可眼前這個人卻要連根拔走,讓他情何以堪。/p


    “可我還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義務,她就要出嫁了,太早了。”童愛玲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傷感鋪天蓋地撲擻擻落在眼前。/p


    “媽,你們幹嗎呢?我還沒答應他呢,他是一廂情願。你們放心吧,不到三十歲,我才不嫁人呢。”穆童佳不屑。也許他一時心血來潮,過幾天,這種奇怪的念頭就會變淡。/p


    童愛玲撫摸著女兒的手,好像她今天就要出嫁似的。“佳佳,你恨過媽媽嗎?”/p


    “我恨你幹什麽,你十月懷胎生下我,也挺不容易的,從小我又那麽淘,沒少讓你們操心。”穆童佳很認真、很誠懇。/p


    “我們佳佳真懂事,爸爸今生今世有你這麽一個女兒,特別的幸福。”穆遠坤滿目慈愛地看著女兒。/p


    “你們倆那麽優秀,應該生一個像馬瀟瀟那樣的女兒。你們看她長的像她爸一樣的漂亮,又像她媽一樣的有才華,她怎麽就那麽會長呢。”/p


    “孩子永遠是自己的好。”穆遠坤說。/p


    “唉,你們決定吧,如果想結就結吧,女大不終留,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童愛玲一聲歎息,裏麵有太多的無奈和不舍。/p


    穆遠坤和童愛玲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卻能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可想他們的能力可見一斑。尤其,穆遠坤不露聲色從粉飾太平的真相背後看清別人的底牌。/p


    費子墨身上並沒有優越家庭嬌慣出的毛病,他剛強堅韌、穩重踏實、內斂、不張揚、不鋪張、有擔當……在他身上多多少少能看到穆遠坤年輕時候的樣子。穆遠坤夫婦一致認為可以把女兒托付於他。/p


    穆遠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p


    “又睡不著了?”童愛玲輕聲問道。/p


    他做人做事遊刃有餘,張弛有度,八麵玲瓏。可就是這麽一個強大到任何困難都打不敗的男人,唯獨在女兒的問題,總讓他無措。/p


    “唉!你和女兒就是我的命,突然,我覺得我的命就剩下一半了。”黑暗中他盯著天花板,一聲歎息。/p


    傷感和失落沉甸甸地往下墜,壓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p


    童愛玲輕輕靠過來,“說什麽也得讓我們佳佳多生幾個,一個孩子真少。孩子一旦離開父母,沒著沒落,心都感覺缺了一大塊。”/p


    他伸手把她擁在懷裏,“以前的日子雖然苦點,可是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就算天天吵架,也覺得幸福。現在日子好過了,卻要各奔東西。”/p


    “老公,這輩子我能遇上你這麽好的男人,真是十輩子修來的福。可是我做的不夠好,對女兒沒有耐心,對你不夠關心。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一定要做個賢妻良母……”童愛玲滾燙的淚珠流進了穆遠坤的懷裏。/p


    “你是個好媽媽,也是個好妻子,我們永遠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穆遠坤更緊地抱著她,在她的頭上狠狠親了一下。/p


    翌日,費子墨帶著穆童佳和馬瀟瀟又去了鄉下。/p


    顯然爺爺奶奶對他們的婚事好像期盼已久,毫無懸念大力支持。/p


    剩下穆童佳這塊硬骨頭再慢慢啃,他就不信她會不鬆口,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摸清了她的脈絡,知道從何處下手。/p


    早晨讓費子墨纏的她又差點遲到,不顧他在後麵大喊,衝進大樓,衝進電梯,在最後一秒打完卡,大舒了一口氣,很慶幸沒有遲到。/p


    即便莫妮卡準備了多少惡毒的話,始終沒有機會說出口,憋出她的內傷。/p


    費子墨一邊把包遞給她,一邊擠著眉頭說:“你跑那麽快幹什麽?就不怕讓車給撞了。”/p


    原來她隻顧奔命,連包也忘拿了。她翻著白眼:“我願意跑那麽快嗎?”/p


    他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嗬嗬笑的很曖昧。/p


    他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買了幾個包子,遞給了穆童佳。“佳佳,餓了吧?”/p


    她靜靜地看著他,“你吃了嗎?”/p


    “我剛吃了兩個,你吃吧,早晨沒吃早飯,肯定餓了。還熱的呢,快點吃吧。”費子墨此時的柔情可以打敗任何一個女人。/p


    莫妮卡的心仿佛被人按在了仙人球上,不知道如何壓抑心頭不時湧上來的嫉恨。/p


    穆童佳接過包子走到了開水間,接了一杯水,吃了起來。/p


    “佳佳,你可真幸福,費總那麽一個冷麵殺手,對你溫柔似水。公司裏的所有女性對你是羨慕嫉妒恨。”桑娜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p


    穆童佳把包子推到桑娜麵前。“吃吧,還熱的呢。”/p


    周圍有幾個別的部門的女孩竊竊私語。/p


    剛下班,費子墨在公司同仁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地拽著穆童佳出了大樓,車已經停在了大樓外麵。/p


    街上的行人和車輛好像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流沙般向四周八方湧去,人聲、車聲、喇叭聲……街道瞬間變成了鬧市。/p


    費子墨把汽車後備箱打開,突然,滿滿的一後備廂鮮豔的紅色玫瑰花跳了出來。玫瑰花兒在寫盡輝煌的黃昏,紅的耀眼,紅的熱烈,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怒放著另一種傳奇。/p


    他很紳士地單腿下跪,大聲說:“佳佳,嫁給我吧,也許今天你不會答應,但是我有耐心,相信不會超過一百零一次求婚。”/p


    大家紛紛往外湧的腳步被拽住。/p


    關於費子墨和穆童佳的傳言半信半疑。現在是流言滿天飛的時代,靠緋聞炒做,想出名的大有人在。費子墨雖不是明星,但也不排除有人拿他刻意炒做,公司每個女人夢寐以求能和他沾上點緋聞。/p


    穆童佳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第二天醒來,發現做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夢,夢裏把自己給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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