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煥有些癡醉於小姑娘發上的馨香,撫了撫她的臉龐,漫不經心道:“明日去了姚府,妹妹可要乖些。旁的地方輕易別去,懂了嗎?”


    葉盼香不明所以,唐煥這是在提醒她有人會害她嗎?可她分明與姚家人不相熟,更是無從得罪。


    即便如此,她也隻是輕聲道了句好。


    翌日山光明媚,薑窈的身子也好全了,用了早膳後王府一行人便離開了驛站。從溪城到北安山不過一個時辰,午膳前便可到宅子裏落腳歇息了。


    王妃年歲雖長,體力卻還不錯,得益於年輕時騎馬,一路折騰下來精氣神比幾個小輩都好。


    姚家在北安山有兩處宅院,皆是極好的位置。一處長年空著用於接客,另一處則是姚府上下居住。


    王妃由柳氏摻著下車時,姚老太太已恭候在收拾好的宅院大門前,身後隨了一列親眷小輩。


    “姚氏攜全家恭候王妃娘娘大駕。”


    王妃笑著親自將人扶了起來,神色溫和:“都這把歲數了還行大禮,你這身子骨可吃得消?”


    王妃與姚氏是積年的摯友,當年同在京州淩寒女學,彼此相伴玩樂的日子仿佛還在眼前,可一晃眼,子孫滿堂,相見鬢角已白,隻歎時光飛逝。


    姚氏保養得當,瞧不出皺紋痕跡,想來嫁去襄州的日子極為順心。


    兩位老太太相攜進屋,到了主院,兩家互相見禮熟悉後,姚氏便吩咐嫡孫姚寄遠帶兩位公子到偏廳休息,研究學問。


    姚寄遠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君子姿態,並未向任何女眷抬眼看去,比之上次碰麵,實在君子許多。


    而兩家女眷都留在正廳飲茶聊天。


    不過見禮的功夫,葉盼香便弄清了姚家人口。


    姚家人口簡單,姚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算是兒女雙全的有福之人,女兒早些年嫁迴了京州,日子過得格外舒心。


    大爺姚益有一子二女,姚寄遠和姚潤晴便是大房的。二爺姚舜早年間有一兒子,不幸夭折,後一直不得子,眼下隻有兩個女兒。


    “今日天氣倒好,難得你們上山,丫頭們也該出去走動走動。王妃瞧著,讓我身邊這大孫女帶著娘子們出去逛逛如何?”


    姚老太太如是開口,王妃自然不會扶了她的意,心下也知摯友有心抬舉她這大孫女,便喚她來跟前。


    “丫頭什麽名兒,今年幾歲了?”


    姚潤義舉止得體大方,帶著爽朗,答道:“迴王妃,小女名喚潤義,翻了年便十六了。”


    這爽快的性子倒是極討王妃喜歡,她賜了一對上好的玉鐲,不同於人手一份的見麵禮,倒顯得她在姚家女兒中更為出挑。


    “好孩子,我家這八個丫頭年紀都比你小,你帶著她們去逛逛吧。”


    姚潤義行禮,恭敬道:“是。”


    “尋常花園你們應該都看慣了吧?我家有個獸院還算別致,你們可感興趣?”


    姚潤義如是問道。


    姚潤晴是個膽小的,她不如大姐這般得寵,生怕得罪了王府的娘子們,迴頭被訓斥。


    “姐姐,算了吧,後山太危險了。”


    姚家獸院不比尋常,猛獸都是養在後山柵欄裏,而非籠子裏,不甚安全。


    二房的兩個小姑娘也勸道。


    姚潤義卻毫不在乎,“娘子們好不容易來了北安山,不見新鮮的花樣豈不是白來了?”


    葉盼香有些好笑,論身份,唐璟身上有品階,無論這是不是姚家,行事都該征求她的意見。姚老太太瞧著是個知禮的,不可能沒和她們講過唐璟的身份,可見是故意不理會罷了。


    唐馨聽聞是獸院,立馬興奮起來,道:“我想去,裏頭可有吊額白晴虎?”


    姚潤義驕傲地勾了勾唇:“自然,裏頭兩隻都是我親手捕的。”


    “隻是......”姚潤義說話間竟是瞥了葉盼香一眼,略帶歧視和諷刺,接著道,“裏頭似乎少了匹狼,我正愁著去那兒弄來一隻。”


    葉盼香不明所以,姚潤義這話雖另有所指,可兩人素未謀麵,應與她無關。


    薑窈卻道:“前些日子身體不適,今日怕是要掃興了。”她自落水後氣色便一直不太好,從前與二房走得十分近,近來卻是獨來獨往的多。


    隻是唐媛還待她如往常一般:“窈姐姐身子虛,還是待在這兒休息為好。”


    薑窈這話倒讓葉盼香記起了昨兒唐煥對她說的話,出於對他莫名的信任,她立即打消了去後山參觀的念頭。其實前些日子去地下鬥獸場,讓她瞧見了那些血腥,她晚上便有些難入眠了。


    葉盼香不去,唐璟和唐妍也覺得沒意思。


    見大房不去,二房的三位娘子也都不去,唐馨一人也熱鬧不起來了,遂也打了退堂鼓。


    這倒讓本以為會客隨主便的姚潤義微微錯愕,接下來原定的戲演不下去了。


    不過她還算會變通,笑臉相迎地請了娘子們去自雨亭裏歇息,又低聲對身邊的丫鬟吩咐了幾句。


    自雨亭是夏日福星,冰水自蜿蜒的屋頂落下,淅淅瀝瀝的冷風從四周吹來,彼時在喝上一碗解暑的綠豆冰碗,實在太過幸福。


    隻因其費用高,京州不興建造這樣奢侈的避暑亭。王府別院裏頭雖然也有,隻是低調起見,甚少啟用。


    眾人相對無言,坐了會兒後。姚潤晴主動開口,尋了個由頭向葉盼香和唐璟示好。


    “昨日在布莊,不知是縣主和葉娘子,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唐璟沒搭話,葉盼香嫣然一笑,道了聲無礙,禮貌卻也透露出她的態度。


    姚潤晴有些尷尬,轉頭又對唐萱套近乎,可惜唐萱是個眼高於頂的,輕易不搭理人,她也算是白費功夫了。


    此時,姚潤義的婢女領著人帶了一個鐵籠子上來,上頭神秘地蒙了一層黑布。


    唐馨將嘴裏的芙蓉糕快速咽了下去,有些興奮地問道:“這是猛獸籠嗎?裏頭關得是什麽?”


    姚潤義有些病態地笑了笑,道:“這位妹妹不是想瞧吊額白晴虎嗎?既然你們不去後山,我帶過來給你們瞧也是一樣的。”


    說話間,籠子裏發出了一聲瘮人的虎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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