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想一頭撞死。


    這兩人麵無表情對視,沉默令人窒息。


    周立文變化很大,尤其是氣質這塊,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


    沈沁幻想著蒼焱或許認不出,可蒼焱是什麽人哪!沈沁周圍哪怕飛過一隻蟲,他也要大卸八塊查個清楚明白。他怎麽可能允許沈沁身邊出現一個不知底細的男人?


    蒼焱眼睛很毒,形變骨不變,他愣是從男人身上剝去精英光環,抹去改頭換麵的氣質,還原出最原始的那副骨架。


    “周立文!”精準叫出男人的名字,蒼焱口吻冷到骨子裏。


    “蒼焱。”


    周立文確實變了,麵對蒼焱,他再不是當初那副窩囊樣。他平靜的與蒼焱對視,目光不閃不避,氣勢上不落下風。


    “你還活著呢!”蒼焱一開口就噴火。


    “你都沒死,我當然活著。”周立文毫不示弱。


    漂亮!沈沁差點鼓掌歡唿,這兩人怎不幹脆打一架助助興呢?


    其實這兩人都變了。周立文變得生猛,蒼焱則變得柔和。若擱從前,蒼焱直接一腳踹飛,都懶得廢話。若擱從前,沒人敢跟他嗆聲。


    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從身邊有了沈沁,他一天比一天柔軟,一天比一天正常。他的瘋病都快痊愈了。


    雖然骨子裏的東西沒變,可他的忍耐力好上許多,至少當著沈沁的麵,他像個人。


    蒼焱迴頭問沈沁:“這就是你不接電話的原因?”


    沈沁啞口無言,這時候說什麽都錯,一個字不對,蒼焱就能炸起來。


    幸好周立文沒再火上澆油,他的視線在沈沁與蒼焱身上來迴掃,可總算是一個字沒問。沒要求加聯係方式,沒追根究底,周立文風度翩翩退場,沈沁頓時鬆口氣,總算有個省心的。


    沈沁也沒心思滯留,迴去還有一場硬仗。


    蒼焱麵色陰沉,一路風馳電掣,油門踩得苦大仇深,方向盤握得咬牙切齒。


    沈沁坐副駕惴惴不安,可他腦中一道靈光,慌個屁啊!三個人一出戲,特麽我才是受害者!這兩人合起夥來欺負我,是他們對不起我呀!


    這麽一想,沈沁腰杆子就直了。


    “你跟他聯係多久了?”蒼焱一迴自己地盤就興師問罪。


    “聯係方式都沒加,你說呢?”


    “你還想加他聯係方式?”


    沈沁無奈,在偏題方麵,蒼焱向來優秀,跟他掰扯,費大勁。


    “聽不懂人話嗎?聯係方式都沒有,這不就頭一迴見嘛!”


    “當真?”


    “愛信不信。”煩死。


    “這麽巧?他剛好走進這個店,就剛好遇上你,哪有這麽巧的事?”蒼焱費勁琢磨,“幾年都沒遇上,今天就遇上了?”


    “我在月球嗎?我出太陽係了?我跟他隔一道銀河?都是地球人,同一個城市,怎麽就不能遇見?”


    “好,就算真這麽巧,你也應該把他趕出去!”


    “憑什麽呀?開門迎客,我有什麽立場把客人往外趕?”


    “你忘了當初他怎麽對你?忘恩負義、背信棄義、這個賤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


    “蒼焱,留點口德!別人能這麽說,但是你不能!”


    “你說什麽?”


    “我當然沒忘。可真要論個對錯,當年不是你逼他這麽做的?始作俑者,是你。”


    蒼焱麵色驟變,傻愣愣看著沈沁,說不出一個字。


    沈沁也不好受。當年的事他壓根沒打算再提,都過去了。可蒼焱咄咄逼人,非要翻舊賬,那麽,這筆賬若好好算,蒼焱難辭其咎。


    這件事,唯有沈沁是受害者,蒼焱和周立文是一條船上的,是一根繩上的,怎麽可能捧一個踩另一個?


    還是那句話,要恨一起恨,要忘一起忘,沒理由一邊和蒼焱雲淡風輕,另一邊對周立文恨之入骨。


    “沈沁,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沒有。”


    “我跟你道歉了,我很後悔,不該那麽對你,我、我以為你原諒我了。”


    “都說了沒有!我說什麽了嗎?是你咄咄逼人好吧!過去的事了,是你抓著不放。你非要指責別人,我才跟你論清楚。


    你指責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主謀是誰?他頂多算個共犯,你總不能一邊罵他垃圾,一邊把自己摘個幹淨吧!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我就事論事。”


    蒼焱眼眶紅了,攥住沈沁袖子,“沈沁……”


    沈沁一把掙脫,心情也很不好。


    “你生氣了?”


    “我又不是大氣層,沒那麽多氣。我隻是不明白,你跟我鬧什麽呀?這件事,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你總不能反過來質問我吧!”


    “我沒有。我口吻不好,我道歉。我不是針對你,我隻是讓你小心這個人。他能背叛你,他就不是什麽好人!


    我知道,你認為他是被我逼的。可如果換做是我,無論什麽情況,我都不會背叛朋友!我更不會背叛你!”


    “你這算不算也是一種受害者有罪論?你逼他低頭,他低頭了,你又罵他沒骨氣。我們都是凡人,不要用聖人的標準去批判一個人。”


    “沈沁,我不想惹你生氣。但是在這件事上,我跟他是完全不同的。當年的事,我很抱歉。可我們那時候是敵對關係,我們的對立是明麵上的,是陽光下的。


    這就好比兩國交戰,沒有對錯。但是,他就好比那個叛徒,沒人指責國家對立,但是叛徒必遭萬人唾棄。”


    蒼焱的意思,沈沁明白。兩人是死對頭,你給我一拳,我踹你一腳,那都是光明正大的。可周立文背叛朋友,性質就變了。


    “是我逼他沒錯,可他若當真仗義,寧死不屈,我鐵定放過他,就衝這份骨氣,我也不會再找他麻煩。可他選擇背叛,他自私懦弱,他沒骨氣,所以我瞧不起他!”


    蒼焱看著沈沁,無比認真,“我是混蛋,我欺負過你,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叛你!哪怕是死,我也絕不負你!”


    蒼焱斬釘截鐵前所未有的認真令沈沁震顫,他不想再因為這些舊事跟蒼焱鬧別扭。


    “好了,都過去了。我們不提了好嗎?”


    “不。”蒼焱卻異常固執,“這個人不能深交,無論他說什麽,別信!沈沁,答應我,徹底拉黑,一刀兩斷,不給他任何機會!”


    沈沁頓感詫異,曾經忽略的細節又清晰浮現,蒼焱為什麽霸淩周立文?


    雖說蒼少爺極富校霸氣質,可並沒見他霸淩過其他人,為何獨獨針對周立文?就因為踩過一腳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沈沁越想越覺得不可能,背後肯定另有原因。


    “你跟我說實話,當初為什麽針對他?別說什麽看不順眼,真相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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