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麵紅耳熱,心髒怦怦狂跳,眼睜睜看著蒼焱那張充滿個性的俊臉越湊越近,身體如被施了咒般無法動彈。


    手機銳響,魔咒解除。沈沁瞬間迴神,一把拿出救大命的手機,就算是騷擾電話,他都會立即接聽並陪騙子瘋狂嘮嗑。


    “沈助理,現在方便通話嗎?”那頭傳來人事副總熱絡的大嗓門。


    “方便方便,特別方便。”


    “你嗓子怎麽啞了?感冒啦?”


    “沒、沒有,有事您說。”


    “就那個事嘛……”


    沈沁掛了電話,做好心理建設,抹把臉,熱度退了,這才轉過身,“沒事就趕緊迴公司吧。一堆文件等你簽呢!你有萬貫家財,可人家要糊口的。”


    “煩!”這氣氛一下子就熄了,蒼焱一腳踹門上,“想去無人區,誰也找不著。”


    “趕緊的。”


    “嘿,你這沒良心的!”


    沈沁撒腿就跑,幾大步躥下樓梯,活似被鬼追。


    蒼總裁終於迴公司,人事副總感慨萬千,還得是咱們沈助理,馬到功成。很快,高管們發現蒼焱與沈沁之間的氛圍變了。氛圍這東西吧,看不見摸不著,隻能意會無法言說,但就跟天氣似的,稍有變化體感立察。


    蒼焱還是那個調調,時而君威凜然,時而瘋癲跋扈,沈沁也還是照舊,劍走偏鋒,卓爾不群,但,二人間那座無形的牆壁好似崩了。


    之前吧,二人針鋒相對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字字火花,現在呢,二人還是互懟,有來有迴互不相讓,可懟著懟著,那口吻就變調了,變得和風細雨,那氣氛就濃稠了,跟裹了蜂蜜似的,二人間黏黏糊糊絲絲縷縷,旁人別說插話,都進不去那空間,這兩人自成一個世界,眼裏就沒別人。


    公司是這樣,家裏亦如此。蒼焱一再堅持,沈沁半推半就順水推舟就退了租屋搬進別墅。於是,這兩人就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


    沈沁做飯,蒼焱就在一旁搗亂,要不扯圍裙,要不揪耳朵,反正這個手是一定要犯賤的。晚上兩人就找一部電影看,不是鬼片就是愛情片,蒼焱要不就拚命往沈沁懷裏鑽,要不就給沈沁講解愛情片,逼著沈沁看人家談情說愛。


    習慣成自然,沈沁懷裏多個毛茸茸的大腦袋,他也不推開,愛情片看多了也不想吐了,等各迴各的房間,沈沁躲被子裏想,這要是再一間房,就徹底丟盔棄甲了,好可怕。


    蒼焱不請自來出現在沈家院子外邊時,沈沁目瞪口呆。


    “你來幹嘛?”周末他迴家了,沒想過蒼焱自己跟來。


    “來看看咱爸媽。”


    “胡說什麽?那是我爸媽!”


    “是是,你的你的,沒人跟你搶。”


    “叔叔阿姨,我來蹭飯啦!”蒼焱繞開沈沁就往裏走。


    沈家爹媽也很驚奇,上次還有個理由,這次為啥?


    “我這兩天在收拾我媽的遺物,我心裏難受。”蒼焱眼眶又紅了。


    沈沁沒眼看,又來了。


    沈母一把將人拽進去,“想吃什麽,阿姨給你做。”


    蒼焱連來兩次,都不用找理由,就是來吃飯的。沈母很快就習慣了,一到周末就備菜,看著蒼焱塞的滿嘴,滿足感爆棚。


    關係近了,沈母有些話就好意思直說,她拉著蒼焱就問:“你告訴阿姨,咱們沈沁有女朋友嗎?”


    蒼焱笑嗬嗬抬頭盯著沈沁,“沈助理,你有女朋友嗎?”


    沈母又問:“公司裏邊有沒有合適的姑娘,幫我們沈沁介紹介紹,牽個線什麽的。”


    蒼焱又盯沈沁:“沈助理,意下如何?”


    沈沁迴個白眼,勸自己媽媽別多事。


    蒼焱一點不拂長輩麵子,“阿姨,您放心。這事我記著,我留意留意,一定幫沈助理找一個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


    沈母笑嗬嗬,突然轉過彎來,“高大威猛孔武有力?你們公司還有這種姑娘?”


    隻當是開玩笑,沈母被逗得前仰後合。聊著聊著,就聊到沈沁的童年創傷。


    “我們沁沁太可憐了!他才多大呀,被關在那種地方。我們到處找啊,找了一夜,我們沁沁被關了一夜啊!”沈母說著就傷心了,“這些孩子太壞了!怎麽能這麽壞呢!這麽欺負人!我們沁沁才幾歲呀,他那麽小,一個人該多害怕呀!他肯定哭著要媽媽,可我找不到他,嗚嗚嗚——”


    什麽話題都能接兩句的蒼總裁沉默了。


    蒼焱眼前又浮起數年前體育館外沈沁那張虛脫蒼白的臉,蒼焱並不知道,那是他的陰影他的噩夢。蒼焱在沈沁的創口上又插了一刀,在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他瞬間讀懂沈沁當時的虛弱與憤恨,若換做是自己,他也想搞死對方。


    蒼焱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迴別墅後,蒼焱一把扯住沈沁,“對不起!”


    “這又是哪出?”


    “我認真的。當年的事,我不知道,我跟你道歉,那件事我很後悔,我不該整你,我欠你一句道歉,沈沁,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監獄都空了。”


    “我可以補償你。你說,你有任何要求,我都滿足。”


    “離我遠點。”


    “這個不行。”


    嗤!沈沁翻個白眼,“那你伺候我一天,讓我也體驗一下萬惡的資本家是什麽滋味兒。”


    “成。”


    第二天,沈沁兩腳一蹺,看著蒼總裁係上圍裙在廚房裏忙活。


    “好了沒?你做個飯怎麽這麽慢?你屬蝸牛還是烏龜?”


    “今天讓著你,我不跟你計較。”蒼焱哼著小調一陣叮鈴咣當,鍋碗瓢盆四處蹦躂。


    “沈總,請用餐。”


    沈沁看一眼盤子裏黑糊糊的食物,“我要不先打個120?”


    蒼焱揭開最上邊那層黑皮,“我想給你做個愛心蛋包飯,蛋皮焦了。我以為它很好對付,但是它有它的個性,它不聽我的,畢竟它不領我的薪水,我控製不了,你懂。”


    沈沁把糊皮撕了,加點番茄醬拌拌飯,湊合吞了。


    “哇哦,我還活著,真是太棒了。”沈沁胳膊搭在沙發背上,盡可能扮演一個豪門紈絝,一邊抖腿一邊吩咐:“上茶。”


    蒼焱屁顛顛倒一杯白水,而後往裏丟茶葉,一撮,看看沈沁,又一撮。


    “你這是當我麵下毒嗎?泡茶是這麽泡的?”


    “茶葉和水,不就是茶嘛!”蒼焱直接伸手指進去攪和攪和,“沈總,請用茶。”


    沈沁嘴角抽搐,“少爺賞你了,喝吧。”


    沈沁本想讓蒼焱削個水果,但他怕吃到帶血的水果,罷了。


    沈沁圍著泳池溜達,蒼焱亦步亦趨。


    “這麽大太陽,曬壞少爺這張俊臉。你幹什麽吃的,不曉得給少爺我撐把傘啊!”


    一旁的保鏢立即撐把傘殷勤跑來,“沈助理,我替您撐著。”


    “起開!”蒼焱大喝,“今兒這傘必須我來撐,誰都別想跟我搶!”


    於是,沈沁前邊走,蒼焱撐著傘跟後頭,那股子舔狗勁兒真像隻兩腳直立行走的大狗,特滑稽。


    一眾保鏢憋著笑欣賞這出奇觀,也不懂老板哪根筋又搭錯,這又是演哪出,隻感歎一句:墅會玩。住別墅的人都特麽會玩。


    瘋了一天。沈沁進入夢鄉時嘴角都在抽搐,也不知是笑還是什麽。清晨時分,沈沁被一股大力撲醒,一睜眼,蒼焱正壓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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