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什麽?”少婦搶過手鐲左看右看,“你胡說什麽?這鐲子我老公買的,大幾十萬呢!什麽bc貨,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


    男人死活不吭聲,表情一言難盡。


    少婦再蠢也看懂了,“你買個假鐲子騙我?我看你消費記錄了,大幾十萬呢,去哪了?你的錢花哪了?”


    還嫌不夠熱鬧,蒼焱又來一句:“你老公喜歡噴女士香水?領口還有個口紅印,嘖嘖,幾十萬的口紅啊!”


    少婦嗷一嗓子撲上去又捶又打,“你給哪個賤貨花錢?你跟誰鬼混?你個不要臉的,你背著我跟人家鬼混?我打死你,打死你!”


    少婦男人扭作一團,夾雜著熊孩子的哭喊聲,熱熱鬧鬧震天響。


    蒼焱殷勤打開百萬座駕的車門,“阿姨,請上車。”


    “這……”蘭心認識這車,不好意思坐。


    蒼焱一把掐住沈沁胳膊,“沈助理?”


    沈沁扶母親上車,“沒事,媽,坐吧。”


    車子按導航駛向城郊。


    沈母坐立難安,“兒子,媽媽給你添麻煩了。”


    “你也知道。”沈沁口吻微微埋怨,“為什麽背著我做這種工作?都說了讓你們不要操心,我有薪水。”


    “我、我就是想幫幫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些事情我會做,以前家裏都是我打理,這些家務活難不倒我。”


    沈母見兒子冷著臉不說話,更為內疚,“兒子,媽媽以後不做了,不做了。你安心工作,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蒼焱從後視鏡偷瞄二人,再看看自己,哪門子老板,真像個司機。


    車子在城郊一座僻靜小院停下,此地離主城區很遠,適合養老,但不適合打工族。


    “您是沈沁的老板吧?”沈母局促又感激,“謝謝您送我們迴來。謝謝您替我們解圍。”


    “阿姨,您別跟我客氣。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蒼焱,蒼天的蒼,三火焱,您叫我小蒼就行。”


    “喲,那怎麽行。”蒼焱謙恭的態度令沈母更拘束,她絞著雙手,熱情說著國人最常見的客套話:“都這個點了,您要不嫌棄,吃個飯再走。”


    “好啊!”


    這就是一句客套話,正常人的答複應該是“不麻煩,我先告辭。”可蒼焱不是正常人。


    沈母愣了一瞬,立即反應過來:“歡迎歡迎。我先進去準備,兒子,快請蒼老板進來。”


    “你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沈沁調侃。


    “我是外人嗎?”蒼焱捏沈沁胳膊,“我為誰出頭為誰忙活,還幫你對付渣男潑婦熊孩子,完了還給你們當司機。我就不值一頓飯?沒良心。”


    “一直沒有。說多少迴了。”


    蒼焱悶笑,“哎,這你家房子?”


    沈沁歎氣:“就剩這麽一套,其他的都賣了。這套獨門獨戶小院子是我爸沒發家時候住的,幽靜、空氣好、不用爬樓,適合我爸。”


    沈沁領著蒼焱進門,輪椅上坐著一個男人,正擺弄院裏的花草。


    “爸!”


    沈星海含笑點點頭,“聽你媽說了,快請你老板屋裏坐。”


    蒼焱悄悄打量,沈星海清俊儒雅,即便此刻落魄,依舊風姿過人。年輕時必定是英俊瀟灑意氣風發。


    蒼焱在沈父麵上瞧不出一絲頹廢低迷,即便隻能坐輪椅,這人也散發一種寧靜沉穩的氣場,跌落泥潭也不顯狼狽。


    沈母掏空冰箱做了滿滿一桌子菜,說起來都是家常菜,沒星級酒店那些花樣,可雞鴨魚肉熱菜冷切都有,足見主人家的盡心。


    “哇,這抵上咱家一周的量,媽,你喂豬呢?”


    “胡說!”沈母輕聲嗬斥,“給蒼老板倒點果汁,快去。”


    “好的,媽媽。”


    沈母殷勤招唿蒼焱:“不知您愛吃什麽口味,隨便做了些,您快嚐嚐。”


    “好的,媽媽。”


    沈家三口:……


    蒼焱一抬頭,三口人全盯著自己,他抹把臉,表情立變,“我就是,想我媽了。我好久都沒吃過媽媽做的菜了。”


    沈沁頓生不祥預感。


    沈母小心翼翼的問:“你跟令堂不住一起?你們,不常見麵?”


    “我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蒼焱雙手捂臉,嗓音顫抖:“沒媽的孩子是棵草。”


    沈沁捂臉,果然。


    沈母眼眶霎時紅了,也不知說什麽,說什麽都不合適。她隻能拚命給蒼焱夾菜,不一會兒,蒼焱麵前就堆一座小山出來。


    “謝謝阿姨。”蒼焱此刻活似個柔弱無助的小動物,沈沁簡直沒眼看。


    蒼焱相當給麵子,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流油,把沈母高興壞了。哪個做菜的看見別人大口吃菜能不高興?這是對準備飯菜的人最大的嘉獎。


    沈母笑眯眯看著蒼焱,眼中閃爍母愛的光,沈沁渾身一激靈,好恐怖!


    蒼焱終於吃完,將筷子一擱,擦擦嘴,正襟危坐一本正經致謝:“謝謝叔叔阿姨款待,這是我近幾年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久違的媽媽的味道。”


    沈沁僵屍臉,沈母卻相當受用,“你要是願意,以後常來,想吃什麽,阿姨給你做。”


    “好的,阿姨。”


    蒼焱主動提及與沈沁的關係,“我與沈沁是a大校友,沈學長為人熱忱,待人真摯,能力卓越,我對學長傾慕已久。數年後,能與學長重遇,不勝歡喜,這豈不是天定的緣分?故聘任學長做我的助理,幫我打點公司一切事務。


    學長任職期間,盡職盡責,替我分憂,不僅我對他滿意,全司上下都對沈助理十分敬重。我衷心希望學長能與我一路同行,長久合作,以蒼龍為家,我必當厚報。”


    蒼焱做人時,真的挺像個人,絲毫瞧不出之前對付一家三口的野蠻癲狂勁兒。一席話,誠懇真摯,有禮有節,給足沈沁麵子,聽起來有種發自肺腑的錯覺。沈沁甚至看見蒼焱周身散發出一層聖光,好可怕!


    沈家父母心境則不同,自家兒子被他人認同讚賞,哪個父母能不歡喜?蒼焱這馬屁可拍到沈家二老心坎裏去了。


    沈父話不多,沈母笑得合不攏嘴。


    沈沁斜睨蒼焱,這貨不去演戲,著實可惜了,不去奧斯卡走紅毯,屈大才啊!


    飯後,沈沁按照母親再三要求,陪吃飽了撐著的蒼焱四處轉轉,消消食。


    二人並肩在院子外的小路上溜達,斜陽西墜,淡月東升,寧靜美好的不像話。


    蒼焱有意無意往沈沁身上靠,胳膊挨著胳膊,手背蹭著手背。沈沁一開始還躲一躲,兩人就從直線走成斜線,後來幹脆不躲了,隨便吧!


    “你爸的腿怎麽傷的?”


    “問這幹嘛?”


    蒼焱這時可說不出什麽沒腦子缺大德的損話,他轉個方向:“你爸挺帥的。你爸年輕時候擱現在,你倆誰更帥?”


    “你覺得呢?”


    “肯定是你。你最帥。”


    沈沁一轉頭,蒼焱那唇幾乎貼他臉上。他掀開睫毛,對上那雙熱辣辣的眼睛,他第一次在別人眼中清晰看見自己的影像,神奇、危險、又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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