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發現,他周圍的人對他漸漸疏遠,無論分組作業還是小組討論,大家都有意識的避開他,到最後,無論教室還是食堂,他在的地方寸草不生,周圍同學如洪水般向四周退散,他與人群形成一道鮮明的分界。後來有人隱晦道出真相:但凡與他走得近的,都會收到來自蒼焱的“關愛”,無論男女。


    這就是蒼焱的目的?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這就是蒼焱報複他的手段?


    沈沁很聰明,他從蒼焱的眼神中解讀出另一種更具說服力的情緒。他對著鏡子將自己好好瞧個仔細,這張臉確實勾人,足以讓人發瘋。


    沈沁從不自怨自艾顧影自憐,無論處於何種劣勢。他思忖一夜,第二天,破天荒第一次打開飲料,咕嘟嘟喝個痛快。不花錢的,不喝白不喝。


    他聽見周圍同學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蒼焱興奮的指關節哢哢作響。


    接下來,每日特飲在他的控製下變換花樣。旁人競猜,他不用。隻要他今天喝了,第二天就會出現同款。反之,不喝,第二天一準換口味。這簡直成了二人間的默契。


    除了飲品,沈沁的菜色也跟著豐富起來。每次食堂用餐,沈沁麵前就會多出一道熱菜。蒼焱霸占了沈沁那張桌子,食堂再擁擠,這二人自成一道結界,無人敢闖。


    自從沈沁坦然的伸出第一筷,蒼焱就開始換著法兒的上菜。小炒、冷切、熱湯,次次不帶重樣兒。


    吃瓜群眾一開始猜測蒼焱在飲料菜湯裏下料,可瞧著不像,沈沁毫無反應,所以大家又猜,蒼焱在憋大招,事出反常必有妖,無事獻殷勤,不安好心。


    無論怎麽猜,這二人的關係都被官方認定為死對頭。歸功於之前那次衝突太激烈,兩人都動上手了,所以除了死對頭,沒人會往其他方向想。


    沈沁的相貌極好,尤其那雙眼睛,即便不帶情緒,看人時也給人深情款款的錯覺。所以,他偶爾迴應蒼焱的目光,次數剛剛好,多了廉價,少了寡淡。恰是這種偶爾相交,予人無限遐想。人類的眼神碰撞如同無實物接吻,曖昧、刺激、撩人,令人心跳加速想入非非。


    沈沁的目光其實沒多少虛構的情緒,可有的人暗自揣摩想象,便無中生有臉熱心顫。


    沈沁低頭吃飯,蒼焱大喇喇對麵一坐,第一次開口,打破一直以來的曖昧不言,“明天我有場球賽,你來嗎?”


    沈沁筷子停頓一秒,又接著吃,恍若未聞頭都不抬。


    蒼焱也不走,就一直盯著他,固執的等一個答複。


    蒼焱身後一個跟班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們老大跟你說話呢,耳朵聾啦?”


    這一掌下了力氣,盤子震動,湯汁四濺,有一滴濺在沈沁的衣服上,暈出一片汙漬。


    沈沁皺眉,丟了筷子。


    蒼焱扭頭起身,一拳將那人揍趴下,那貨摔出去時撞翻幾張桌子,菜汁撒了一身,半天爬不起來,之後好不容易起來,捂著臉愣是一聲不敢吭。


    一團混亂中,沈沁果斷走人。


    第二天,蒼焱在籃球場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想見的人,比賽都沒心情,直接中場換人。


    沈沁慢悠悠走進籃球場,尋個空位置坐下。蒼焱持續掃射,叮,發現目標,瞬間精神十足。他再次上場,黑發隨著奔跑的節奏縱情舞動,一個超遠三分引發全場轟動。


    沈沁抬眉輕飄飄掃了一眼,又低頭刷手機。


    上半場結束,蒼焱掀起球衣擦汗,刻意露出八塊腹肌,引發一陣尖叫。一群妹子衝上去送水,眾星拱月般將人圍住。蒼焱之所以張揚惹眼,顏值因素很大,雖然他看起來很不好惹,妥妥校霸一枚,可這種類型的男生最受女生歡迎。


    蒼焱似乎對自己造成的轟動很滿意,他隨手接過一個妹子的水,說聲謝謝,又引來一波騷動。他擰開灌了幾口,抬手就將球衣脫了,舉著礦泉水瓶從頭頂一氣澆下,妹子們瘋叫不已。


    沈沁被吵得頭疼,抬眼望去,蒼焱也望過來,他一邊盯著沈沁,一邊往胸膛上澆水,也不管周圍妹子激動成啥樣,就盯著沈沁一個勁兒撩。


    沈沁順勢將蒼焱的勁爆身材好好欣賞一番,確實不錯,結實勻稱,充滿力量,是能讓女人瘋狂的身體,不過,身材再好跟他也沒關係。他對男人沒興趣,即便這個男人賊帥並千方百計想吸引他的注意。


    沈沁起身,眼看蒼焱跟隻開屏的花孔雀一樣,他放心走人。


    蒼焱轉個頭的工夫,沈沁消失了,那個位置空空如也。蒼焱巡了一圈,找不到一絲身影。他頓時泄了氣,場上再熱鬧也與他無關,他連耍帥的心情都沒了。


    沈沁突然切斷所有曖昧,蒼焱送上的飲料他再也不碰,食堂送上的熱菜他一口不動,更甚,他再也不看蒼焱一眼,就連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也不肯施舍。


    接連幾天下來,蒼焱就跟空氣般在沈沁的世界裏宣告消失。無論蒼焱弄出多大聲響,製造多少騷動,沈沁執意切斷任何眼神交匯,那些經眼神傳遞的情緒沒了接收方,也得不到任何反饋。


    很快,蒼焱就按捺不住,他直接約沈沁在體育器材室見麵。


    沈沁如約而至,蒼焱看起來似乎有滿腹的話,可他什麽也沒說。


    沈沁終於肯直視蒼焱,他就用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盯著蒼焱,看得蒼焱臉紅氣喘漸漸迷失,壓根想不起自己要說什麽。


    “不是有話跟我說嗎?”沈沁反客為主步步逼近,蒼焱退無可退靠在牆壁上胸膛起伏不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


    沈沁充滿磁性的嗓音帶著誘人的蠱惑,他緩緩湊近,擦過蒼焱麵頰,鏡頭裏看起來如同貼麵吻。


    蒼焱因沈沁的靠近唿吸驟沉,瞳孔渙散,雕刻般英俊的臉龐呈現一種意亂情迷的情態。他如同被施了咒般渾身僵硬,沈沁誘人的唇湊上蒼焱耳畔輕輕吐息:“你真蠢。”


    沈沁重複觀看視頻裏極具欺騙性的片段,選好角度截圖。


    他通過學生會的關係找到蒼焱信息表,父母那一欄沒有任何姓名,隻有一個手機號。他將截圖發給這個號碼,不停發,一次又一次,終於,那頭有了迴應。


    直到與蒼焱父親見麵,沈沁都不知對方身份。隻是那張與蒼焱頗為相似的臉孔證明其父親的標簽無誤。


    “你要多少?”對方開門見山。


    “分文不取。”


    對方嚴厲視線將沈沁上下打量幾迴,“你費盡心機拍我兒子的視頻,角度抓取的這麽好,又想方設法聯係我,不為錢為什麽?除了錢,你還想要什麽?”


    對方那種傲慢篤定的態度令沈沁嗤鼻,“我隻有一個要求:蒼焱從我的世界消失。”


    對方皺眉,“你說我兒子糾纏你?”


    “比糾纏更令人厭煩。”沈沁毫不掩飾對蒼焱的厭惡,“我不喜歡男人。您大概也不希望蒼焱走上一條不歸路。若非無計可施,我不會出此下策。我不要一分錢,隻要他消失,哪怕賠上我的聲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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