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輾轉反側,一家四口終於到達了京市。


    火車途中漫長且枯燥,沈知韻和南燭兩個小家夥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變成了無精打采。


    林見鹿經過八年的鍛煉,身體素質突飛猛進,平時和陶銘翻山越嶺采藥依然健步如飛。


    所以,下火車的一瞬,她精神依然飽滿,當年那個腳步虛浮的小姑娘早已進步。


    沈建邦和譚溫霞提早收到了消息,這幾日一直等在火車站,等待這輛來自遠方的長途火車。


    京市一如當年,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下火車意外的艱難,林見鹿手中緊緊拉住沈知韻,而南燭則是被沈聞溪拴在懷裏,突破擁擠的人群,總算唿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正值寒冬,林見鹿即使給一家人準備上保暖的棉衣棉褲,依然阻擋不住北方寒風的侵蝕。


    下火車人流擁擠時還沒感覺,等到腳踏出出站口的瞬間,母子三人奇奇縮頭吸氣。


    林見鹿把沈知韻緊緊抱在懷裏,深怕因為南北溫差導致孩子感冒。


    至於南燭,則是早早被沈聞溪用軍大衣包裹著,隻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乖乖巧巧的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清澈的雙眸中充滿了好奇。


    “媽媽,京市好冷,還是咱們海島好。”


    身為一個一出生就居住在海島土生土長的南方娃,沈知韻徹底被天氣擊退,龜縮在林見鹿的懷裏一動不動,連她心心念念的雪都不想看了。


    與穿著軍大衣和戴著軍大帽耳罩圍巾等一係列保暖衣服的行人相比,一家四口的衣著明顯能夠看出差異。


    所幸爺爺奶奶並未讓兩人失望,隔著人群幾乎一眼就注意到她們,小老太興致勃勃的走過來迎接。


    “見鹿,聞溪,你們可算是來了,快點上車,外麵冷,咱們迴家聊。”


    譚溫霞拉著兩人的手,注意到被凍的紅撲撲的三人,心疼壞了,“哎呀,奶奶的乖孫媳和乖曾孫們,怎麽凍成這樣?快點上車,咱們迴家,車上有軍大衣。”


    被簇擁著上車,冬天的季節並不值得幾人寒暄,幾乎是瞬間,林見鹿就爬上來車。


    坐在車裏,唿嘯的西北風被隔絕在外,她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譚溫霞把車上的保暖衣服全部堆在林見鹿身上,心疼的拉著她凍的通紅的雙手反複揉搓。


    沈知韻從她懷裏探出小腦袋,露出一張與林見鹿如出一轍的白皙小臉,分外惹人喜愛。


    “哎呀,這就是我們知韻吧,長得可真好看,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長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呢。”譚溫霞愛撫的摸著沈知韻的小臉,滿臉歡喜。


    沈聞溪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坐在了最前麵的副駕駛,關上門後,小南燭也露出了小臉。


    穩定之後,南燭就開始想要找林見了,伸手往後座直探,在沈聞溪懷裏一點都不老實,媽媽,媽媽喊個不停。


    “這是我們知謹吧?瞅著小臉,和聞溪小時候一模一樣,長得真俊,長大了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小姑娘的芳心呢。”譚溫霞打趣的說道,滿心滿眼都是兩個可人的小家夥。


    林見鹿把小南燭也就是沈知謹抱在懷裏,特意把人轉過去,讓譚溫霞看的更清楚一些。


    吉普車平緩的行駛在柏油馬路上,林見鹿和譚溫霞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二十分鍾左右,吉普車駛向了軍區家屬院,在一眾人好奇的目光中,緩緩的停在了沈家門口。


    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家屬院聚集了一大堆出門嘮嗑曬太陽的人,聽到動靜的眾人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來。


    八年的時間變化很大,家屬院早已換了一批陌生麵孔,見到車上下來的人,紛紛好奇的詢問譚溫霞。


    譚溫霞昂首挺胸驕傲的介紹道:“我孫子和孫媳婦帶著孩子迴家過年啦。”


    在一番羨慕打趣的交談中,林見鹿淺淺的點頭,抱著沈知韻率先進門。


    直到屋中溫暖的空氣撲麵而來,她僵直的身體才漸漸恢複知覺。


    譚溫霞不再與外人侃大山,匆忙道別進屋打量四人,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思念。


    八年的時間把當初還略顯稚嫩的新婚夫妻變得成熟穩重,而兩位老人,雙鬢斑白,更加蒼老了許多。


    一家人在敘舊的時候,沈家孫子迴來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家屬院。


    當初,明明是大院最有前途的沈聞溪,娶對他毫無幫助的鄉下妻子,主動申請到鳥不拉屎的海島駐紮,一樁樁事情驚呆一眾人下巴。


    至今提起都是一片唏噓,但是隨著形勢越來越嚴峻,一些聰明的家庭都在感慨沈家動作迅速,明哲保身。


    八年過去,再也沒有人覺得沈聞溪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到如今,沈聞溪安安穩穩駐紮海島,兒女雙全,生活美滿,比一大群被下放的人群都幸運。


    再次提起沈聞溪的,無不充滿羨慕。


    在一家四口到來之前,譚溫霞早就給他們收拾好房間,床單被罩提前晾曬好,房間溫暖如春。


    休息一中午之後,沈知韻和南燭變得生龍活虎,歡歡喜喜的拉著沈聞溪的手要出去看雪花,堆雪人。


    寒風凜冽,鵝毛大雪滿天紛飛,屋外孩童銀鈴般的唿喊聲清晰悅耳。


    林見鹿收拾帶來的行李,這邊還有很多她與沈聞溪留下的舊衣,以及譚溫霞給小家夥們準備的衣服。


    擺放雪花膏和寶寶們的嬰兒乳時,林見鹿不小心碰到了書桌上擺放的照片。


    相框掉落,在房間裏響起清脆的聲音。


    林見鹿隨意的撿起,檢查過後發現沒有摔壞,視線卻被相框裏模糊的照片所吸引。


    典雅清冷的旗袍美人懷裏抱著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兩人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八年前匆匆一瞥,如今林見鹿細細打量,女子的模樣與沈聞溪有三分相似。


    林見鹿猛然想起,年少時,她曾看到沈聞溪身上曾隨身攜的小懷表,與相框中的女子長相一模一樣。


    過往的真相清清楚楚的浮現在腦海,林見鹿忍不住心頭一顫。


    恰好此時沈聞溪進門,見林見鹿低頭認真看著手中的東西,隨口問道:“囡囡你在幹嘛?”


    林見鹿揚了揚手中的相框,笑容明媚,“看你媽媽照片,我之前在你的小懷表裏看到過。”


    “是嗎?”沈聞溪接過來把相框放在桌上,抱起林見鹿放在自己腿上。


    “對了,你之後的懷表哪去了?”林見鹿好奇的問道。


    想起懷表,沈聞溪勾唇淺笑,“你不記得了嗎?送給你了。”


    “啊?什麽時候送給我了?”


    林見鹿疑惑的聲音伴隨著沈聞溪的動作被一點點吞咽,房間空氣稀薄,曖昧氛圍漸漸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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