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林見鹿穿著利落的白襯衫和黑長褲,挎著自己的藥箱,推著嬰兒車拉著沈知韻早早就去醫務室報到了。


    那四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經被分配在相應的崗位上。


    那一對夫妻是機械類有傑出貢獻的人,對海島的軍艦製造有重要的作用,另外一個人是一位卓出的建築師,已經被安排在建設海島去了。


    最後一位就是那名泰山北鬥陶銘,傷好後投入到醫學領域,在醫務室發揮餘熱。


    醫務室是簡單的三棟小樓,林見鹿推著沈知韻輕輕的敲門。


    “你好,我來報到。”


    “進來進來,你的任職通知已經下來了,目前是讓你擔任陶醫生的助理,你看如何?”


    “謝謝你!”


    那名軍醫給林見鹿指了一個方向,“陶醫生在那個辦公室,你進去找他吧。”


    “好!”林見鹿拿著軍醫給她的聘用書,推著沈知韻朝著指引的地方走去。


    門是關著的,她輕輕敲門,裏麵傳來了一個雄厚的聲音。


    林見鹿推開門一看,陶銘正戴著老花鏡看病曆表,聽到聲音一看,露出一抹微笑。


    “原來是你這丫頭呀?我一早就應該猜到的,進來吧!”陶銘早已換了衣服,穿著白大褂,之前被剪掉的胡子已經被修整得當,渾身散發著儒雅隨和的氣息,當初那股頹廢也一掃而空。


    “陶醫生好,能跟在您身後學習是我的榮幸。”


    “嗯,這是你閨女?”在陶銘不在意的點點頭,低頭的一瞬,一眼看到了坐在車車上的沈知韻,一老一小四目相對,老人眉眼愈發柔和,就連那點似有若無的戒備也瞬間消失殆盡。


    “是,對不起,我家裏沒有人照顧,隻能把孩子帶著照顧了,不過她很乖的,平時很少哭鬧,絕對不影響工作。”林見鹿連忙解釋,並未注意到陶銘的變化。


    “好,可以,不影響工作就好。”陶銘並未阻攔,心裏補充了一句,影響也沒關係。


    他低頭緊緊盯著肉嘟嘟的小閨女,一陣眼熱,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林見鹿覺得這位泰山北鬥很是隨和,抱起沈知韻大著膽子頭腦發熱問道:“先生,您要不要抱抱我閨女?”


    “…能…抱嗎?”陶銘結結巴巴的問道,剛剛裝出的淡然頃刻間煙消雲散,放在桌下的手哆哆嗦嗦顫抖著。


    “可以。”


    林見鹿把沈知韻遞過去,心裏暗想,媽媽的未來可就靠閨女你給爭取了。


    陶銘動作小心翼翼,動作標準,把她抱在懷裏輕哄,望向沈知韻的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慈祥。


    視線透過她仿佛在看自己懷念的後輩,語調下意識的放輕,深怕驚擾到懷中軟軟的小人。


    “你這閨女多大了?”


    “七個月了。”


    “好好好,這閨女養得壯實。”陶銘抱起沈知韻顛了顛,大笑著點頭。


    此刻,他才真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滿是愉悅。


    沈知韻這小孩膽子大,見到麵色隨和的老爺爺竟然直接伸手拉住陶銘的胡子。


    林見鹿看到這一幕心頭提到了嗓子眼,嘴角一抽。


    閨女,媽媽知道你膽子大,但是你這……


    卻不料,陶銘爆發出爽朗的笑聲,沈知韻蹬鼻子上臉,另外一隻手又拽住一撮。


    她平日裏見到的都是年輕人,沈聞溪沒有留胡子的習慣,下巴刮得利索。


    所以,第一次見到有胡子的老爺爺表現的特別興奮。


    於是,林見鹿第一次上班前半個小時就光看著沈知韻和陶銘爺孫倆的逗樂啦。


    沈知韻玩夠胡子後,始亂終棄般扭頭伸手再次讓林見鹿抱,站在一旁候著的林見鹿趕忙彎腰將小祖宗抱起。


    “哦,你先坐下來,我考考你,了解一下基礎。”


    陶銘捋了捋胡子,淡然的招唿林見鹿坐下,心裏那點剛剛忘記她在的愧疚默默忽略。


    林見鹿忐忑的坐下,懷裏坐著叼奶嘴的沈知韻,母女倆眼神炯炯讓人不忍為難。


    在專業領域,陶銘有自己的驕傲,當即他恢複原樣,聲音嚴肅。


    “青桐翠木的功效是什麽?”


    “具有行氣止痛之功效。常用於心胃氣痛,泄瀉腹痛……”


    “錦葵。”


    “具有利尿通便,清熱解毒之功效,常用於大小便不暢,帶下,淋巴結結核,咽喉腫痛。”


    ……


    整整一個上午,陶銘都在考察林見鹿中醫的相關知識,她基礎知識紮實,具有真才實學,大部分都能說出來。


    直到午餐號響起,陶銘才停下來,“不錯,師從何方?”


    “老師,我沒有師父。”


    “好,下午我在抽查一下你其他方麵的知識,先到這裏吧!”


    陶銘說完端起自己的飯盒就走了,自從經曆過那場折磨,他這把年紀的老頭隻覺得吃飯最重要。


    林見鹿推著沈知韻出門,沈聞溪已經端著飯盒等在外麵了。


    男人孤身而立在大樹下,身形如山般挺拔,漆黑如深淵的眼眸濃濃看向門口,見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忽地一亮。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林見鹿乖乖的站在原地。


    坐在嬰兒車裏的沈知韻激動的張開雙手,咿咿呀呀的吸引著沈聞溪的注意力。


    “怎麽樣?還適應嗎?”


    沈聞溪並未抱起閨女,而是伸手幫林見鹿把臉頰邊的碎發別在腦後,輕輕揉了揉,聲音沉穩。


    “適應,一個病人都沒有。”林見鹿感覺不錯,笑顏如花的看著沈聞溪,眸光裏倒映的都是男人。


    “咱們快點迴家吃飯吧,小小一上午肯定餓了。”


    “好,她今天鬧沒鬧?”


    “沒有,比我討人歡喜,待遇特別好。”


    ……


    沈聞溪推著嬰兒車,林見鹿提著飯盒跟在身側,兩人一路上輕聲呢喃。


    一高一低的背影走在小路上,沈聞溪慵懶溫柔的注視著活蹦亂跳的林見鹿,停留的小鳥都為兩人祝賀。


    *


    林見鹿跟著陶銘學習,接觸的時間長越能感受到他學識的淵博,受益匪淺。


    短短幾天的時間比她學習一個月都管用,強度不言而喻,陶銘熱衷於讓她自己摸索。


    往往就是丟給林見鹿一本醫書,自己樂嗬嗬的抱著孩子在一旁享用她帶來的點心。


    夕陽轉到西邊的時候,光芒不再耀眼,晚風徐徐地送來一陣陣花木夾雜的幽香。


    麵朝大海的臨海辦公室裏,林見鹿從忙碌中抬頭,身旁的沈知韻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酷暑已去,林見鹿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五點半左右,距離晚餐號角吹響隻差半小時。


    下午醫務室一個人都沒有來,僅有的三名醫生加林見鹿格外的清閑。


    陶銘正戴著老花鏡躺在搖椅裏看書,林見鹿想了想開口問道:“陶先生,您今天要不去我家吃飯吧?”


    陶銘聞言微微抬頭,幹脆利落的拒絕,“不去。”


    “去吧,我托人幫忙買了海鮮,正巧您幫我看一下種植的藥材如何?”


    陶銘猛地抬頭,驚訝的問道:“你家種了藥材?”


    “是,我自己胡亂種的,我家還有我上山采的草藥,有很多種類。”


    相處一段時間,林見鹿漸漸摸透陶銘的秉性,中醫了得,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可惜了可惜了,這草藥我之前保存過的。


    陶銘平日裏深居簡出,每日吃過飯後會在醫務室旁邊的小院裏休息,常常關著大門,鮮少與海島上其他人相處。


    他如今的成分並不好,來到海島之前曾被關押調查,在附近的農場待過,是政委向上級申請才將人調到這邊,造福海島。


    如今年事已高,隻想安安穩穩的在海島生活,極為排斥與外人接觸。


    附近的軍嫂得知林見鹿來醫務室給陶銘做助理後,偷偷的流露出可憐的眼神,在她們眼裏,這就是一個怪老頭。


    “走吧,先生,拜托您幫忙推著小小。”


    林見鹿不等陶銘反對,率先起身收拾,她如今需要學習的知識多,特意用結實的軍用布料製作了一個背包。


    入鄉隨俗,與這年代的斜挎包一般無二。


    沈知韻見到媽媽起身瞬間張開手,坐在嬰兒床裏並不老實,然而,林見鹿並未理會寶寶。


    見到這一幕的陶銘於心不忍,他最見不得沈知韻受委屈,當即起身將人抱起。


    “那好吧,我是看在我們小小的麵子上才答應的。”小老頭傲嬌的表示。


    *


    到家後,早上拿到的海鮮依然堅挺,林見鹿去廚房做飯,留下陶銘四下轉轉看沈知韻。


    沈聞溪下班迴家看到的就是這副溫馨的場景,沈知韻坐在老爺爺的腿上露出小奶牙輕笑,手抓著陶銘的胡子,老人臉上滿是輕鬆。


    自從林見鹿去醫務室上班後,沈聞溪出現在那裏的次數明顯增多,有幾次專門去接沈知韻照顧,所以兩人早就認識。


    她上班後,午飯改成在食堂吃,一般是沈聞溪打好飯菜,三人一起迴家,晚飯則依舊老樣子。


    沈知韻見到爸爸後伸手要抱,在陶銘的懷裏掙紮,咿咿呀呀吵鬧不止。


    偏陶銘還樂嗬嗬的表示:“這閨女就是活潑,哈哈。”


    爽朗的笑聲讓在廚房做飯的林見鹿都聽得一清二楚,滿頭黑線。


    “我們小小活潑點好,像她媽媽。”沈聞溪冷峻的眉眼溫柔如水,動作輕柔的將孩子抱起。


    ……


    半小時後,三人坐在飯桌上,林見鹿這才發現李京浩居然不在,好奇的問道:“李大哥人呢?”


    “他在食堂吃飯,吃完飯要準備突擊,今天就不來了。”


    林見鹿微挑眉毛表示理解,扭頭和陶銘說道:“陶先生,你別客氣,隨便吃。”


    “那我老頭肯定要飽餐一頓。”陶銘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樂嗬嗬的挑選著飯菜。


    飯後,沈聞溪照顧沈知韻睡覺,林見鹿帶著陶銘看她後院自己栽種的草藥。


    “陶先生,您看我的三七長勢喜人吧?”林見鹿指著綠意盎然的三七洋洋得意,暮色殘陽裏,明媚的笑容朦朧夢幻。


    她等待著陶銘的誇獎,卻不料這老頭覆手而立,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這三七都快被你養死了,你看看根部,積水太多,島上隻要一下雨三七從根就爛了。”


    陶銘蹲下按壓三七根部的土壤,土地濕潤鬆軟,隻要下一場雨必定泡死。


    “那怎麽辦?最近幾日不澆水?”林見鹿一個個看過來,發現三七土壤確實濕潤的過分。


    “不僅如此,還需要填些肥料,還有板藍根,葉子發黃,弄些殺蟲藥,日照不足。”


    陶銘從南到北一個個指導,在林見鹿眼中長勢良好的草藥大有問題,不及時處理即使長成,藥效也會大大減弱。


    林見鹿欲哭無淚,拿起一旁的鋤頭忙碌著,陶銘眼裏有無奈劃過,也彎腰幫忙。


    一直到暮色暗沉,家家戶戶出現昏黃的燈光後,陶銘才慢悠悠的往家走。


    本來林見鹿想讓沈聞溪送一送老人家的,但被陶銘拒絕了。


    自這次後,陶銘傳授知識時不再局限於藥材的功效,而是從根源、環境、種植條件、常見問題等地方,而林見鹿也變得更加忙碌。


    沈知韻適應良好,偶爾有受傷看病的士兵會逗弄小家夥,困了就睡,醒來就玩,是醫務室名副其實的團寵。


    這天,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林見鹿白皙精致的側臉上,從正麵看像是她整個人被光芒籠罩一般。


    陶銘抱著沈知韻看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海鷗,一片靜謐中,辦公室的門被有節奏的敲響。


    “請進。”林見鹿頭都未抬,紅唇輕啟,白大褂襯得她清冷淡雅,利落的馬尾為她增添了幾分幹練。


    進來的是一名軍嫂,她拱著身子手捂著肚子滿臉痛苦,林見鹿見狀忙將人扶著坐下。


    “陶醫生,您快過來。”


    陶銘抱著沈知韻轉頭,隻一眼就瞧出此人的毛病所在,有心讓林見鹿曆練,點點頭開口說道:“你給診斷一下。”


    林見鹿不敢耽擱,聞言坐下伸手覆上此人的脈搏,用心感受,“昨天是吃了貪涼的東西?”


    “是,我疼一晚上了,今早實在撐不住來看病,小林,我這怎麽了?”


    “腸胃脆弱,貪嘴吃了寒涼的引起了腸胃炎,情況並不緊急,建議吃藥,後續配幾副中藥調理,亦或者輸液,你看是?”林見鹿把自己的診斷情況說出來,見陶銘並未阻止繼續說道。


    “我配藥,哪有閑錢輸液,唉都怪我貪嘴。”軍嫂哭喪著一張臉唉聲歎氣。


    林見鹿拿起鋼筆把藥方寫下,同時給開了三次治療腸胃的西藥,起身拿給陶銘過目。


    隻見陶銘輕輕點頭,林見鹿心中稍安,把藥方遞過去貼心說道:“去藥房取藥吧,在門口的窗口交錢,你的腸胃需要調理,這是第一療程,喝完再來檢查。”


    話音落下,軍嫂仍沒有動作,林見鹿低頭凝視,她猶豫的問道:“這…貴不貴?”


    “都是一些常見藥,價格合理,我的建議是你慢慢調理。”


    軍嫂下定決心,暗暗點頭出門,“那好。”


    人走後,林見鹿虛虛的坐在椅子上,手心裏溢出了薄汗,第一次上手心裏一陣緊張,剛剛的鎮定早已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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