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因為大換班的原因,已經工作了近十個小時的b組,經過了大概三個小時的修整之後,又開始了早餐時間的工作。


    後廚熬湯師傅早已熬製好了可以銷售的濃濃羊湯,香脆可口的燒餅也已經開始出爐,雖然都是很簡單的食物,卻是最舒服、最養人的美食。


    今天來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一直在附近流浪的、整天蓬頭垢麵的、腳上好像有一點不太方便的年輕男人。


    他沒有按照菜單上的項目點餐,他固執的隻要一碗熱騰騰的、沒有肉的羊湯,還要兩個剛剛從爐子裏拿出來的燒餅,他的餐資是三個有點汙漬的一元鋼板兒。


    他沒有乞求店員的憐憫,執意將鋼板兒放在吧台上後,才拖著腿準備離開。


    “在店裏吃吧,現在外麵還很涼。”


    這是一位中年店員大姐說給即將離開的年輕人聽得,年輕人迴頭看了看大姐,隻是那麽簡單的幾秒鍾凝視,便還是離開了。


    出於對每一位客人的尊重,店員沒有再去打擾年輕人的執拗,也許他的選擇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開始工作後的時間,其實過的是很快的,送走了年輕人,送走了嘎爺,匆匆而來需要招唿的,是眼鏡男他們。


    點好餐後,三個人沒有像平時一樣相互的調侃,三個人都看似很認真的喝著湯,突然t恤男有點激動的放下筷子說道:


    “其實沒有外人傳的那麽邪乎,你們想不想聽,不想聽的話,我就不說了啊?”


    眼鏡兒和寸頭聽得t恤這樣說,也急忙放下筷子,眼鏡男更是近似陪著笑臉的說道:“我們確實是想聽,隻是怕你忌諱嘛。”


    “有什麽忌諱的,這幾天我們聊嘎爺的時候,我忌諱過嗎?清者自清,那些將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傳成一堆汙穢之言的人,真的是不敢苟同。”


    t恤男很衝動的說著,寸頭男有點懵懂的看著t恤,眼鏡兒卻是一邊慢慢的喝著湯,一邊聽著t恤所講。


    “你們在說那個事吧?”寸頭男疑惑的問道。


    t恤瞪了一眼寸頭說道:“哪個事?哪個事?不就是想說以前謀殺親夫那個事嘛,你是買了房子新搬來的,你都聽說了,我還是很佩服我們人類這張嘴的,我覺得有必要清潔一下視聽。


    其實事情事這樣的,嘎爺後來不是成了村裏改革的帶頭人了嘛,九十年代的改革,一樣避免不了大興土木,我的父親就是在一次工程中,工傷去世了,也許是因為帶頭人發生傷亡事件的固有責任,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麽未知原因,嘎爺作為帶頭人,在父親去世以後,對我們家的一些生活瑣事很是照顧。


    當時我大概是十歲的樣子,應該是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吧,我總是聽說小同學們說我是野種,還總拿這事欺負我,小孩子們懂個啥,一定是家裏的大人這樣說,小孩子們才有樣學樣。


    小時候其實比現在的我們更加怕失去夥伴,讓同學們說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我就哭著迴家問母親,母親沒有給我過多的解釋,隻是跟我說,我們要做一個感恩的人,不要學著以訛傳訛。


    過後我還很認真的查過字典,我知道了以訛傳訛的意思後,我的腰板兒也就直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同學們慢慢的不再怎麽議論這件事,當時我也已經開始慢慢的淡忘這些不好的事。


    再後來,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事,那是我高考的那一年吧,村裏開始選舉下一任的帶頭人,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母親和嘎爺的傳言又開始蔓延,也許是我已經懂事的原因吧,這次的傳言更加的不堪入耳。


    有人竟然說我父親當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嘎爺設局害死的,其目的是因為嘎爺和母親的關係不純,更可恨的是,有人竟然說母親也是參與者,因為這事,我和我母親大吵了一架。


    母親是個很堅強的女人,我從小到那時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因為生活艱難而流眼淚,除了父親去世的時候,我見母親流過一次淚,剩下的就是那次和母親吵架。估計是因為情緒的原因吧,那年我高考失敗,也沒有再複讀,我變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混子。


    那年的選舉,嘎爺失去了做帶頭人的資格,村裏也開始不像從前一樣整潔,這是給所有人最直觀的感覺。至於內在的變化,我們沒有必要評論,眼鏡兒一定也有感覺的,那種變化是有些人想要的,卻是更多的人厭惡至極的。


    後來市裏開始大範圍擴城改造的時候,嘎爺又恢複了帶頭人的資格,不但如此,還眾望所歸、如幾乎所有人心願的繼續帶大家致富。


    在一次全體村民的大會上,嘎爺低沉嘶啞的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是戎武出身,脾氣暴,性子直,不過,讓所有人發家致富,卻是我多年的夙願,有人說,我和***有點什麽事,我現在就跟大家放到桌麵上的將這件事情說清楚。在那個年代,一起在工程中搞建設,也是親親的戰友,戰友沒了,作為活著的兄弟,照顧兄弟的妻兒老小是一個男子漢的責任,並不是傳言中的那麽不堪。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都知道我到現在都還是單身,實話說,經過這麽多年對***一家的照顧,我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我的家人,我今天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向***求婚,希望她能夠嫁給我,***,請答應我。”


    嘎爺嘴裏的***,其實就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拒絕了嘎爺的求婚,嘎爺當時很尷尬。不過後來,這事就再沒有人提起過。直到現在我已經成家立業三十多歲,母親還是一個人,嘎爺也是一個人。”


    說到這裏的時候,t恤有一個要端碗的動作,站在他們三人附近的一位店員,急忙跑過去說道:


    “給你換一下湯吧,湯涼了不好喝。”


    t恤很禮貌的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這時,已經喝完湯的眼鏡兒說:“我們從小都在一起上學,那個傳言我也聽說過,不過我的父親一直教導我,不要以訛傳訛,我也和你一樣查過字典,嗬嗬。”


    t恤看著眼鏡兒,微笑著說道:“感謝字典,讓我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你也應該感謝你的父親,要不你現在不會有高學曆、高工資,關鍵是你還是一個高尚的人。”


    眼鏡兒搖著頭說道:“高學曆代表不了什麽,高工資是因為社會正好需要,而我又正好會,這都是社會發展的產物。如果一個人再有才華,可沒有一個好的品格,一樣是被人嗤之以鼻的。


    真正高尚的人不是我,我隻是社會裏普普通通的一份子,大家隻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真正高尚的人應該是像嘎爺那樣的人。


    其實我們應該為嘎爺做點事情,我們不應該讓嘎爺這樣有偉大人格的人,不僅要受盡委屈,還要孤獨終老。


    兄弟,你覺得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靜妙家羊湯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胤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胤鏡並收藏靜妙家羊湯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