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城店夜間營業結束以後,都會有一個簡單的交接班過程,交接班過後,大家都會簡單的寒暄一下。


    寒暄的大部分內容是一個班下來的所見所聞,進而就是所思所想,然後就是該迴家的迴家,該上班的開始收拾打掃。


    這樣的流程從開業以來,好像都是雷打不動的事情,也是ab兩組一天內僅有的交流時間。


    可是今天卻不是這樣,所有a組的員工交班結束後,卻是遲遲不肯離開。


    他們交班結束洗澡更衣後,都圍坐在一起,有的在默默的期待著什麽,有的聽著b組正在工作的同事,講述著嘎爺的故事。


    a組有些有家有口的員工,最後還是離開迴家了,可是,隻要是在宿舍住著的單身男女們,卻是全部都留了下來,他們都在等待著嘎爺的續集,這是大家對故事的迷戀,也是國人對英雄自古有之的崇拜。


    小杜是連班,關於是否迴家這種事,對於小杜是可以無視的,不過小杜卻沒有無視大家對英雄的期待,小杜從隔壁全天營業的小店裏,買來瓜子薯片之類的吃食,和大家一起期待英雄的歸來。


    終於是到了早晨開始營業的時間,大家都不分是否當班的開始忙碌起來,店裏第一次出現員工比客人多的現象。


    到了早晨六點多的時候,所有人心中的神終於出現了。


    嘎爺還是像往常一樣,一兩肉份的湯,一杯三兩的黃酒,加湯敲桌。而大家除了給嘎爺施以關懷的眼神,並沒有刻意的打攪嘎爺的習以為常。


    嘎爺走後,寸頭男是三人中第一個走進店裏的,而坐在位子上坐立不安的寸頭男,除了給店員一聲“等等朋友”的話,剩下的時間就是心浮氣躁的胡亂翻著手機。


    “不是吧,來這麽早。”


    眼鏡男和t恤男一起走進店裏,看到已經早一步坐在店裏的寸頭男,眼鏡兒用調侃的語氣,說著一些無心的話。


    “都來了,我早就過來了,服務員來,我們這桌三份二兩肉,三個燒餅。”


    寸頭男一邊站起來招唿朋友坐下,一邊請服務員上餐。而店裏的員工對於他們的點餐,也是異於平常的積極和高效。


    坐好後的眼鏡男直接對寸頭男說道:“我知道你等什麽,我現在就開始講?”


    “開始,開始。”


    寸頭男著急的略帶情緒的說著,店員們也給眼鏡男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昨天不是說到嘎爺倒騰不來羊肉了嘛,怎麽辦呢,就在暴脾氣的嘎爺著急的有點無可奈何之時,村裏生產隊的羊群出現在他的眼前,於是嘎爺跟村委會申請做了誰都不願意幹的羊圈夜間看護,有了這樣的便利,嘎爺日思夜想的羊就有了,可是如果將羊變成羊肉,卻是一個複雜的過程。”


    “湯來了,三位讓一下,小心燙。”


    勤快的店員打斷了眼鏡男的講述,寸頭男有點厭煩店員的打攪,不過他還是繼續的追問道:“嘎爺是不是偷人家生產隊的羊了。”


    眼鏡男笑眯眯的接著說道:“也不能說是偷,人家嘎爺是給過錢的,嘎爺弄羊的法子還是很別致,他想著法子的故意不讓公羊睡覺,結果最後就惹怒了和嘎爺一樣暴躁的公羊,最後嘎爺和公羊打起來了。”


    眼鏡男一邊調著湯味一邊繼續說道:“公羊是天生的好鬥,好鬥的動物都天生的渴望贏,可是公羊這次遇到的對手卻不是一般人,最後公羊輸了,輸的可謂是身負重傷,輸的可謂是失去了做羊的資格。第二天,村裏的牧羊人來放羊的時候,發現了雖不是奄奄一息,卻也是已經動彈不得的公羊。剛剛接受了守護公羊的使命,嘎爺就做出了這樣失職的事情來,嘎爺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差事,不僅如此,公羊為集體財產的事實,以及嘎爺私自損壞集體財產的客觀情況,接下來自然要涉及一個責任和賠償問題。”


    說到這裏,眼鏡男對t恤男說:“你先講,我喝幾口湯,要不就涼了,咱不能對不起寸頭的請客不是?”


    “好,我講,嘎爺對於賠償和承擔責任是積極主動的,也是變壞為好受到村委會表揚的。可是到了公羊處置的問題上,村委會的同誌和嘎爺卻有了嚴重的分歧,村委會的同誌認為,公羊是集體財產,已經被損壞的集體財產,應該上報鄉裏,由鄉裏來處置和分配。


    對於村委會的決議,嘎爺開始也是認可的,於是村委會就上報了,最後等鄉裏的決定下發之後,嘎爺直接傻眼了,因為鄉裏的決定是將公羊拉到鄉裏,作為一個破壞集體財產的反麵教材個案,開展一個大型的思想教育宣傳會,對於鄉裏的決議,嘎爺也是配合的。


    長達半個月的會議時長,所有參會人員也從中學到了很多。可是此時的羊,已經不再是那隻健壯新鮮的公羊,為爭強好勝嗝兒屁了的公羊,此時已經有了腐敗的跡象,而三天以後就是小戰士的忌日,怎麽辦呢?


    嘎爺這次是真的做了一件作奸犯科的事情,那就是趁大家午休的時候,嘎爺將羊偷偷的搬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所在,並且將羊給卸巴宰殺了,等鄉裏的人找到嘎爺的時候,公羊已經變成了一大鍋濃濃的羊湯,而出鍋第一碗的羊湯,已經供到了小戰士的靈位前。


    嘎爺被鄉裏的人帶走了,等待他的將是十五天的拘留,還有光輝生涯中的一個汙點。到了第十天的時候,縣裏來人了解過嘎爺的事情後,嘎爺被提前釋放了,縣裏的同誌對嘎爺的所作所為,進行了一分為二的批評教育和表彰嘉獎。


    可是從那天開始,嘎爺說話就再也不像從前一樣洪亮,因為嘎爺和公羊搏鬥的時候,公羊給過嘎爺脖子一腦袋,雖然公羊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嘎爺的聲帶卻因此也受到了損傷,加上沒有及時的治療以及著急上火,嘎爺的嗓子再也迴不到原來的樣子。


    嘎爺後來當上村裏的帶頭人時說過這事,嘎爺嘶啞的說:“鄉裏的決議是對的,我為了自己的承諾做了一些事情,雖然也是對的,可是,如果當時能夠積極上報組織真實的情況,其結果估計會更好,我的嗓子估計也不會變成公鴨嗓子。”


    說這些的時候,嘎爺是笑著的,可是嘎爺的眼眶卻是濕潤的,因為那個時候,小戰士的母親剛剛過世,嘎爺再也喝不到小戰士母親親手熬製的羊湯了。“


    t恤男說到這裏後,沒有在繼續往下說,t恤男還是舉起湯碗,一口氣將碗裏的湯全部喝完,便徹底沉默了。


    看著t恤男的奇怪舉動。寸頭男輕聲的問眼鏡兒說:“怎麽迴事,他怎麽了?”


    “你不知道,他和嘎爺可不是一個講故事的人和故事主角那麽簡單,明天再說吧,這事需要他自己講,我一個局外人,講不出那個味道來。”眼鏡兒神神秘秘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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