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那天晚上,他得知了他的好兄弟黃忠和君悅的交易後,卻在心裏暗暗鼓勵自己。


    他是信任一個人的。


    他不是誰都不信。


    他那時願意告訴自己,你放心去信任黃忠吧。


    不管是賭還是什麽,總之,他願意把他唯一的信任給黃忠。


    不為其他,隻因為黃忠是從小陪伴著他的生死兄弟。


    黃忠是陪著奴山長大的兄長。


    懷疑誰,他都不應該懷疑他。


    月曦以為少年會掙紮,會痛苦的問,他該不該信那個黃忠。


    卻沒想到,他竟然那麽坦然的說出黃忠的名字。


    “你必須得防他,他最後關頭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月曦說這話一點都不客氣,她希望他能警醒。


    “你以為他會念著往昔的情誼,不會對你下藥嗎,你以為你在比賽的時候,他不會動手腳嗎?你以為你們的兄弟情誼,真的那麽可靠嗎?”


    “閉嘴!你住口!”奴山猩紅著眼朝她怒吼。


    她舉手,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個含義,伴隨著表情,她勸他冷靜。


    “好,我不再說,你無需動怒。”


    黃忠和君悅交易的奴山並沒有發怒,反而在她說出那番話來氣的大吼。


    她知道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在心裏地位有多麽重要。


    他們二人也隻是彼此說得來話,莫名親近一些罷了。其他的,他並不信任她。


    他發怒也隻是因為她將後麵的結果說中了,不給他留半點餘地。之前他還能騙自己黃忠最後會念及舊情,改變主意。可是她說最後黃忠也不會顧念他們的情誼,他不僅會給他下軟筋散還會在賽事裏做手腳。


    毀了人的希望,這是最讓人絕望的。


    奴山平靜能力很快,隻在她發呆的間隙,他就調整好了狀態——冷漠,生人勿近。


    少年味道又消失殆盡了。


    奴山轉身離去,月曦喊住,“我再和你說些事情。”


    “你注意森林裏的——”


    “今天好生疲累,二公子帶了一個姑娘迴來,那姑娘模樣不怎麽好,性子卻極為跋扈,一直指派我做東做西呢。”


    “真的啊,還好我今天沒去那當值。”


    “噯,別說這個了,我偷偷讓人買了一份桃花糕迴來,要不要嚐嚐?”


    “好呀好呀……”


    做工迴來的女子唧唧咋咋的討論著一天的事情,打斷了月曦底下的話。


    奴山也一點沒等她,這一會兒的功夫,連個背影都見不著了。


    那她隻能順其自然了。


    她會以她的方式救他。


    林中賽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君悅迴神,目光晦暗的盯著那輛不起眼的馬車。


    ……


    三日後。


    是夜。月曦偷偷下了馬車,往林中走去,發覺身後的人跟上來之後她漸漸的小跑著,就如普通女子一般,不急不緩的往林子裏跑,直到離馬車有一段距離後瞅到一個拐彎處,她慘叫一聲,將袖袋裏的血包拿出來戳爛,撒到外衫上,扔了外衫迅速的尋了另一個方向往迴跑。


    往迴的時候她不用顧忌步子快慢了,隻須臾之間,她的身影就靠近了之前藏包裹的地方,她沒有放在馬車裏,就是以防有意外發生。


    今天果然有人監視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派來的,但是肯定與君悅和奴山這兩人有關。


    都是人精啊。


    但是她很幸運,君悅在那天沒有懷疑她,還改了比賽順序,和奴山在同一場了。


    能為反派大人爭取場公平對決,好賴也能殺殺這男主的銳氣。


    至於奴山,她管他!監視就監視,她才不怕他。


    快速的換好男裝的月曦借著月色快速的往森林腹地行進。


    她要趕去……潛伏。


    一路上樹影婆娑,風聲嗚嗚,害,還怪嚇人的。


    “統子,你出來下,咱倆嘮嘮嗑。”


    雖然視力極好,但是月曦被這樹林唬得不行,隻有她一個人的哢嚓哢嚓踩樹葉的聲音,更顯寂寥。


    她需要忽悠下蠢統子。


    【本統不在,望宿主自力更生。】


    呦嗬,小係統,還挺傲嬌。


    “咱們說個事兒,本來我還怕我自己完不成,恐有差錯,你來了,真好。”


    玥尋被這女子的“你來了,真好”的言辭唬了一下,沒等他感動呢。


    她底下的話就跟上了,“本曦有危險了你也能扛著我跑,哈,好賴還是個使喚的家夥。”


    【……真有臉,我自己都還沒化形呢,還讓我扛著你跑,你也不怕壓死我。】


    月曦裝作沒有聽係統暗諷她胖的意思,隻嬉皮笑臉道:“哎呦,係統哥哥,你怎麽如此不解風情?”


    係統:【……滾你丫的。】


    月曦腳上跑得飛快,嘴上也沒閑著,“噯,怎麽能用如此粗鄙之語,小統你不知道咱們古人可都是一派文雅的麽?”


    女子邊說話邊嫌棄的嘖嘖嘖,也就是他倆見不了麵,掐不起來,這要是在一個空間內打了照麵,那場麵,保管比皇城戲台子還精彩。


    黑夜裏,一人影一係統彼此拌嘴互相討罵,雖然彼此被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但路程倒是趕得很快,人影子本來飛速的滑進,這一打岔的功夫,倒是快接近小溪了。


    前方斷斷續續的傳來了人語聲,似乎在討論什麽豬啊羊的,影子漸漸減了速度,悄悄的往前麵靠近。


    “動作麻利點,噯,說你呢,怎麽迴事,怎麽把那個死兔子也扔進河裏了?”


    扔兔子的人被罵的哆嗦,趕忙下河撈飄走的兔子,那人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腳底一個打滑,一頭栽進了水裏,他自小在河邊長大,本來不怕水,但是今日的水可不一樣,這是要命的。


    他越想越害怕,一害怕就掙紮的厲害,一臉喝了好幾口水。一個水性極好的人竟然在水裏撲騰的上不來了,岸上的人都知道是因為這水被他們親手做了手腳,沒人更比他們知道這毒的厲害了。喝了這河水的人會是什麽下場,輕則窒息,重則五髒破裂而死。眾人隻惋惜的看著他掙紮,並不打算去撈他。


    撈了也救不迴來了,他們是地位卑微的下等人,怎麽可能會被主子開恩賞解藥。


    唉,人呐,有時候就是要人命。


    他們也是薑國的少年,隻是他們是以男仆的身份來參加林中賽事的,若非三月賽事百年來的規矩規定,凡是薑國兒郎,不分尊卑貴賤,均要參加賽事,空怕以他們的身份連進到林場中都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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