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是用世子剛剛送來的薄荷葉加上荷葉百合泡的花茶,您嚐嚐看。”


    疏樺低眉順眼地把茶放到了洛言漪的手邊。自從那次在瀾園迴來,她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主子的變化,雖然主子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她卻是感受得到主子心裏的隔閡少了。


    可是,卻也太過沉靜了。這讓疏樺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想開了嗎?怎麽還是……


    “嗯……”洛言漪隨口嗯了一聲,端起茶就往嘴裏送。可是,剛剛喝了一口就放下來了。


    這味道總是差了點的。


    “以後再把茶泡的稍微濃些,荷葉和薄荷放的太多了,蓋住了百合的味道了。另外,不需要加冰糖。我從來都不喜歡吃太甜的,茶更是一點也不用甜。”


    “是。”


    洛言漪幾乎是連頭也沒抬,就挑出了茶一連串的毛病的。她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很小的時候就養成了這個習慣。而這些年,也身邊的人的的確確也順著慣著,更是把嘴養的更加刁鑽了。而除了她自己,一向能夠泡出來合她心意的茶的人也就隻有……


    “要說到泡茶,隻怕沒有人能把茶泡得,比萱兒更加合主子的心意了。”疏樺一臉遺憾,眼中有些失落。


    完全沒有意識到,洛言漪已經抬起頭看著她了。


    “額……主子,屬下失言了。”


    一抬頭就看到了洛言漪的深重的眼眸,疏樺唬了一跳。


    “沒事的。”洛言漪再次低下了頭,看著永遠都看不完的情報,可是,依舊嘴上說著剛剛的事情,“何況,你也沒有說錯,這些事情,還是萱兒做得最合我的心意,畢竟,她跟了我,那麽多年……”


    疏樺隻要一看洛言漪的臉色,就知道,她說錯話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也挽迴不了什麽了。


    洛言漪幽幽的聲音落了下來,卻是沒有一點迴聲的,疏樺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就晾在了那裏。而房間也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而這房間一靜下來,外麵的蟬鳴聲就顯得響亮了。


    洛言漪聽著那樣煩躁的聲音,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萱兒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話了。她從來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也沉不住氣。可是,她就是喜歡縱著她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從來不舍得讓她插手。


    可是,當她把豔閣交給萱兒的時候,她卻是記得的,她是那樣的歡喜的。她說,小姐,萱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那樣單純的笑容,她以為,是可以陪伴她一生的。


    “疏樺,你說,對萱兒,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良久,洛言漪的聲音才再次從書房裏響起。


    其實,從葉瀾和她說了那些交心的話後,洛言漪就沒有之前的那般執著於那些事了。時間總是會撫平一些痕跡的,雖然,她不會忘記。可是,卻也已經學會了把情緒埋藏,等著合適的時候再去爆發。


    所以,對於萱兒,那個算是被她遷怒的萱兒,她說不上是原諒了。因為,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一定會留下來了痕跡。她是一個不會把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過的人。她學不會去說原諒,但是也說不上怪誰,隻是當時,她覺得寒心。試問,一個人如果寒了心了,那又該如何才能暖迴去?又真的能暖得迴去嗎?


    洛言漪突然有些疲憊了,輕輕地放下手裏的筆,整個人倚在椅背上。目光更是清冷。可是,眼底卻是深深的疲色。


    疏樺幾時看到過這樣的主子,雖然她心裏明白從徐州府出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可是,她也知道,主子看上去是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她的心裏才更是難過。


    “主子,疏樺也不知道該怎麽樣勸您,疏樺隻知道自己會永遠陪著您,永遠都會。萱兒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多說,因為,她實在是犯了一個做下屬的最不該錯的。可是,主子……”


    疏樺也不知道她該不該把話7說出來,可是看著洛言漪的樣子,她又覺得不說難受,索性咬咬牙說了,“主子,您到底是怎麽想的,萱兒她的確是做了她作為下屬不該做的,可是,您到底是把她當做下屬,還是其他的什麽人呢?”


    其實,她早就想問出來了,可是,今天她真的問了,可也實在是太逾越自己的本分了。


    “我把她當作了什麽人……”洛言漪呢喃著疏樺的問題。


    的確,如果是下屬,那一定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是對待萱兒,她自己真的就隻是把她當作下屬嗎?


    萱兒跟了她身邊差不多已經有八年了,已經差不多是疏影疏樺兩個人加起來的時間了。即使,萱兒對她藏了私心,可是那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她是哥哥的人。


    “主子,屬下先下去了,半個時辰後,屬下再帶著暗衣過來。王妃說今天做了您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和紅燒魚。讓您早些過去吃。”


    從那次瀾園出來後,洛言漪幾乎是每天的晚膳都是陪著葉瀾吃的。看著葉瀾開心,洛言漪也有些歡愉,她有時會覺得這樣也很好。


    疏樺看著洛言漪沉思的樣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言了。有些事情必要是主子自己去想清楚的,於是疏樺施了禮,便退了出去了。


    沁園一直都是平靜的,可是波濤一般的暗湧其實已然到來。洛言漪雖然有心,卻是沒有多管的。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因為她的疏忽,差一點兒有些事情就無法挽迴了……


    “碰!”


    壽安宮中一聲清脆的茶盞重放在桌子上的響聲,那樣讓人心驚。


    “你是說,英候世子幾乎是默認了這個事實!而淩王妃還真的就把那個孤女當成了未來的弟媳,經常一起用膳,談天說地!”


    元太妃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如此的地步。明明她才放鬆了一會兒啊!


    “是……不過,不過現在,都是傳言,沒有人說什麽的,而且淩王還在外征戰,就算是……就算是……那也不能就……”


    “夠了!”底下人結結巴巴的迴話,讓元太妃再次沒了耐心。


    “讓咱們放在淩王府的人,都注意些,差不多時候,把人做了!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留了!”


    她本來想著還可以留那個慕容玉沁一命的,若是墨靖蕭娶了懿宛後,還真的有意的話,那麽納了過去做個妾室也沒什麽,可是如今卻是不行了。就著這段時間的形勢看,墨靖蕭絕對是對慕容玉沁動了真心的。那麽,她也就隻能杜絕了慕容玉沁可以進了英候府的大門的任何機會了。不然,依著墨靖蕭如今對慕容玉沁的用心,隻怕日後懿宛一定是會受委屈的。


    “是……不,可是……”元太妃不是心善之人,壽安宮的上下都是明白的。可是不意味著他們都可以如此平靜地看著。畢竟,那是殺人的事啊……


    “可是什麽!哀家一個太妃還懲治不了一個丫頭嗎!”


    元太妃如今除了聽到是,根本就不想聽其他的話。聽到了就暴怒了。


    如此,底下人更是無奈。一個丫頭,那是一個簡單的丫頭嗎?那可是慕容將軍的遺女啊,是淩王府的三小姐啊,也是英候世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她哪裏是一個太妃說殺就能殺的啊!


    “娘娘,慕容小姐不是普通的小姐,她若是在淩王府裏出了什麽事,首先淩王府就會受盡天下指責的,慕容小姐畢竟是功臣之後,無論是壽安宮還是淩王府都擔待不起這個罪名的。何況,外麵也都知道的,淩王殿下把慕容小姐放在王府已經是多年了,這其中的目的縱然有日後拉攏朝臣之用,可是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嗎!若是真的沒有,何至於那盧側妃如此地針對於她呢。”


    “娘娘,一切尚未有定論,絕對不能衝動行事啊!咱們的人動手不難,難得是全身而退啊,淩王府擔不起的罪名若是推到了咱們身上一切可就好說了!”


    元太妃聽了這些話,心裏稍稍也平靜了些。的確,是她衝動了,大意了。她一聽到墨靖蕭能為那個慕容玉沁做的事,她就知道墨靖蕭定然是動了心的。之前那個慕容玉沁的臉上還受過傷,如今看來不過是為了躲避那次的和親。現在墨靖蕭被她迷住了,那麽看來這個女子也是不能小瞧了呢!


    “你說的對,這事不能急。但是,必須要在淩王等人班師迴朝前處理完,淩王若是真的有些納了她就不會眼看著自己的堂弟去染指半分了,而且淩王妃的態度也已經說明了一切,沒有人可以對自己的情敵這般用心的。就是出身世家的葉家女也不會例外的。”


    “你派人就看著機會吧,記住但凡是下手便是要下狠手,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冷靜下來,元太妃依舊是那個謹慎的女子。能在宮裏摸打滾爬這麽多年,她就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隻不過,這一次,太超出她的預料了。


    一個是世子,一個是孤女。這怎麽也是不會般配的啊!


    “是。”


    夏季的夜空仍然是有些發冷的。壽安宮的正殿外更是冷得發靜,靜得發空。


    “翁主……”


    不錯,剛剛裏麵在討論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沒事,已經很晚了,姨母應該馬上就要休息了,咱們迴去吧。”


    “……是。”


    懿宛轉身的那一刻,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到底有多麽恨,那個叫做慕容玉沁的女人。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在她心底劃過的狠意,甚至是,帶了殺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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