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漪拿到鳳柒從南詔送過來的情報的時候已經是徐州事情過後的一個月後了,剛剛撤去一身白色的喪服,洛言漪雖然是姓了母姓,成了皇家的女兒,可是死的人畢竟還是她的親生父親。所以洛言漪仍然是穿了一個月的白衣為父親守孝。


    當然這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所以,洛言漪把自己關在碎鳶閣一關就是一個月。也正好利用了洛淩宇下的禁足令,沒有任何人可以來打擾她。


    疏樺和玫衣一前一後地伺候著,還有一個剛剛過來的小暗衣在旁隨侍,因為洛言漪對萱兒已經徹底失望了,所以縱然沒有現在就把她給送迴去,可是也是不願意讓她再近身了。


    洛言漪換上一身豆綠色的長紗,乳白色的襦裙和深衣裏襯,隻有臂彎上細碎的深綠色藤蔓暗紋,再配上白色的披帛更顯得十分的淺淡,可是配上了如今洛言漪的氣質,卻是冷淡中的華貴。


    一時間,疏樺有些啞然。


    經曆過此事的洛言漪,的確是蛻變了不少,就連身上那最後的點點稚氣也終究化作了華貴,眉宇間也不是當初的冷淡,而是隱隱的帶了氣勢。


    疏樺從洛言漪的首飾盒裏拿出了一串珍珠發飾要給洛言漪纏上發鬢,可是卻被洛言漪製止了。


    “用這個吧。”


    洛言漪迴頭從一旁平時不怎麽用的首飾裏挑出了一個遞給了疏樺。


    “主子……”疏樺強忍著鎮定從洛言漪的手裏把首飾接過來,可是聲音卻顫抖了。


    這可是銀飾啊。她們可是從來都不敢把這些東西用在洛言漪的身上的,今天卻……


    “都已經過去了。”


    的確已經過去了,都到了現在了,洛言漪的心裏還能有什麽隔閡,什麽委屈。她已經親眼看到了這樣的結果,不過去還能如何。


    隻是疏樺,拿著手裏的素銀發圈,心裏頭發悶,她不知道洛言漪口中說的‘都過去了’到底是指什麽,是當年的恩怨,還是如今的恩怨。是她心裏的怨還是心裏的恨。


    疏樺忍著心裏的不舒服,收拾完了洛言漪的發髻。


    因為洛言漪還是在孝裏的,所以,她還是不願意用多少明豔的顏色。就連平日裏常用的紫色也被束之高閣了。


    收拾得當後,洛言漪就開始處理她的政務了,而鳳柒那裏的事情,也是洛言漪今天才剛剛知道的。


    “主子,鳳柒公子那裏的事情,我們要不要派人過去,畢竟咱們在南詔的勢力太少了,鳳柒公子隻怕一個人處理不來。”


    南詔的事情洛言漪自然也是不會瞞著疏樺的,雖然清幽宮這次並沒有插手,都是墨靖蕭和鳳柒自己的人手,可是洛言漪也是派了豔閣暗中相助的。所以疏樺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七哥哥那裏我倒是不怎麽擔心,你去通知一下風芝讓她多關注些。還有若是有需要的話,就讓滄君過去吧。”


    其實,洛言漪是真的不擔心鳳柒那裏的,南楚已經戰敗,短時期內是不會用太大的動作的,而酋乾,因為璃國和白國的戰事也有所牽製,不會輕易動手。所以,南詔在怎麽動作都是停留在預備上麵。隻不過她還是擔心鳳柒的安全而已。


    不過想到鳳柒的身手,洛言漪又有些放心,最壞不過是鳳柒自己跑迴來就是。


    “還有,告訴七哥哥,南詔的事情璃國還是不要插手太多,若是不行,就讓他迴來吧。”


    洛言漪想到安康的性子,其實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隻不過鳳柒既然願意跟著去自然也是有把握的,所以,洛言漪隻能是這樣讓鳳柒先護好自己,再不濟,安康都是南詔的公主,就是受些苦也是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的。可是鳳柒就不一樣了,況且,他們還有防著璃國裏麵的那些人。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疏樺看著一天比一天還有鎮靜的洛言漪,心裏除了感歎就是心疼,可是也無法,隻能看著洛言漪一天一天這樣下去。


    “主子,屬下讓浮衣做了些藥膳,您多少吃些再看這些吧。”


    從徐州的事情發生,洛言漪從昏迷再到現在每天都撲到政務上,已經是生生瘦了一大圈了,疏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勸洛言漪才能聽得進去。隻能是一日一日地讓浮衣準備著,哪怕是洛言漪多吃一口也好。


    “疏樺,你先下去吧,等我處理完這些東西就去吃。”


    洛言漪也知道疏樺的好意,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什麽東西擺在她的麵前也是無用的。


    “主子。”


    疏樺看著心疼,可是卻怎麽也勸不住。


    “疏樺,我是真的吃不下。”


    “是。”


    疏樺默默地退了出去,可是眼角卻是含了淚的。她怎麽會不理解自家主子的難過呢,可是就這樣看著她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疏樺卻是怎麽也看不下去的。


    疏樺偷偷一個人坐在樹下抹著眼淚,怎麽也忍不住了。她已經忍了夠久了,她一步一步地看著洛言漪在變化,或許對於以後而言,這些變化都是好的,可是她看著就是難受啊。


    “疏樺,不要這樣。”


    疏樺難得聽到這樣的聲音,因為她的姐姐疏影比之她還要忙得多。


    “姐姐,姐姐,我心裏難受……”疏樺忍不住哭了起來。


    “疏樺,沒事的,都會沒事的。”疏影環抱著疏樺,臉上是鎮靜可是心裏也是難受的。疏樺有的感覺她也是有的,隻不過她們不在一處,而她更是主持著外麵,不插手洛言漪身邊的事情,比之她疏樺則是更感同身受一些。


    “姐姐,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主子,我看著她一日一日地消瘦,一日一日地勞累自己,麻痹自己,我卻什麽都做不了,真的好難受,好難受……”也許是終於見到一個可以哭訴的人,護好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疏樺,你要理解主子,她的難,她的痛,還有,她的擔當,如今她能做的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知道你看著難受,我們看著也是一樣,浮衣不知道也在背地裏哭了多少迴了,就連萱兒,也是我拉著的不然早就要跑到主子麵前了。”


    洛言漪這個樣子,讓人看著著實是心驚的,她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其實這樣她們更加擔心。可是偏偏,蕭世子忙於徐州的事情,還沒有迴到廄裏,而淩王匆匆迴府幾日還有王妃那裏的事情,更有盧家多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也顧不到沁園這裏。


    而且……疏影看了看洛言漪房間緊閉的櫥窗,隻怕,她也是不願見到王爺的吧。


    疏影低了低眉眼,也是可以理解的。主子連萱兒都不願看一眼,隻怕還是怪他們的。


    “疏樺,你陪在主子身邊,一定不要她感覺到你的情緒,主子已經很難過了。你不要再增加她的負擔了。而且,主子現在能相信的也就是我們幾個了,暗衣還不熟悉,還有府裏府外的事情,而以後……隻怕是會更難的。”想到了如今府裏的形式,疏影的眼底又淡了淡。


    如今的淩王府其實已經可以說是在盧筠哲的手心裏了,以前主子在還好,還可以牽製一下,可是如今卻是……


    “姐姐,你是說……”疏樺雖然接觸這些事情不比疏影多,可是卻也不是不懂的,更何況,如今的情形,明眼人也不是看不出來的。


    “是的,盧側妃已經控製了淩王府上下,而且,王爺,也默認了這個結果。”說這話的時候,疏影的話裏明顯帶著黯然和隱忍的怒意。


    畢竟盧筠哲當家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王爺怎麽會……”


    疏樺的問題問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淩王若是有辦法又怎麽可能默認這一切發生呢,而他把自家主子禁足也未嚐沒有這方麵的考慮,一方麵他是必須這樣做,而另一方麵隻怕也不願意主子親眼看著盧筠哲一日一日地成為淩王府的女主人的。


    “可是,這樣主子她若是出去了……”


    疏樺想到這裏眉宇也是皺了皺,他們家主子的脾氣她也是知道的,那裏能就這樣眼看著一切發生呢,可是他們家主子又能阻止的了嗎?這可是連王爺都默認了的。


    “所以,我們照顧好主子,然後……”疏影的眼裏帶著沉重。


    他們都明白,隻剩下半年了,半年後他們的主子就必須迴到翁主的位置上,開始真正的奪儲。也隻有這樣,盧筠哲才不會再輕舉妄動。


    “可是,主子會就這樣算了嗎?”疏樺了解洛言漪,一旦洛言漪知道的,隻怕是會鬧個天翻地覆的。


    “所以隻能先瞞著了。”疏影也犯愁,因為她們誰也不知道洛言漪到底會怎麽做。


    而疏樺聽了疏影的要瞞著,心裏更加擔心了。在她看來,就如今洛言漪這個對政務的熱心程度,看出淩王府的不對勁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哪裏是可以瞞得住的。


    “姐姐……”


    疏樺剛剛要出言反對,可是卻見玫衣跑了過來。


    二人便聽了下來,迎了上去。


    “王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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