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你覺得你忍不了,可是你可曾想過,言漪她是怎麽忍過來的?而你,隻是這幾天,就這樣受不了了……”


    安康一愣,突然想起了那個在鳳柒別院裏,雖然不是很強壯卻異常堅毅的洛言漪。


    是啊,洛言漪也應該是高貴榮華金枝玉葉。甚至她是璃國的翁主,比之她這個南詔的公主不知道要錦衣玉食到什麽程度。可是,為了忍耐,為了大局,她還是放棄了那一重重的尊貴。


    看著安康發愣鳳柒知道,安康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當別人還是錦衣玉食的時候,她早就和普通的暗衛一樣每天練功學習,我們對她的要求比之其他人隻會更加嚴格,絕對不敢有一絲偏頗。我們不是不心疼她,而是我們更怕,我們的一時心慈手軟,造成了她以後的苦難。生於皇室,你若是自己站不住,那麽你依靠誰都是沒有用的。”當年鳳柒是看著洛淩宇親手把言漪推出去的,他至今都還記得洛淩宇對他們說的話。


    不把她推出去,她如何能學會自己獨當一麵,而她又如何能服眾。


    身為翁主,身份高貴,這自然是不必說的,可是這個尊貴隻是身份上的,若是真的想要統領天下,能力上讓人信服遠遠重要於身份是的尊敬。


    這些年,淩王府還有昭華夫人,裕華夫人手下的那些人,對洛言漪的確是尊重有餘的,隻是,臣服卻是遠遠做不到的。


    鳳柒一邊說著也是一邊在思索著,看著安康沉默,他知道,他必須點醒安康,不然真的就來不及了。


    “安康,這些年來,言漪看似的確是放棄了一切的,可是她卻得到了,其他人永遠都得到不了的東西。看似是近十年的離開,近十年的隱忍,可是成大事者又如何不是蟄伏百年,一招出動的。你忍不住,心裏半點事情也藏不下。”


    “剛剛來南詔國的時候,你說我不要把你當做孩子,說你沒有比言漪小幾歲,而且你們都是皇家的女兒,不會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可是現在呢?我倒是寧願你就是一張白紙,那些或許那位新豫大公主真的會疼愛你。畢竟那樣的你才是一點點威脅都沒有了呢。”


    鳳柒的話裏也不是諷刺,甚至他也沒有想要激她的意思。他隻是覺得,安康比之洛言漪不知道差了多少。


    再想起剛剛迴到南詔的時候,安康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她隻是比洛言漪小半歲而已。而他也亦是讓她的話嚇了一跳。畢竟一直以前,他和言漪都是認為她和玉墨一般不過十一二歲而已。卻不料,她和言漪竟然隻有半歲之差。也正因如此,鳳柒更加覺得洛言漪不易。


    “鳳柒,我知道我比不上言漪姐姐,我也知道我的能力也不讓那些大臣們看好,比之大皇姐,我太過孩子氣,不能忍,不能威,我們兩個一站在一起隻要有眼睛的都會看出來,我和姐姐是不能比的。可是,真的就讓我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南詔一步一步地陷入戰火嗎?我就要看著姐姐如何把自己的野心放到最大嗎?”


    這是安康最不願意看到的。她不是沒有野心的,可是她也知道南詔現在還不具備承擔起這些野心的能力。所以,安康第一次選擇站在了自己親姐姐的對立麵。


    “安康,其實你很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可是你卻不願意相信你已經到了這個處境了。”鳳柒沒有絲毫的疑問之態,他是確定的,就從安康今天的表現來看,鳳柒就可以確定,安康是明白的,隻是還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而安康剛剛能說出那樣的一番話,就已經說明了她已經不是剛剛迴來時候的那個安康了。那個孩童一樣天真的孩子已經死在了璃國。


    “我還要了解什麽?還要相信什麽?被自己的姐姐視作棋子,被自己的父王忽略到無視。看著一切的親情抉擇,看著到最後原來我在乎的一切都是一場戲,偏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戲,就隻有我一個人傻傻地在戲裏開心著。”現在的安康沒有當初在璃國剛剛遇到鳳柒的灑脫可愛,也沒有了在洛言漪麵前的活潑堅韌,她就像是一朵玫瑰終於變成了荷花,沉靜了,卻也憂傷了。


    她迴了南詔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是這些時間裏她看到的,了解的都不是鳳柒可以想的。鳳柒畢竟是外人,又是男子,他也無法想象安康每一次看清的時候,決定的時候,是一種決絕的同時也是一種煎熬。


    南詔畢竟是她的家,那些人畢竟是她的親人。縱然他們再利用她,這一點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我以為,既然,是你自己選擇了要這樣迴到了南詔過,你早就做好了麵對一切的勇氣。包括和自己昔日裏最為親密的人為敵。”


    鳳柒不可否認安康的為難和難過,他也明白,他一個外人幫著她算計的是她的父親姐姐,她決對不會好受的,而且至少他們幾個人都還是了解不到這種感受的。鳳柒想,若是言漪,是一定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因為鳳柒看得明白,洛言漪的心善隻會對無辜的人,雖然重情,可是她越是重情,一旦被徹底傷了,那麽就真的無法挽迴了。言漪是可以狠到極致的人,隻是還沒有爆發出來而已。


    而這個時候的鳳柒壓根就不知道璃國裏發生的一切,如果他知道了,他就會知道,他想象的那種爆發已經出現了。


    “我還能迴到以前嗎?”安康比之洛言漪最大的不同就是安康比她更加安於現狀。鳳柒再一次覺得,是他們把她逼到了今天這一步。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從一開始他們的立場就是不同的,本就是互幫互利的事情,她護她的南詔,而他還要護璃國幫淩王府。


    “迴到從前?你以為你今天的做法,你的父王,你的好姐姐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鳳柒搖搖頭,還是覺得安康太善良太過天真了一點,不過他卻已經不能強求太多了,畢竟她是剛剛才接觸的這一切。而且總要她看盡了這一切的現實,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隻不過,這個過程中,安康會失去很多很多……


    翌日,南詔朝堂之上,數十位大臣上奏安康二公主不重公主之德擅自幹預政事,妄圖謀取皇位,其心可誅。


    更有人言明,安康公主私下聯係外祖家親密,與外祖家在朝堂上的人聯係密切,是為心術不正,更有人說,是安康公主的外祖家利用安康公主年幼將其教唆,欲爭奪南詔王之位,企圖利用公主謀取王位,日後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


    一言既出,滿朝嘩然。


    而南詔王看到桌上滿滿的彈劾奏章,縱然是有心偏頗安康卻也擔憂大臣的那些說法。畢竟,南詔王還是顧及著先王後的母家的,南詔朝堂之上外戚之勢一直是無法根除的,這也是南詔王的一塊心病。而這次煽動這次彈劾上書的背後操作人,更是看準了這一點。


    如此南詔王為了安撫自己的疑心,隻能拿外戚開刀了。


    一時間,先王後母家,也就是新豫大公主安康二公主的外祖家,柘氏一族全部被打壓,更有甚者幾個旁支已經成了階下囚。明眼人都看出來,南詔王這是要打壓柘氏了,動不了嫡支就隻能用旁支來牽製了。


    消息傳到安康這裏的時候已經是過去的半日之後了,南詔王直接下令將安康公主禁足,聽了傳旨,安康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本來就插手宮闈之事較少,即使迴來後有心卻也在麵對自己姐姐的時候無力,消息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多麽靈通了。


    可是當她得知外祖父一家接連被打壓的時候,安康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鳳柒知道的時候,隻是趕了過去,卻也沒有多麽驚訝。


    他了解安康,而且他也知道安康與自己的外祖家關係甚好,不然那麽人也不會拿著柘氏率先開刀了,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可是安康卻就是緩不過了。


    “她怎麽可以這樣!那是我的外祖家,難道就不是她的外祖家了嗎?!縱容姐姐自小和幾位舅舅舅母不是多麽親近,可是到底是一家子出來的,她的身上也流著柘氏的血,她怎麽就能下得了這個手呢!”


    安康一醒來便想起了這事,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了。而這一次,她倒也沒有猜錯,這一次真的就是新豫的手筆。她利用了南詔王的疑心,加上南詔王本身就對柘氏的忌憚,幾番鼓動之下,終於除了柘氏。而在新豫眼裏,為了她的權勢,一個外祖家根本就不值得留戀。更何況,柘氏看重的隻是安康,卻不是她,所以新豫這次更是沒有任何的手軟。


    “你現在知道後果了?昨日裏你那樣鬧,其實早就該預料到的,隻是,我也沒有想到,你那個姐姐,竟然可以做到這麽絕……”對於新豫的大手筆,其實鳳柒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次他是真的漏算了,新豫對於權勢的熱衷,還有對親情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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