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在雲家的公先生公絡。


    “阿洛,你嫁進雲家已經十年了,膝下隻有雨嬋這一個女兒,後院也隻有陳姨娘生了一子一女,雲家也是官宦之家,沒有嫡子還以繼承家業,當初我要你把安哥兒放在名下,你不同意,如今你已經不易有子,又進了王府當了先生,更是不易有嗣。


    當然了,你進王府於咱們家也是有利的,若是他日……雲家也有了功,若是不成,一個先生也沒有什麽大事,媳婦兒,你也是大家出來的,自然明白,為人媳,為人婦最重要的是賢惠,要為夫家考慮,這次迎娶平妻,也是不得以。”


    “婆婆,媳婦兒明白,可是公家還沒有敗落,您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這是什麽話?公家的事既然出了,就肯定有因,但是我們雲家沒有休妻,這已經仁至義盡了,如今娶平妻,是我的意思,但是你丈夫他也同意,男人嘛,仕途和子嗣最重,娶平妻也籠絡了上司,你要多為夫家考慮,不能太自私了。”


    看著婆婆的一臉施舍的樣子,公絡隻剩下苦笑,除了妥協她又能做什麽。


    “是,媳婦兒知道了,婆婆是為了雲家的將來,但是淩王府那裏的事也不能拖,媳婦兒不能在家裏替您分憂,勞您操勞了。”


    雲老夫人聽著公絡的示弱一臉滿意,恩了一聲,“隻是,媳婦兒想把雨嬋帶走,我爹他年紀大了,希望子嗣侍奉在跟前。”


    “雨嬋是做晚輩的,在膝下孝敬也是應該的,讓雨嬋收拾收拾跟你一起迴去吧。”


    公絡很明白,婆婆一直不喜歡自己,連帶著也不喜歡她的女兒,迴去盡孝不過是趕她走的借口而已。


    公絡帶著女兒離開,若不是雨嬋是女孩雲老夫人不會讓她帶走的,這一刻她無比慶幸她生的是一個女兒。


    “不行,我不放心,疏樺你隨我去一趟。”


    在清幽宮的洛言漪不知怎麽了覺得不安,如果她懷疑的都是真的,那麽公絡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


    她出府,但是公絡也出了府,這個時候,自己出府哥哥是別有對策的,但是哥哥怎麽可能讓公絡就這樣迴了雲家。


    哥哥這分明是想以公先生做餌,引出那些人。


    “主子,您……”疏樺有些猶豫,但是她也知道洛言漪決定的事絕不會更改。


    “是,屬下這就讓人準備。”


    即使在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便派了朵衣二十幾人去保護她,但是此刻的洛言漪,還是感到不安。


    城外,標誌著淩王府的馬車在路上緩緩行駛,馬車裏公絡一身綠色織金紋繡牡丹花的深衣,內襯淺玫色的衣衫露出繡祥雲流紋的領口和袖口,襦裙綠色繡玫色的小牡丹攢花,腰間帶著一條玉色錦帶。


    她的身邊坐著一個粉琢玉雕的女孩,大約五六歲,肌膚若雪,黑發如墨,恬靜而靈氣。


    公絡一襲貴婦人裝扮,看著身邊的女兒,深粉色衣服,嬌小的年齡卻如此素雅,這些年的生活讓這個原本應該嬌生慣養的女兒受盡了冷言和忽略。


    “嬋兒,這幾日你外祖父身體不好,你先去娘的陪嫁莊子上住幾日,等過幾天,母親再送你迴公家。”


    公絡有些歉疚但是還要悉心安撫地說,她的女兒,也許這一生她就隻有這一個孩子了吧。


    “娘,你放心,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嬋兒一臉微笑,並沒有絲毫難過。


    看著女兒,公絡心裏無比難受,想起在雲家婆婆對她說的話,此生她的女兒雨嬋便是她唯一的牽掛了,雲家她愛的那個男子,或許她一開始便是錯的。


    “嬋兒,要照顧好自己,娘走了。”


    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公絡淚眼模糊,她的孩子,她還那麽小,可是如果不帶她出來,她真怕那個女人會虐待她,祖母不喜父親不愛,她的嬋兒一輩子就完了,在公家至少不會看別人的臉色,這些年她的孩子已經受了太多苦了。


    林間寂寞幽靜,月色也有著昏暗,月牙彎彎,公絡放下女兒,心中難過不忍,可是卻又毫無辦法。


    “咻咻……”幽靜的林中劃過一絲聲響。


    黑暗中,黑衣人從林中現身,從四周向馬車靠近。


    公絡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襲來的一陣霧氣擊暈,暗衣幾人本來就有些大意,看著周圍的刺客,有些竊喜終於等到他們了,可是卻忽略了她們應該保護的人。


    二十幾個暗衣對付五十個刺客,其實不費太大力,但是衣幾人卻覺得宮主大驚小怪,不過幾個刺客,便不急著禦敵反而玩弄了起來,竟然還讓兩個刺客到了馬車上,一個刺客掀起簾子,拿起劍便要下手,朵衣才發現卻來不及了。


    “嘭……哐當……”


    一片樹葉擊落了刺客手中的劍,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條血痕,直直的倒了下去,旁邊的刺客不敢輕舉妄動,拿著劍觀察著四周,還未看清,一道白影閃過,便倒下了。


    洛言漪一襲白衣勝雪披著滾白兔毛的大氅,臉上掛著麵珠,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幕:公絡倒在馬車內,身邊卻無一人保護,那刺客的劍離她的隻有半寸。


    言漪隨手抓起樹上的葉子甩了出去,她不敢想如果她今日沒來,或者晚來一刻,她見到的便是公絡的屍體。


    洛言漪隻帶了六個暗衣,但是隨著她的到來眾人也不再大意,衣幾人也不敢再玩,不到一刻鍾便解決了這些人,留了兩個活**給疏樺便帶著人迴去了。


    迴到清幽宮,浮衣在床邊為昏過去的公絡診脈,因為洛言漪的身體還沒有好利索,洛淩宇允許她會清幽宮但是要求她必須帶著浮衣,隨身照顧她。


    “主子,公先生是中了毒氣,又被劍氣所傷,陷入了昏迷。”


    雖然洛言漪打掉了劍,但是劍氣還是傷到了她,真正的高手隻用劍氣也能殺人。浮衣無比慶幸自己跟著來了,不然這毒氣還真的沒有人能解了。


    “這毒氣難解嗎?”


    浮衣聽著洛言漪的話,便知道她早就看出來了這毒不是一般的毒,言漪會醫,靈通毒術,但是她沒有把握解這個毒。


    浮衣也不敢托大,洛言漪的醫術可不好糊弄,看來她想為暗衣失職的事求情是不容易了,“不好解,但是我曾經見過這種毒,屬下能解了這個毒。”


    “好,有什麽需要的藥材直接去拿。”


    洛言漪吩咐完浮衣,看向妙衣和公絡帶來的一個丫鬟,妙衣聽完浮衣說的話便明白了,如果不是宮主去的即時,浮衣又正巧能解這個毒,那麽自己真的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妙衣什麽也沒說,直直地跪了下去,洛言漪隻是看著她卻沒有任何命令,妙衣便抬起手自掌耳光。


    屋內靜靜地,隻有皮膚與皮膚抽打的聲音,公絡身邊的丫鬟看著如此情形心中害怕,看向洛言漪,隻見洛言漪一個冷眼,嚇得她連忙跪在妙衣身邊,也自掌了起來。


    不過隻打了兩個,洛言漪便說了停。


    “主子,你先迴去吧,這裏不宜留太多人。”浮衣說。


    洛言漪看著公絡,心知浮衣救人的確不能讓人吵到,便起身出去,瞥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妙衣。”


    而那丫鬟在浮衣的示意下起身幫她換水取藥,看著洛言漪出去,浮衣才說“你不用怕,你是公先生帶來的人,主子她不會罰你的,你隻管照顧好你家夫人。”


    “那妙衣……”丫鬟有些擔憂地看著門口。


    “妙衣失職,她……不過,應該不會有大事。”


    浮衣明白這次宮主是動了真氣了,妙衣會受罰但是不會太重, 畢竟不能怪妙衣一個人。 但是那二十個暗衣,如此大意,險些釀成大禍,不會輕饒的。


    浮衣搖搖頭,暗衣的確需要好好整治一番了,下一次若是因為她們讓宮主受了傷,真的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夠。


    “主子,……”


    言漪帶著妙衣去了書房,疏樺走進來。


    言漪看了一眼妙衣,說了一句“在這裏等我。”便出了書房。


    原本應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清幽宮卻是燈火通明,大殿上洛言漪仍是那一身未換的白衣,身旁站著疏樺,底下是以朵衣為首的那二十個暗衣,跪在殿中,一動不動。


    “朵衣,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朵衣什麽也沒有解釋,這次的確是她的大意和疏忽導致的,她無話可說。


    疏樺看著言漪說完這一句便沒了下文,隻得自己站出來,她是清幽宮暗衣的總統領,暗衣失職也有她的責任,“護主不力,該如何懲罰?”


    “重者處死,輕者自斷一臂。”


    疏樺看向洛言漪,卻沒有從她臉上看到絲毫情緒,疏樺知道這次她是動了怒了,也不敢多言。


    朵衣見如此,從袖中抽出短刀,看著疏樺的示意,往左臂刺去。


    “哐當……”洛言漪右手一甩,朵衣手中的短刀立刻被甩了出去。


    朵衣咬唇,跪坐在地上,眼中一片決絕。


    “統領!……”


    柯衣不甘地抬起頭,對著洛言漪說道,“宮主,她不過是個女先生,如今也沒有什麽大事,統領她追隨您那麽多年,您怎能如此狠心?”


    “放肆!”


    “住口!”


    疏樺和朵衣同時出口,疏樺當即跪了下來,“請主子息怒。柯衣是無心的,您……”


    “息怒?”


    洛言漪有些玩味地說著這兩個字,“如今要息怒的可不是本座,而是柯衣吧。”


    “請宮主息怒!”此話一出,不僅疏樺一驚,大殿上的人,包括萱兒也跪了下來。


    “宮主,是朵衣的錯,朵衣願受任何懲罰。柯衣,她……”


    “夠了!是本座的錯,你們都很好!這就是本座親手帶出來的人。”


    “宮主!是朵衣大意疏忽犯下大錯,請您重懲。”


    “一個先生而已?當本座的命令是什麽?翅膀硬了,本座的話可以當耳旁風了!也罷!”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本座狠心是吧,好,那麽本座就狠心一次,柯衣驅逐出暗衣,你們跪在這裏,什麽時候公先生醒了,你們再起來。朵衣,你到內室跪著。”


    柯衣被拖了下去,眼中噬淚,卻不敢有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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