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想讓我動員各州的武裝力量,為華夏工程隊伍的進入和建設保駕護航麽?”


    顧知秋道:“是這樣的。”


    “恕我不能幫你。”


    顧知秋急忙解釋道:“中微子通訊技術對處在水深火熱中的醜國人民十分必要,現在反對中微子通訊進入醜國的隻有醜國國會山的那些政客,我一直認為您是和醜國民眾站在一起,而不是和國會山。”


    “你說的對,我愛的隻有這個國家,與政體無關。”


    “現在醜國需要中微子通訊技術!”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隨後克裏低聲道:“顧,其實你們可以派一個更成熟、城府深一些的人來和我交流的,讓你來和我說,確實為難你了。”


    “我……”顧知秋欲言又止,因為克裏說的也確實不錯,這才三兩句話,他就有些著急了。


    但除了著急之外,迴頭想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沒有說錯什麽話,這才放心了下來。


    克林道:“你們華夏有句老話,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個比喻可能不太好,但毫無疑問,顧,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根據環太的戰後調查,駕駛青龍戰機,炸毀關島基地和軍演聯盟所有戰艦的,應該也是你吧?”


    顧知秋道:“不翻舊賬,我隻是做了一件我該做的事。”


    “我沒有苛責你,因為兩方交手,永遠是先動手的理虧,環太事件是醜國不自量力。”


    顧知秋鬆了口氣,過了這麽長時間,克林似乎已經看開了很多。


    但緊接著,克林道:“我之所說這件事,是想說明,就現在的兩國關係而言,你覺得你剛才情緒激動說‘醜國人民需要中微子通訊技術’的時候,不可笑嗎?”


    “雖然……但是我也沒有說錯。”


    “你是沒有說錯,你在和我溝通的時候,事先完成了一個‘我是為你好’的心理建設,所以你覺得隻要站在這個立場上,你說的任何話都是發自肺腑、設身處地的。但你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兵戈和仇恨不會那麽輕易的被放下,”克林道:“在這個時候,華夏突然說為醜國好,這隻會讓人突然精神緊繃,胡思亂想。”


    “這道……也是,”顧知秋尷尬道:“我總是把大量的思考放在理性和邏輯上,反而忽視了和人溝通感性才是最重要的。”


    克林道:“另外,通過這次我們的溝通,讓我對華夏開始慢慢有些失望了。”


    “失望?”顧知秋聲音也逐漸冷淡了下來。


    “是的,華夏在近代史是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的,鴉片戰爭之後開放碼頭、海運,那時候也是以‘為華夏人民好’的借口,讓華夏開始了近百年的屈辱曆史,我本以為華夏從這些苦難中走出來,會深深地對這些手段感到不恥,尤其是在坐穩全球第一強國的位置之後,會采用與帝國主義和擴張主義截然不同的仁道來維持世界秩序,沒想到屠龍的少年也最終變成了惡龍。”


    氣氛沉寂了許久。


    顧知秋冷聲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克林反問道:“難道不是嗎?華夏為醜國各州提供中微子通訊技術,看似是為了醜國人民好,但實際上醜國各州都要劃出來一塊地給醜國建設軍事基地,這難道不是把在華夏身上發生過的事,又用在了醜國身上嗎?而我又怎麽可能做醜國曆史上的罪人?”


    “我是說,你為什麽會以為醜國不可以用這樣的手段?”顧知秋冷聲道:“曾經被人按著腦袋欺負,所以等自己強大了就要知書達理不能去按別人的腦袋?”


    “這是什麽道理?”


    顧知秋語氣越發激動了起來:“你應該這樣想,華夏曾經以善意麵對這個世界,可你們卻將這份善意當作了軟弱,開始大肆侵略,讓華夏戰火四起,民不聊生。從那時候開始,華夏就不再那麽天真了,我們敲碎了牙往肚子裏吞,吃苦拚搏數十年,讓華夏重新強大起來,為的就是今天能夠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以德報怨是華夏強大之前,為了保證能夠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偷偷發育的說辭,古往今來,華夏從來沒有以德報怨的先例,有的隻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有的隻是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是的,你很慶幸,華夏沒有那麽好心,也沒有那麽仁義,中微子通訊工程不可能白白給你們,你們的確要用更沉重的代價來交換這個技術。”


    “但又能怎樣?”


    “您和華夏打了這麽多年交道,應該能清楚華夏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隻要是我們決定要做的事,便一定會去做。”


    “中微子通訊技術你們可以不要,那我們可以采取別的方法,軍事、貨幣,甚至是我們什麽也不做,等重氫危機發酵一年兩年,那時候沒有全球地下網絡的醜國,我們不費一顆子彈也能任意拿捏。”


    “我和您說實話吧,如果拖時間的話,全球地下通道和中微子網絡已經在全球搭建,華夏哪怕在這個重氫危機下,也能正常的運作,我們拖得起。”


    “而我之所以要加緊時間,是我希望趁著地球還沒有徹底癱瘓,嚐試竭盡全力再嚐試解決一下這個危機。”


    顧知秋情緒激動的說了一大堆話。


    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克裏沉聲道:“其實這樣溝通,比之前的方式要更好一些。”


    顧知秋也平靜了下來:“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


    “我剛才對你的國家有些非議,如果你不動怒,我反而還會失望。”


    顧知秋道:“我的目的很簡單,說到底,是為了得到醜國政客們手中的重氫實驗資料,我和您打電話的目的,也是希望盡可能的不要爆發戰爭,因為醜國的人民現在連活著都已經是一種奢望了,就沒有必要再給他們帶去災難了。”


    “隻是為了重氫實驗的資料嗎?”


    顧知秋道:“我們可以擬寫個協議,得到重氫實驗數據之後,除了坐落在各州的必要的實驗室和維護設施之外,華夏方麵會從醜國本土撤出所有軍事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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