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林前風聲更緊,秋雨如墜,劈劈啪啪的搭在了胖老五肥胖臃腫的臉上。他呆呆的望著鑽進馬車的李安民,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他沉沉的深唿了兩口氣,暗暗攥緊了緊握著鐵痢疾的大手,哀歎一聲,麵無表情的消失在了這淒涼如幕的秋雨中。


    李安民正推開馬車門簾,忽然福靈心至,他轉身朝後方的草叢裏望了一眼,卻見草叢裏空蕩蕩的一片。一無所獲得他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隻當是自己想多了。於是乎他深唿了一口氣,一頭鑽到了馬車裏。


    此刻的林白已然是心急如焚,見李安民走進馬車,他耐不住心中的急躁,直直的衝了過來,伸出手緊緊地攥住了李安民的胳膊,急切的問道:“魂牽越發近了,距離此處最多不過一裏地。我們該怎麽辦,主人你快快做下決斷啊!”


    少年郎深唿了一口氣,他伸手緊緊握住了林白冰冷的手掌,迴以一個溫和的笑容,淡淡的說道:“先前我隻是清除了魂種對你的控製,卻沒有毀去魂牽留下的痕跡,而且那棵小小的魂樹還深植於你的識海之中。說白了,書老二並不知道你的神智已經清醒,可以通過自己的意識來控製自己的身體。我心裏已經有了辦法,不過還需要你乖乖聽話,給我做好配合。”


    林白聽李安民說自己已經有了辦法,心裏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喜悅,她興奮地抬起頭來望著李安民,激動地點著頭。李安民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大截麻繩。這麻繩原本是捆綁在馬車上固定山中玉所用,先前馬車被李安民的劍氣所毀,散落了一地。少年郎剛剛在雨中撿起了一截兒,這會居然拿了出來。他朝著林白靠近了幾分,居然手腳麻利將其捆綁了起來。


    林白神情一凜,她隨心存不解,切也沒有反抗,隻是一臉疑雲的望著李安民問道:“主人,你這是何意,為何要捆綁住我?”


    李安民輕輕的笑了笑,手上的動作越發快了,他輕輕地說道:“傻丫頭,在書老二看來你還是他的傀儡,這一點並沒有任何變化。不過若是你安然無恙的與我待在一起,又如何能解釋你的無所作為。為了不讓他起疑心,懷疑到你,我隻好將你捆綁個結實。如若不然,魂牽鏈接著你的神魂,他神念一動你豈不就得神魂俱滅了。”


    林白聞聲,眼珠子轉了轉,對李安民說道:“主人,你捆住我是為了救我,可是那你呢。我哥哥的手段也很高明,加上書老賊,恐怕以主人你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與他們抗衡的啊。”


    李安民臉上露出一絲淡然,輕輕地說道:“嗬嗬,你叫了我那麽多天的主人,恐怕還是對你的主人不夠了解,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心中自有盤算,自能保我自己無恙,你放心好了。”


    林白聞聲不再多言與,隻是嘟囔著小臉望著李安民,露出了絲絲的疑惑。不多時,李安民已經把林白的手腳困住,並且找來了一塊幹淨的棉布,塞到了林白的口中。他輕輕


    的拍撫著林白的腦袋,伸手將帶著輕紗的鬥笠戴在了小丫頭的頭上。李安民把臉溫柔的貼在了林白的耳畔,輕輕說道:“若是此戰落幕,我能夠安然無恙,我定然會為你和你哥哥徹底清除魂種,還你們自有。可若是我不幸的落敗了也無妨,我已經將種魂術的譯成了漢字,日後你可以悄悄練習,尋求自救。”說著李安民從懷裏掏出了兩頁書冊,輕輕地塞到了林白的懷裏。


    林白聞聲,瞬間將眼睛睜圓了,渾身掙紮著,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她渾身顫抖著,似乎是在追問李安民此話究竟是何意。


    少年郎笑了笑,對著林白溫柔的說道:“好了小丫頭,不要鬧了。畢竟你叫了我這麽多天的主人,不論如何,我總歸是要保住你的平安的,切莫拒絕了主人我的美意。”緊接著,李安民走出了馬車,他張開了雙臂,昂起頭來去擁抱這磅礴而下的秋雨。雨點模糊了李安民的雙眼,於是他幹脆將雙眼閉起,沉聲說道:“我不過是剛剛走出了玄雀的一個無名小卒,如今也不過是人境初期的修為,能付應付得了書老二和林黑的聯手,你主人我心裏也沒底啊。”


    聽聞這話,林白終於安靜了下來,蜷縮在馬車的一角,默默地不再言語。


    不多時,忽然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伴隨著一聲聲“駕駕”的催促聲,李安民嘴角一撇,臉色露出了一絲冷笑,循聲望去。隻見一疲匹或棗紅或漆黑的駿馬疾馳而來,馬蹄上嵌著嶄新且堅硬的蹄鐵,在秋雨中健美的馬蹄猛而有力地踩踏在地上,濺得水花四起,濺得淤泥飛離。雄俊的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位位孔武有力的騎士,他們個個麵色冷峻,眼神凜冽,雖沒有披堅執銳,但是打眼一瞅,李安民就斷定了這夥人一定來自於軍中。少年郎不著痕跡的朝著眾騎打量,雖然如今秋意已深,可是這夥人卻個個身著短衣,玄雀匕首,腳蹬製式馬靴。馬靴上統一的印著一個印記,一團雪白的雲朵。


    刹那間,約莫百騎已然疾馳而至。看到了四散的山中玉和殘破的車架後,他們便勒住了馬韁,將站在秋雨中的少年團團圍住。就在此時,隊伍最後方緩緩地走出了兩個人影。為首的一個背著書簍子,身材瘦削,留著八字胡,一副師爺的打扮兒。他的身後緊緊地跟著一個麵無表情,雙眼純黑的少年。少年郎手裏端這一把古樸的油紙傘,撐在了書簍子中年人的頭頂。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書老二和黑童子。


    李安民看到書老二身影,就超前走了幾步,將手一拱,一臉老實的出聲說道:“哎呀,見過書二爺。不知書二爺此行所為何事,怎麽不見我家五爺的同行?”


    書老二冷冷的笑了兩聲,表情陰鷙的對著李安民說道:“嗬嗬,王大平,王大安。你說老五啊,可憐的老五最講義氣,先前我們遇襲,老五為了救人,至今還在伏火雷留下的火海裏救人呢。”


    李安民聞聲眼珠子轉了轉,輕輕說道:“哦?竟有此事,五爺


    高風亮節,小的著實佩服,看來我果然沒有跟錯人。”


    書老二看著躬身行禮一臉誠摯的李安民,冷冷的又笑了兩聲,他掃過全場,卻沒有尋找到白童子的身影,於是出聲說道:“咦,這車隊被誰人毀了,怎麽車上的貨物都散落了一地,除你之外的其他人呢?先前我不是調來白童子監察車隊嗎。如今車隊被毀,她人在何處,莫非是活膩歪了,竟然玩忽職守不成?”說著話,他轉頭對著黑童子出聲說道:“黑,白童子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如今他失蹤了你這做哥哥的就沒有一點擔心嗎,怎麽還不去尋找白童子的下落?”


    黑童子聞聲,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油紙傘交到了身旁的騎卒,許青鬆的手上,接著腳尖輕點,瞬間整個人忽然飄起,直直的朝著馬車而去。隻見黑童子靠近馬車後,雙手按在馬車的車廂的硬木上。緊接著隻見他雙手一拍,就見車架瞬間被拍碎,四散在空中。而馬車中,就看白童子雙手雙腳皆被麻繩緊緊的束縛住,整個人軟軟的癱在了暴露在秋雨中的馬車裏。黑童子找到白童子後,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的抱起了白童子,飛迴到了書老二的身旁。


    書老二跟黑童子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從懷裏掏出了一粒藥丸,隨意的丟到了黑童子的手裏。黑童子不再遲疑,直直的捏開了妹妹的嘴巴,將藥丸塞到了白童子的口中。書老二見到白童子將藥碗服下,露出了一副放心的表情,緊接著轉頭望向了站在身前的李安民,喃喃說道:“看來是二爺我失算了,白童子算是遇到硬茬子了。怎麽著,王大安你不跟二爺解釋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麽?”


    李安民搖了搖頭笑了笑,出聲說道:“我隻是這支車隊歸五爺掌管,即便是追責,恐怕也得五爺來,怎麽著也輪不到二爺你吧?”


    “哈哈哈,嘴硬,二爺我就喜歡嘴硬的。”書老二聽聞這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不顧漫天的秋雨,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李安民的身前。書老二一邊伸手輕輕地為李安民整理著衣領,一邊輕輕地開口說道:“二爺那支車隊是被劉伏的伏火雷毀去的,占了伏火雷的神奇,算不得雒安城裏兵士的本事。要說這大漢的軍隊啊,我最佩服的還得是咱們沈遺南沈帥所率領的玄雀軍。大安你說呢,你們玄雀軍是不是個個都是鋼鐵澆鑄的漢子?”


    李安民聽到書老二這話,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先前早已料定書老二此行定是來者不善,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探清了自己的身份,竟然知道自己是從玄雀軍而來!少年郎瞬間如臨大敵,他知道今日斷然沒了善了的可能。可是他臉色剛變,正欲抽身,卻見書老二動了。隻見書老二搭在李安民脖頸上整理著衣領的枯手瞬間落在了少年郎的胸膛之上,倏忽之間,天地之氣狂湧,書老二握掌成拳,猛然轟擊而出。李安民躲閃不及,直直的承受了書老二的全力一擊,他整個人就像脫了線的風箏,嘴角鮮血狂吐,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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