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對她說:“哎,桃子,我給你瞄個相公吧?”


    然後就見小桃子跟見鬼似的大叫:“小姐怎可這般胡鬧!”


    這狀態就不對了。


    “這怎麽能是胡鬧,按照這兒的規矩,你確實也該談戀愛了。再說了,我隻是給你介紹個對象,又不是叫你立刻嫁過去。你這反映,委實過了啊。”


    小桃子皺著眉毛,怨幽幽地盯著我:“小姐,奴婢誰也不嫁。奴婢就守著小姐,小姐去哪兒,奴婢便去哪兒。”


    那可不行。我可是打算以後逃婚的人!自是不願意給小桃子惹麻煩,一定得趁我逃婚前給她塞出去。找個好人安頓下來,那樣我才能走得安心。


    我說:“桃子,那可不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可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你雖是個丫鬟,但我心裏當你是好姐姐。自是希望你過得好。這事兒沒得商量啊,我也隻是給你打個招唿,這不人選我都還沒找到呢,也不著急,我嫁人之前給你安頓好就好。”


    “小姐越說越離譜了。小姐就是小姐,奴婢就是奴婢,哪來的福分做小姐的姐姐。小姐莫要折煞了奴婢。並且,哪有丫鬟比小姐先嫁人的道理。小姐不必給奴婢相人,奴婢心甘情願給小姐做一輩子的丫鬟。”


    我自是知道這話再議論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但我心裏很清楚的明白,必須在我走前給這丫頭安頓好,我才能安心。


    小桃子為我拆發寬衣,叫我早些休息,養好精神明日可要萬分警惕。給我掖好被角後,她便出去了。


    屋內隻有角落一盞明燈亮著,這幾天幾乎都是在睡覺中度過,我這會兒真的是一點兒困意都沒有。


    記得那時候高中畢業也是這樣,高考完後一場大雨一連下了好幾天,似乎在為這些芊芊學子洗塵梳心。天一放晴,立刻就有小夥伴約我去爬華山。


    我本來並不想去的。但一聽我男神也去,立馬就屁顛屁顛地也報名了。雖說是有那放棄的心,但卻難免還是會為之傾倒。


    我男神名喚萬物,又大氣又高端的名字,我簡直是佩服死他爸媽了,這文學修養太高深了,才能給他取上這麽順溜而不凡的名字。


    這裏不得不提一下,我那個萬惡的同桌也在,我心想要是早知道他也去的話,我就不去了。但那時候一聽我男神去,立馬就應聲留了個名額。如今這樣,我若逃了,搞得我像是真心虛似的。於是,便硬著頭皮裝作若無其事了。


    那個煩人鬼也是,不過這次還算太平,見我躲躲閃閃的,反而還沒找事兒。


    艾樂也在,但那時候我跟她並不熟。她一直都是那種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女生,我雖也沒心沒肺,但卻不是一個檔位。如果說我是老師眼裏那種成績差愛睡覺的人,那艾樂就是那種成績差愛睡覺還愛曠課的那種人。


    很明顯,她比我高一個檔次。


    我們前前後後加下來,一行八人,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小團體。這次的活動是身為班長的萬物組織的,對於一個60多人的班級才召喚來這小八人的成績,萬物並不是太開心。


    艾樂擠兌他:“萬班長,其實是你組織的時間不對,這會兒好多人都跟爸媽出去了,留下的也就是我們這些平時家長不管的人。”


    對此我並不苟同,我們可能還說得過去,但我那死同桌,他爸媽可把他看成了金子,能不管才鬼了!


    萬物聽艾樂這麽說,並未生氣,隻是笑著招唿我們:“無妨。我們坐高鐵去,四十來分鍾就能到,去了後可以在當地縣城轉轉,晚上七點集合準備爬山……”


    那時候一覽無餘的青春,似乎就在昨日。我記得過去後,萬物帶我們去了當地服裝市場,讓艾樂買了條褲子、t恤穿。


    艾樂是個很時髦的女生,齊劉海長頭發,穿著好看的背心裙,與我們的學生裝扮格格不入。


    萬物說:“上山穿褲子方便。”


    她一挑眉,卻也沒有反駁,便換下來那在那時候的我們眼裏,應被歸類為奇裝異服的裙子。


    我那死同桌很煞風景地嘟囔:“真不知道是幹嘛來的,穿的那是什麽。”


    艾樂不像我這般懦弱,立刻就給他瞪了迴去:“有本事你大聲說。”


    隻見我那同桌憋紅了臉,但還是喊了出來:“本來就是啊,你是來爬山的,還穿個那麽短的裙子,浪費大家時間,還不讓人說了?”


    艾樂一臉鄙夷:“你這種男人,出了社會準被人揍死,學習好有什麽用,三觀不正,連老婆都討不到。”


    “你……你……”我那同桌愣是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艾樂直接一甩長發,拿著腕上的皮筋很隨意地紮了個馬尾,竟然分外的好看。


    隻聽艾樂直接來了一句:“跟你這種隻知道麵包能吃的媽寶男有什麽可較真兒的?”


    這話太毒了。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我竟然可憐起我那同桌來,這男人本就小家子氣,這要是再說下去,還不得憋出內傷來?


    還好萬物出麵,安慰了半天我那同桌。別的人也都附和,叫他不要生氣,大家出來玩嘛,就要開開心心的,別計較那麽多。


    艾樂對此並未在意,隻是一人走在最前麵,那樣子格外的瀟灑,似乎周遭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過眼雲煙,我竟然有種很羨慕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樣出現在了萬物的眼裏,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情感。那是一種懵懂少年的迷茫,帶著一絲喜歡與探究。


    很久後我才明白,那時候的艾樂,身上那股脫俗超然的氣質,是我們這些個學生眼裏另類的存在,有人討厭,自然有人喜歡。而我的同桌與我的男神,恰恰就是這兩種人。


    自古華山一條路,這五嶽之一的西嶽華山,又被灌為“奇險天下第一山”的名號。


    而我們也確實體會到了這座山的優秀。


    晚上爬山的人特別多,一路上都是沿途說笑的伴侶們。腳下偶爾有坡形路,但還是以一節一節的樓梯為主。


    晚上七點便開始爬山,我們一路走的奇慢,萬物做過攻略,說是不必趕著,保持體力,後麵的路還很長呢。


    我們在11點時到達了北峰,大家已是氣喘籲籲,有兩個小夥伴已經不行了,他們叫我們先行上去,他們歇息會兒隨後就來。


    萬物思考片刻後還是沒有同意,說這出門在外的,既然是他組織出來的,必不能有任何閃失,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一起上路。


    那兩個小夥伴實在不行了,說什麽也不肯再走。說他們在這裏候到第一班北峰索道,直接下山,在山下等我們……


    而我那同桌,從小被他父母嬌生慣養慣了,一樣也打了退堂鼓。


    萬物勉為其難應下了這三個人的要求。


    於是剩下我們五人一路繼續爬,經過近90度的直角梯,也就是華山的“天梯”,真的被它的魅力與陡峭所征服。還有那通往東峰的必經之路“雲梯”,真的處處都有驚喜與震撼。


    雖然,我們並沒有看見日出。因為那日的天空,出現大片烏雲,很明顯,這山上的氣候,也是極其詭異的。


    萬物做為我們的領頭人,一路上為我們講解這座山的故事,金庸老先生筆下的華山論劍當初是何等的氣魄與豪邁,如今那座石碑也被我們所記下。


    我們一起在那裏拍照留念,紀念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青春。


    也是在那裏,萬物對艾樂表白:“艾樂,請做我的女朋友吧。”


    似乎是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艾樂竟隻是一笑,便應了下來。


    這青春裏,無法安置的躁動。讓我親自見證了這場愛情的誕生。


    周遭的人一片起哄,而獨留我一人,在這座山上,埋葬了我的初戀。


    之後,我與艾樂出現在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專業。那時候真的就是一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局麵,這是什麽樣的緣分,才能讓我們這樣相遇?


    之後,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而我,也見證了艾樂與萬物的開始與結局。


    他們的結束,似乎比開始還要俗套。


    僅僅隻是因為分隔兩地了,久而久之雙方的熱情之火漸漸被現實所澆滅,甚至都沒有一個人提出分手,便這麽越行越遠,以至於到最後,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各自從各自的生活裏淡出了……


    我問過艾樂:“你喜歡過萬物嗎?”


    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似乎要將我看穿。然而她隻是淡淡一笑:“喜歡過吧。如果覺得他與別人不同也算是一種喜歡的話。”


    我竟無以為答,艾樂從來說話都不給人迴嘴的餘地,就像是一隻獨行俠,她是我見過最有主見的姑娘。


    我記得很久之後,她又迴我:“他又何曾喜歡過我?”


    也許,他們隻是青春年華裏,彼此生命中比較耀眼的過客。少年茫茫,總會被人群中最獨特的人所吸引,而那或許不是喜歡,隻是心中青春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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